贾芸姑且忍住怒火,对童敦行问道:“你可知道,贾珍今日去找秦姑娘,所为何事?”
童敦行老实回应:“我不晓得啊,按照大人的吩咐,那贾珍来了,我便把他拦下了,秦姑娘也拒绝见他,他便走了。”
童敦行随即道:“大人,秦姑娘说要见你一面。”
贾芸点了点头,立刻意识到,秦可卿突然主动要见他,多半跟贾珍有关了。
当即,贾芸让童敦行先回秦家,通知秦可卿自己马上过去。
贾芸随即回到自己的正房大院,换了身普通劲装,然后乘坐着一辆马车前往秦可卿住的二进宅院,驾车的是于竹。
探望秦可卿需要低调悄悄,不能明目张胆,否则影响不好。
除了南香、瑞珠、宝珠这三个丫鬟,秦家的其他下人们都还不知道秦可卿有意做贾芸的妾室,三个丫鬟都是嘴严的,都对此事严格保密着。
而贾芸每月固定送给秦可卿五十两银子生活费这件事,也被秦可卿和三个丫鬟严格保密着,其他下人们也都不知道。
不过,由于贾芸派了两名亲兵固定护卫秦可卿,加上贾芸已经两次悄悄过来探望,其他下人们也就难免会怀疑贾芸和秦可卿的关系不寻常……
但这些下人们对贾芸都格外敬畏,即便怀疑也只是私下里悄悄议论,这种议论也只是小范围的。
当贾芸抵达秦可卿家里的时候,依然是傍晚时分。
来到秦家后,贾芸直接走进了书房,跟秦可卿单独相处,南香、瑞珠、宝珠三个丫鬟都被屏退。
三个丫鬟退出去后,贾芸对秦可卿张开手臂,秦可卿脸色一红,随即便坐在了贾芸腿上。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番,贾芸便切入正题:“可卿今日让亲兵叫我来,所为何事?”
秦可卿顿了顿才道:“二爷,此事我本不便开口告诉你,只是我寻思着我已经是二爷的人了,此事按理说是该跟二爷说说的,若我现在不告诉二爷,到时二爷从别处得知了再来问我,我便愧对二爷了。”
贾芸神色严肃了起来:“说吧,何事?”
秦可卿当即将事情说了出来,说的时候实在是感到害臊,脸色红了又红。
不出贾芸所料,秦可卿这次突然主动见他,确实跟贾珍有关。
就在昨日,贾珍派了个媒婆登门,这媒婆是住在秦家附近的一个邻居,秦可卿也不知道这个婆子上门是说媒的,于是见了她。
结果这婆子告知,她此次是来说媒的,说媒的对象竟是贾珍,说是贾珍看上了秦可卿,想纳秦可卿做妾室。
秦可卿自然拒绝了。
而今日贾珍又主动上门了,虽说被两名亲兵拦在了院门外,但显而易见,贾珍今日上门是想亲自跟秦可卿说这纳妾之事。
秦可卿说完,不仅脸上满是愧色,脑袋也耷拉了下来,这件事虽是贾珍的一厢情愿,她跟贾芸说这种事,还是羞愧不安。
而她之所以忍不住对贾芸说这件事,在于她是个既聪明且要强的女子。
她觉得,这种事还是自己先跟贾芸坦白为好,若是贾芸从别处得知了,可能就会对她不满。
而且,她害怕贾珍因为这份鬼心思而闹出了事,甚至害怕自己有危险,需要贾芸的保护。
贾芸听完,神色阴沉,沉默不语。
他在想,他所料没错,贾珍这个荒淫无耻的,果然是对秦可卿动心了。
他本以为,自己的出现,打乱了秦可卿和宁国府之间的原著轨迹,秦可卿和贾珍之间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结果竟然还是出现了交集,贾珍竟然还是对秦可卿动了鬼心思。
看来有一些原著轨迹是改变不了的。
但这轨迹跟原著也有所不同。
原著里,秦可卿先是嫁给了贾蓉,然后被贾珍给占了,从而导致秦可卿英年早逝,多半是吊死在天香楼里。
现在是红楼十一年十一月,按照原著的轨迹,下个月,也就是红楼十一年十二月,便是秦可卿的死期。
而现在,秦可卿并未嫁给贾蓉,甚至早做好了做贾芸妾室的打算,而贾珍来找秦可卿,也并非是要让秦可卿嫁给贾蓉,而是要自己纳秦可卿为妾室。
贾芸一直都觉得,秦可卿的家世比贾蓉差了很多,原著里却能嫁给贾蓉做正妻,其中一点可能的原因便是:
贾珍提前见过秦可卿,提前就对秦可卿动了鬼心思,但又不便自己纳秦可卿,此事秦业不会同意,所以贾珍让贾蓉娶了秦可卿,方便自己下手。
这种荒唐事发生在宁国府可就正常了。
原著里,后来贾蓉劝说贾琏偷偷纳尤二姐做妾室,就是因为他对尤二姐、尤三姐有鬼心思,只因贾珍看着,他有所不便,打算着贾琏纳了尤二姐,让尤二姐、尤三姐在外居住,他便可以趁着贾琏不在找尤二姐、尤三姐鬼混了。
只是,现在秦业已经死了,秦可卿家里就剩下她和弟弟秦钟两个主子了。
这种情况下,贾珍便不会安排贾蓉娶秦可卿了,一来秦可卿如今的身份比起贾蓉差得更多了,二来相比于让贾蓉娶了秦可卿,自己再下手,当然还是自己直接下手纳了秦可卿为好。
过了一会儿,见贾芸依然神色阴沉,沉默不语,本来就羞愧不安的秦可卿,更加羞愧不安了。
只见,秦可卿离开了贾芸的怀抱,跪在了贾芸跟前:“二爷,是我不好,不该拿这种事惹你生气。”
贾芸这才回过神,忙不迭站起身,伸出双手,温柔地将秦可卿扶了起来,一边扶着一边道:“此事你又没错,我怎会怪你?我只是在想,那贾珍可真是够大胆的,鬼迷心窍了,竟敢打你的鬼主意,真真是在找死!”
秦可卿担忧起来:“二爷息怒,那贾珍不仅身份尊贵,还是你族里的族长和长辈,你可不能轻举妄动。”
“何况,那贾珍虽说对我起了歹意,但自从他在我爹的丧事上见过我后,从此便没见过我了,他虽上门了三次,我每次都拒绝见他,自然谈不上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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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寻思着,二爷如今是个很有能为的,那贾珍都忌惮着二爷,三次上门,被你的亲兵拦下,都不敢放肆的。”
“只要二爷和我以后防着些,我便可以安然无恙了,等到明年二爷成了婚,再安排我过门,自然就更会安然无恙了。”
贾芸再次神色阴沉地沉思了起来。
秦可卿所言没错,只要他和秦可卿防着些,凭他如今的权势罩着秦可卿,加上秦可卿自己拒绝见贾珍,贾珍对秦可卿的鬼心思,便只能是痴心妄想了。
然而这种事实实在在是让贾芸很不爽。
何况贾芸本来就看贾珍很不爽,早就计划着以后要狠狠整治这个大毒瘤了。
本来贾芸对贾珍就一直在隐忍着,现在加上秦可卿这事儿,便已经超出了他忍耐的限度,让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他甚至已经动了灭掉贾珍的心思!
不过也正如秦可卿所说,贾珍身份不一般,是宁国府的袭爵人和当家人,还是贾芸在贾家的族长和长辈。
贾芸狠狠整治贾珍这件事,确实不能轻举妄动,至少现在还不是贾芸狠狠整治贾珍的好时候,更别说灭掉贾珍了。
但贾芸也实在是难以忍下现在心里这口恶气!
又沉思了一会儿后,贾芸心里有了主意,冷冷想着:呵呵,哪怕现在我还不能杀了你,但趁机狠狠揍你一顿,还是可以的!而且,因为秦可卿,让你挨了一顿狠揍后,估计一年内你都不敢再来侵扰秦可卿了!
……
……
第二天,秦可卿家里固定护卫的亲兵不再是两人,而是变成了三人,多出的一人赫然是贾芸的亲兵队长于竹!
据贾芸判断,贾珍竟然已经安排媒婆找秦可卿说媒了,说明这厮对纳秦可卿这件事已经急了,忍了大半年已经忍得不耐烦了,于是短期内,这厮有可能又一次上门找秦可卿。
而于竹的出现就是为了对付贾珍的!
没办法,本来固定护卫秦可卿的两名亲兵,包括了童敦行,都是忠厚老实的,而有些阴狠的事情需要于竹这样的人领着去做。
不出贾芸所料,又过了两天,十一月十七日,这日上午,贾珍又一次来到了秦可卿的家门外,算起来这已经是他第四次上门了。
贾珍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带着奴才,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亲自找秦可卿商量纳她为妾的事情不怎么光彩,身边倒也没带很多人,只带了两个驾马车的奴才。
此时,贾珍乘坐的马车在秦家门外停下,贾珍掀开窗帘看了眼秦家的院门,诧异地发现,今日的院门处没有守着贾芸的亲兵,只站着一个小厮。
贾珍可不会多想,心里顿时就是一喜,下意识认为那两个极为讨厌的亲兵,今日多半是有什么事没来当值了,亦或是忙着别的什么事去了。
其实贾珍也是有苦说不出啊!
他实在是对秦可卿很动心了,甚至可以说,他活到这么大一把子年龄了,美人都不知经历多少了,最让他动心的美人便是秦可卿了。
本来他觉得,秦业已死,秦也一家人都被贾芸给狠狠整治了,秦钟这个秦可卿的弟弟,在他眼里压根就是个小屁孩,这种前提下,如此尊贵的他,想得到秦可卿,还不是手到擒来?
结果贾珍没想到,贾芸竟然派了两个亲兵固定护卫秦可卿,而这两个亲兵都是忠厚老实的,任贾珍如何花言巧语甚至拿大把银子贿赂,都不管用,两个亲兵就是不放他进院见秦可卿。
而贾珍也知道,自己跟贾芸的关系很僵,而且,哪怕他自己不愿承认,事实就是,他心里对贾芸早就有了不小的忌惮,而且,贾芸对秦可卿家里很关心……
因为如此,贾珍觉得,若自己因为纳秦可卿为妾室的事去找贾芸求情,不仅不管用,还会让自己丢了体面。
所以贾珍一直都没这么做。
不过现在,已经忍了大半年的贾珍,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他已经计划好了,今日他来秦家找秦可卿,若是又被两名亲兵拦下,又被秦可卿拒绝见面,他便要找个机会去求一求贾芸了。
他有信心,只要贾芸不让亲兵拦着他,不阻碍这件事,凭他贾珍的家世权势,哪怕秦可卿不愿意,他也能想方设法纳了秦可卿。
结果,贾珍没想到,今日上午过来,秦家院门外竟然没有守着贾芸的亲兵,只站着一个小厮。
好机会来了啊!
当即,贾珍赶忙走下马车,走到了院门处,对那小厮道:“我乃宁国府的贾珍,世袭三品威烈将军,因我跟你家过世的老爷秦大人交情匪浅,惦记着秦大人之女如今过得可好,所以特来见她一见。”
小厮恭敬道:“贾老爷请稍等,我这就进去回禀小姐。”
贾珍道:“如此小事,不用回禀了,我直接进去便是。”
说完,贾珍从身上掏出了十两银子:“赏你的!”
小厮立刻接过了银子,眉开眼笑道:“谢谢贾老爷。”
贾珍得意一笑,当即走进了院门,来到了外院,正准备再直接走进二门的,就在这时,外院的倒座房里突然冲出了三名披坚执锐的亲兵,包括了于竹、童敦行。
“贾珍,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擅闯秦姑娘的住宅,企图侵犯秦姑娘!”
于竹神色威严地大喝了一声。
贾珍吓了一跳,不过还是故作镇定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来……”
话还没说完,于竹随即大喝:“给我打!”
声落,于竹、童敦行等三名亲兵,顿时一起冲上前。
“砰”的一声,于竹率先动手,一脚便将贾珍给踹倒在地,紧随而至的童敦行等两名亲兵,对着地上的贾珍拳打脚踢起来……
“啊,住手,你……你们住手,快住手啊……”
秦家的外院中,响起了贾珍叫喊的声音,起先这叫喊还带着愤怒,可打着打着,这叫喊里的愤怒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叫喊也变成了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