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西昆走出他的洞室,走到了位于栅栏门旁不远处旦康的床边。旦康还在酣睡,嘴里有节奏地还在吹着打鼾的哨音。西昆用脚踢了踢他正悬垂在床外的腿,旦康仿似正啃着羊腿似的吧唧了几下嘴,翻身继续睡去。西昆不耐烦地用手指用力地拧了一下他腿肚子上的白肉,在旦康惊醒正要大喊时,西昆迅速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马上半夜了,月亮已经挂在了山顶正中。”
西昆在旦康耳边轻声说道。
旦康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西昆足有一会儿,然后才说道:
“哦,睡过了,今天夜里凉快,所以睡得香!”
说罢,狠眨了几下眼睛,才起身坐起。
“外面没下雨吗?”旦康揉着眼睛往洞外望着。
”月亮升起很高了,下个屁雨!“
”不能吧,那咋见不到月光啊,外面这么黑,在下雨吧?“
连揉带眨了几下,旦康终于能看清外面地上没有雨水,也听不到雨滴落地的声音。
”这厮一看就知道睡觉,晚上看来就不出山洞,不了解外面的情形。“西昆心里想到。因为自从十日并出之后,每天夜里要么下雨,要么就是阴天,天上总是积聚着厚厚的云层,只有仔细抬头看天,才能看见月亮在云后隐藏的轮廓。
几天前,旦康偷偷与女法师的一个助手再次商定,在今天夜里相约一起去祭坛。约定的时间是月亮正挂在山顶之上的时候,或者雨停时分。西昆天还没黑就挑选好了五匹马,喂好草料,饮足了泉水。并且也偷偷地准备好了赶路用的吃穿用度。如果得手,就得五人骑马快走,趁着夜色走的越远越好。不然天亮后肯定有大批的追兵跟来,那时再加上天上太阳的暴晒,恐怕就不好逃脱。西昆心里对接下来的计划已经提前盘恒了很久,只待今夜约定时刻的到来。
两人稍微收拾了一下后,就悄悄地溜出了牲畜洞的栅栏门,来到了主洞洞口附近,躲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后面,等着女巫师和两个助手出来。主洞的大门此刻虽然关上了,但是旁边的小门还开着,微微的火把火光下可以看见看门的士卒斜靠在门边的凳子上打着瞌睡。谁也不想错过趁着这凉爽寂静的夜晚来酣睡去弥补酷热白天对人身心的煎熬。小门偶尔有人出来去外面方便,每次看到有人出来,西昆都会仔细地分辨一下,但出来的几乎都是男人,鲜有女人。
”怎么还不见她们人影?“
等了好长一阵子后,旦康不耐烦地嘟囔着小声说道,边连连地打着哈欠。
“你和她商定的是,月亮正好挂在山顶之上?”
西昆问道。
“对呀,这不是你让我这么说的么?我清清楚楚地跟她说的,她接连地点头同意。”
“那我们再等等,这也没法约的那么准,再说也不差这一会儿!”
西昆说完,摆弄起腰间悬挂的石刀。石刀被他磨得很锋利,石刀的另一端被结实的麻线紧紧地绑在木把上,木把黑漆漆已经分辨不出木头的纹理来,结实而又牢固。
旦康不停地小声打着哈欠,打发时间似的数着腰间袋子里的贝币,这是他积攒了很久的积蓄,平时都被他深藏在洞内的石缝里。只是今天睡觉前,他才偷偷地挖出来。此刻揣在身上,准备随时带走。
“走,别在这里等他们了,我们去祭坛上等。”
又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看到头上的月亮已经偏到了山顶的另一侧,西昆不耐烦地小声说道。
“好,反正都得去那里。”
旦康站起身,揉着蹲的酸痛的腿说道。
两人离开藏身的岩石向着祭坛的方向走去。远处一片漆黑,除了云层间透着些许月光外,所有的星光都被云层遮住了。夜色下,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更看不清脚下的路,但是由于这条路这几天已经走过多次,所以倒也没有磕磕绊绊。周围时而传来悉悉索索的似乎是小动物游走的声音,间或夹杂着远处天上传来的几记雷声。微风轻轻地吹拂着二人的脸庞,虽然风里夹杂着一股烟味,但凉爽的感觉让他们感到很是惬意。白天要是也这么凉爽,那该有多好。西昆不由得心里想到。二人一路上没碰到任何人,估计听到女法师的叮嘱,所有守卫的士卒都被契及义均遣走了,以防打搅到祭坛上的阵势。
时间不久两人就已经来到了祭坛的下面,尽管感觉不到任何有士卒在此守卫的迹象,西昆仍旧蹑手蹑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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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前靠近着,边寻觅着任何异常的动静。他也回头示意旦康要轻手轻脚。
极其微弱的月光下,看不清祭坛顶层的栏杆旁是否有人在那里。两人轻声地踏上了祭坛的楼梯。一层的平台上没有人影,只见几把休息用的凳子和一张桌子。二人又快步爬上了顶层的祭坛。她们三个此刻可能正在顶层等着我们,可能她们刚才先出来了,等了很久也没见到我俩,所以就先行来到祭坛。西昆心里想着,加快了上楼的脚步。
顶端仍旧没有人!西昆爬上来之后,环顾四周,不太大的祭坛上除了几张祭台外,不见任何人的踪迹。
“嗯,她们还没来吗?”
旦康轻声嘟囔道。
“等等,不对,你看,那白天摆着的玉器和宝物都不见了。”
西昆上前走了两步,走到祭台旁边惊讶地说道。
白天祭典仪式进行的时候,他们俩都远远地从旁边看着祭坛,虽然有段距离,但是祭坛上发生的事情,摆放的物品,他们仍旧能看到一二,宝物里有没有他们要找的紫血龙尽管看不清楚,但是他们认定这么重要的祭典,肯定少不了他们部落那件祖传的精美圣物。
现在的祭台上,除了那些宰牲外,看不见任何玉器和宝物,只有白天盛放玉器的那些陶罐和木架空荡荡地矗立在那里。
“我们从祭祀仪式刚一结束就一直远远地盯着这边,没看到有人取走这些宝物呀!”
旦康说道。
“夜里应该也不会有士卒来取的。那女巫师也叮嘱了他们不能拿走玉器破坏摆好的阵势。”
西昆低头想着,然后在祭台旁仔细地查看了一遍已经空空如也的陶罐和木架。少顷后仿似忽然警醒似地说道:
“走,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说罢,他轻捷而又迅敏地跑下了阶梯,旦康看罢也紧紧地跟在后面。
“那玉器怎么都不见了,莫非大人们又夜里怕丢了宝物,又派人取走了吗?”
旦康边跑边问道。
“我们肯定被耍了,那女法师和助手们肯定先来这儿了。”
“那现在她们去哪了?”
旦康有些气喘吁吁地问道。
“谁知道,估计已经逃走了。我们真是笨,居然还相信她们的话,她们本来就是一伙不能相信的骗子。”
西昆气呼呼地说道,跑下祭坛,他朝着牲畜洞的方向又小跑了起来。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追呗!”
西昆不顾黑漆漆的深夜,加快速度地跑了起来。
“往哪里追啊?这么黑的夜里,可不好找他们。”
旦康在后面紧跟着跑着说道。
“回去把马牵出来,往西边找找看。南边有王城和大河,他们肯定不会去那边,他们是西方人,得手后回西方的可能性最大。她们可能是步行,那样的话估计也不会走出去太远,运气好的话,我们还有机会。”
西昆说道,边跑边跳开避过身前路上的石头和土块。
还没跑到牲畜洞,两人就远远地看见旁边主洞已经亮起来很多火把,还能听见人声鼎沸的吵杂声。西昆不由得减慢了奔跑速度,盯着主洞的方向看。
“怎么回事,人们都起来了?应该不会是因为咱俩吧?”
旦康旁边凑过来大喘着气说道。
“要是那样,早把我们抓起来了,还用等到现在。我们凑过去看看。”
西昆说完向主洞洞口疾步走了过去。
此时主洞的洞口处已经灯火通明,墙上的火把已经一簇簇的被点燃亮起,洞口也燃起了一大堆篝火。
只见一队士卒站在火把下,守卫在洞口。不时的有其他士卒进进出出。西昆和旦康走了过来,向着一个平时熟识的士卒走去。旦康在西昆身后紧跟着,此刻显得有几分紧张。
“子卫,这亮起了火把,还吵吵闹闹的,到底是怎么了?”
西昆走上前去小声问道。
“嚇,这把你们也都吵醒了,你们倒挺警觉。听刚才我们队长说,捉到有盗贼在偷东西,所以就给带回来了。”
这个叫子卫的士卒说道。自从主洞收拾完开始搬进来王城的居民之后,守备大人就派来了一队士卒守卫在洞口,一边负责主洞的安全,更是为了维持秩序,防止百姓们发生混乱。这个子卫就是士卒中的一个小头目,经常带着几个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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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在洞口值班。西昆有时会带人从主洞洞口经过,或者有时去主洞里向大人们汇报,所以一来二去就互相熟识了。子卫长得不高,只是偏瘦的体型显得他身形细长。清瘦的颧骨间长着一对大眼睛显得干练而有神。他手持一柄斧刃锋利但不厚重的石斧,背上背着一把显得破旧的短弓和几只箭。
“啊,有盗贼,去哪偷东西了?偷什么东西,还这么大动静?”
西昆把子卫拉到一旁低声问道。
子卫左右瞄了两眼然后小声说道:
“跟你说可别告诉别人。听说是有人去祭坛偷祭品,然后逃跑的时候被我们候着的士卒给逮住了。”
西昆听完发呆似的愣了一下,然后接着问道:
“盗贼长什么样子,你看到了么?”
“没看到长什么样子,只看见西赤大人领着一堆军士,押着三个全身罩着黑袍的人,看不见脸。”
“是三个人?”
西昆接着又问道。
“嗯,三个人。我看旁边的军士抱着两个木箱子,箱子里装着好些玉器,应该就是祭坛上的那些祭品。不然那么大个的玉器,上哪能找两箱子啊!”
子卫细声说道。
“那把他们关哪了?”
“不知道,这洞里地方大着咧,估计是哪个支洞吧!”
子卫努了努嘴。
“就说这盗贼可真大胆,听那白天做法事的法师说晚上祭坛上仍有她的法力在吸取星月之光,这样的阵仗也敢去偷,再说还是这么重要的法事,可真是找死,你说是不是?”
子卫继续说道。
“就是,就是!”
西昆迎合道。
“你看,这次可是西赤大人带人亲自把盗贼抓住的,西赤大人出马,任那盗贼再有本领,他也逃不掉的。”
“噢噢,是啊!”西昆连着打了两个哈欠。
“原来是这档子事,明白了,这大半夜的,我们还是回去接着睡觉吧!”西昆对子卫说道,然后向旦康拱了一下头,接着往自己的牲畜洞走去。
“你们倒好,还能回去接着睡个懒觉,哎,我们就甭想了,可惜了这么凉快的晚上!”
子卫看着正走开的西昆叹气道。
“回去赶紧把那五匹马赶回马群里,然后把我们收拾完的包裹都散开,东西藏好了放回原处。”走了几步,离远了子卫后,西昆吩咐旦康道。
“还有,你没告诉那女巫师一伙你叫什么名字,每天在哪当差吧?”
西昆急切地问道。
“我编了个假名字告诉了他们,留了个心眼,没告诉她们我平时在哪当差,所以应该没事。你说被逮住的是她们三个?”
旦康挠着头问道。
“我看十有八九是她们,要不然还能有谁,谁能这么干呢?还算你有心眼儿,没告诉真名字,不然可麻烦了。”
“还有,你这些天千万别出门了,那三个女人认识你,要是再让她们看见,肯定会把你给招出去。就在洞里给我藏好。”
西昆继续说道,说罢推开了牲畜洞虚掩着的栅栏门。
随着几声吵杂脚步声和呼唤声,义均从瞌睡中被惊醒,他迷茫地睁开眼,看见暗淡的火光下,他的一名贴身士卒站在他面前。
“大人,大人,抓到了,抓到了。”
士卒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对他说道。
“抓到什么了?”
乍一醒,义均还有点迷糊,问士卒道。
“像您之前预料的一样,的确有人夜里去祭坛上偷祭品。”
“人赃并获?”
“嗯,得手了,正要逃跑,被我们逮到了。”
士卒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
“三个人?”
义均问道,士卒一席话让他彻底从睡梦中回过神来。
“对,一共是三个人。”
士卒答道,脑子里还在诧异为什么义均会猜到是三个人。
“有两个人去祭坛上偷东西,祭坛下的山脚旁,还有一个人接应。多亏我们悄悄跟着,没提前惊动接应的人。”
“三个人,都浑身罩着黑袍,没看清脸,我们可以现在去看看是谁。”
士卒又补充道。
“不用了,我知道是谁。”
义均冷笑着语气肯定地说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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