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时，天已是蒙蒙亮了。夜里那枪声响个不停，绵延不断，络绎不绝。知道拂晓时才渐渐停息下来。似乎那闭着眼的几十分钟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夜。虽然是只敢倚在墙角。
我不见那小书生的去处，或许是去天台了。楼下不知为何排起了长队，竭力远视，才望见是在领早饭。昨天中午到现在寸谷未进，意料到的时候肚里亦泛起一股火燎的疼痛。我忙是下楼要了一份。
好在那盛饭的没有要学生的钱，但是那饭却寒碜的可怜：一个一次性纸杯盛上半杯的汤，在里面加上五六根可怜的青稞面面条，再撒上些葱花盐粒，便成了一顿饭。心中泛起一丝可悲。
天空灰蒙蒙地，风中夹着些寒肃。那纸杯倒是要物尽其用，放到回收箱作燃料取火（大抵是因为昨夜的一夜鏖战乱枪打坏了那发电机）。我朝大楼望去，却见好多学生在天台观望着什么。他们悠闲着，似乎昨夜的枪林弹雨已是几个世纪前的事了。我看了看民楼：似乎还有义军在其中走动，但无可得知叛军是否还驻守在高楼里。
我上了天台，小书生的棉袍在人群中很好分辨。他独自望着四中的方向。见了我，也迎了过来。
“为啥子不打了？”我问。
“昨天晚上星河义军与高楼上的叛军苦苦鏖战，最后以极大的损失发起了冲锋。他们把炸药放在了楼体脚下，迫于压力，叛军退离了楼体。期间发生了惨烈的巷战，叛军残余势力退守至四中学生军。”书生说。
“你怎么知道？”我问。
“我告诉他的，”身后一个声音传来，我扭头一看，是小刀，但他身后并没有背红缨枪，“一夜鏖战之后，经杨卫国将军审批，同意成立星河学生武装自卫领导组。我就进去了，在这之后一直到新安排，我都会驻守星河。”
“砰砰砰砰——”四中一带又响起一阵急促而密集的枪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引了去，心也重新揪了起来。
小刀叹了口气，说：“驻守在龙华巷的是原燕京房山自卫反击团的七连，连长叫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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袑云，副连长叫李长生。昨夜同郭军血战的就是以李长生领导的共七个人，哎，全部壮烈牺牲了，基本上消灭了敌人三分之二的主力，仅剩下一部分顽固分子仍然在抵抗着义军冲桥支援。宋袑云大抵是凶多吉少了。”
我看向了龙华巷，昨夜拉开的路灯依然在亮着，似乎是唯一可以证明李长生等人存在过的证据了，亦是永恒的光。
“枪一响，星河义军肯定要着急的。叛军与学生军不同，叛军有着更优良的装备，有着更丰富的作战经验，并且，双方一旦交战，叛军在四中的学生军中将会是领导地位。宋袑云绝对是极度危险的。”
会议室，人马齐全。
“同志们，呼蒙的叛军已经蠢蠢欲动了，陕安已经有退守甘肃的打算，如果陕安军南撤，那么太晋的旅部肯定撑不了多久。那么远的事情我们当然管不着，但是！如果陕安军南撤，那么紧接而至的就是太晋旅部的退避，晋五将直迎叛军的主干力量。”
杨卫国在主席位上讲着话，与会人员除了义军指挥官外，还有从陕安军来的联络员和太晋旅部的通讯员。
“我本人并不奢望改编过后的星河学生军能够正面与呼蒙叛军交锋，但是，我希望我们的学生可以尽可能减小伤亡，成功汇入西北或东北的建设兵团。我认为，组建学生军，可以更好地团结学生的力量，以便减小撤离途中的伤亡。大家有什么想法么？”
一个中年人站了起来，杨卫国看了看他胸前挂的工作证——太晋旅部侦察连指导员：徐干。
“学生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是未来斗争的主干力量，我认为我们不应该牺牲学生。我们应该以义军的战斗作为掩护，越早越好，出发至郑豫的大公馆和外国公使馆，团结国际力量，确保安全过后南跨秦淮，转移到安全阵地。会议过后，我会向旅部争取抗争机会。”
没人说话。都只是盯着地图。当今呼蒙叛军兵分五路，两路牵制东北西北的兵团，一路直捣陕陇境内威慑陕安军与太晋旅部，一路横跨辽东转战渤海，不断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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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扰辽冀鲁三地，还有一路分成小支流潜入晋地。
“这个方案里有点赌的成分了。”杨卫国问。
“目前叛军支流仅仅是在陕陇地区，太晋旅部虽然可以控制住盘踞在晋地的散军，但我们不知道陕陇叛军会不会绕过太晋直攻郑豫——不是我把我们看高了，郑豫现在的各国驻华人民都在撤离，并且郑豫躲藏着大量和平平民，对于城内守军来说不好作战，并且一旦攻入，还可以接应渤海叛军，我推测他们下一步的计划就是这样的。”
“你能想到，南方人民军难道就想不到么？他们肯定会作出相应的措施。”徐干反驳。
“不。我说南方人民军的重点会是防守京津一带。从冀地或京津一带来的同志们应该有所听说，燕京景山保卫战损失惨重。南军北调，重点一定会是防守渤海叛军。”
“那我们怎么办？”陕安军代表说话了，“往上走太晋战局紧张，往下走郑豫摇摇欲坠，往西走叛军驻军陕陇，往东走有渤海叛军威慑。按兵不动，又不知道散军会不会进驻晋五支援，那只能等死了？”
“还有办法。”杨卫国说，“你争取陕安军不要南撤，以太晋旅部作为辅助，共同击退陕陇叛军。星河学生军西退陕境，汇入陕安军，整顿过后南下入蜀。”
“这不行，”徐干反驳说，“呼蒙主力军正在蠢蠢欲动，战火一旦打响，第一个进攻的就是太晋。这相当于整个太晋旅部换了星河学生军一千多人的命，这不公平。”
“那就自己动手！”杨卫国有点恼了，“我们自己改编的学生军自己走，至于四中学生军和晋五散军，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总之，星河学生军必须成立！”
“呵呵，一人一发子弹，那就是一千多发子弹，劳资要是有那么多，早就把渤海的叛军头头给擒了。那么多子弹，你有么？”京津的败将讥笑着未诞生的学生军。
“闭嘴！”杨卫国敲了敲桌子，“散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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