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使府隔着几道街巷的刺史府,此刻却是宁静祥和。
阴仁贵和浑鹞子陪着张承奉折腾了一夜,如今也是强弩之末,一躺下便睡了过去,浑鹞子甚至还打起了呼噜。
张承奉本就心中有事,加上浑鹞子的呼噜声“振聋发聩”,一时间翻来覆去的,又如何睡得着?
张承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今日归义军使主张淮深一家六口会被贼人刺杀罹难,只是不知道具体时辰。如今白日已过,那无疑今晚就是最危险的时候了。
张承奉也是犹豫了很久,最终没有将此事告知父亲,却怕说出实情来被人当成疯子。
更重要的是腹黑的张承奉知道,这样的结果对自己是最有利的。
没有别的办法了,那就只有自己提前做好万全准备,用以应对今夜的任何突发情况。
为此,张承奉起身在圆领袍内套了件锁子甲,趁手的兵刃就放在随手可以抓起的地方。
另外就是早上向厨房要来了几个菜油罐,放在角落里以备不时之需。
就在张承奉胡思乱想着就要瞌睡过去的时候,一股强大的杀气扑面而来。
张承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直觉告诉他,院落中有满身杀气的人在逐步走近。
张承奉连忙摇醒阴仁贵和浑鹞子,冲着他俩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屋外,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他俩也算是聪慧,迷迷糊糊中竟然也懂了张承奉的意思。
两个人都没有聒噪,悄无声息地一骨碌爬起身,就势蹲下躲到了窗户下面。
张承奉又仔细听了会儿,外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更近了,便向着二人用手指了一下对面的甲胄和兵刃。
二人会意,虽然有些疑惑,还是轻手轻脚挪过去,披甲后,阴仁贵拿了把横刀,浑鹞子拿了铁骨朵,张承奉手提铁装长刀,贴着墙壁,扭头通过窗口看出去。
借着月光,发现院子内已经进来了三十多个手拿各色武器、头缠抹额的无甲壮汉,领头之人正是伯父庶子中的老大张延思。
张承奉轻声说道:“这里交代一下,一会我和鹞子突然冲出去,杀进人群,近战肉搏,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让对方弓箭不得施展。”
张承奉接着说:“能够生擒对方首领最好,不能的话也要先袭杀之。群龙无首,那剩下的人就好对付多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今晚之事绝没有这么简单,恐怕我归义军要出大事。””
张承奉又说道:“仁贵兄弟,你办事稳妥,一会儿先不要出来,等我二人与其交手扰乱对方后,你点了这些油罐,哪里人多投哪里,你再趁着火光四起,从阴暗处趁乱冲出去,通知巡铺鸣钟报警。”
阴仁贵面色凝重,轻点了一下头。
“鹞子,你我合力,我在前冲杀,你护我侧后,先擒了首脑,再逼其手下停手。如果事有不谐,我来内院拖住贼人,你速去前院保护刺史大人,可明白了!”
浑鹞子大咧咧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他天不怕地不怕,如此危险局面下竟然还有些跃跃欲试。
两只铁骨朵在手里颠着,兴奋的目光不时瞄向窗外,好像在说你们这些贼子倒是走快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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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兵器散发着森然的寒光,在月光下不时映在卧房的窗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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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排的一人刚踏上门前台阶,正准备推门时,张承奉对着浑鹞子一点头,然后迅捷地冲到了门口,一脚踹开房门,推门的那人就被飞散的门扇撞得倒飞了出去,接连砸倒了身后好几个躲闪不及之人。
张承奉趁势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手中长刀左右大力斜劈,每一刀都劈死一人。
然后矮身追着后退的人群冲了进去,咔嚓一脚踩断刚才撞飞那人的脖颈,借力侧闪躲过一刀,回手刀一撩,身后断臂就飞到了半空。
黑夜里刀光和月光交相辉映,鲜血四处飞溅,残肢断臂满地,凄厉的惨叫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老远。
浑鹞子也不含糊,挥舞着两支铁骨朵,左挡右砸,护住了张承奉左右。
见到人便是一声大喝,铁骨朵没头没脸地砸下去。挨上一下的后果就是骨断筋折。要是砸到脑袋更省事,直接万朵桃花开。红白相间的脑浆冒着热气飞溅到脸上,浑鹞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舌头舔了入口中便是。
只眨眼间功夫,五六人已经躺在了地上,眼见着不活了。人群明显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混乱起来,黑暗中更是分不清楚了敌我。
看来刺史府中已有防备,事情败露了,张延思心中一慌,就不再突前,慢慢地后退进了人群之中。
张承奉左右砍杀,腾挪躲闪,虽然动作剧烈,武器沉重,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自己感觉有使不完的气力。砍杀之间,张承奉还用眼角余光看到了张延思那贼鸟。
于是,张承奉也不废话,奋起神力磕飞面前贼人兵器,再一刀从下而上给面前贼人开了膛,一肚子零碎流降下来,张承奉也不帮着塞回去。
张承奉又侧身让过另一贼人的一记斜劈,也不停留,自有后边的浑鹞子来料理,自己拎着刀大喊一声便冲向了张延思。
“快,上去拦住他。”张延思颤抖着命令手下护卫。
两个胆大的护卫听了命令,便嘶喊着挥舞横刀上来阻拦。
一人挥刀当头砍下,张承奉也不躲闪,横刀一格,迅速急进贴身。
一个头槌撞在对方鼻子上,让其人连退几步,一时间泪水充满了双眼,张承奉趁势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身后劲风响起,张承奉连忙侧身一让,另一人的长刀已将身上的袍服滑开,在锁甲上划出了一道火花。
也不去管是否受伤,一个蹬腿将人踹翻在地,后边浑鹞子拳头大的铁骨朵上来就是一下解决了他。
两人一前一后,配合默契,一人杀人,一人补刀,一时间竟然杀透了重围。
此时的阴仁贵也没有闲着,偷偷在房内点燃了油罐。
然后瞄准人群密集的地方猛地投了过去,贼人们正和张承奉与浑鹞子二人打的不可开交,人脑袋都打成了狗脑袋,哪里还会留意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油罐砸在人群中四分五裂,里边的火油四溅,火苗呼啦一下子点燃了好多人的衣服,惨叫声响成一片。
人群乱作一团,慌忙扑打着自己身上的火苗。
阴仁贵趁机溜着墙,三步并作两步,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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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抓住墙头,双臂一较力就翻上墙头,再跳下去就出了刺史府。
眼见两个杀神直奔自己而来,满脸满身的鲜血与碎肉脑浆好似地狱恶鬼,张延思腿肚子就是一软,心中便已发慌,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转身就逃向前院,慌忙中大声惨叫道:“多措,快,快,快来救我。”
张承奉健步如飞,几步赶了上去,手中横刀就要砍下,背后破风之声传来,一柄大斧正呼啸着当头砍下。
张承奉只得舍了张延嗣,一个侧滚,堪堪躲过了大斧势大力沉的一记劈砍,背心处的锁甲又是划了一道火花。
翻身跃起,才稳住身形,又是几记重斧砍来,张承奉只得用双手举刀硬顶,一时间当当当的巨响震耳欲聋。
张承奉连退数步才停住,双臂已震得麻木。
只见这名叫多措的巨汉,高大粗壮,满脸络腮胡须,乱糟糟地在风中飘动。
“哈哈哈,小子有两下子,爷爷这几斧都能挡住,不错不错,再来吃爷爷几斧。”多措大笑着说又冲了过来。
“回鹘鼠辈,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爷爷今日三招必杀你,来吧!!!”张承奉血气上涌,还不畏惧地挺刀迎将过去。
双方对冲到近前,多措一个力劈华山,重斧当头就是一下,张承奉一手握刀柄一手控刀背硬接了一击,迅速退了一步卸了对方力道。
然后又马上又利用步伐闪到多措身侧,挥刀划其胸腹,多措也不是寻常兵卒,后退让过,然后重斧改为横扫,是要将张承奉斩为两段。
机会来了,张承奉就地一个前扑躲过重斧的横扫,同时拉近距离,然后再一个侧滚来到多措身侧,横刀就势在多措腿上一抹,瞬间划断了多措左侧脚筋。
多措虽然身高力大,但是下盘不稳,踉跄着歪向一边,张承奉起身斜劈,身体重量加上腰力竟然将多措从肩头到腰胯斩做两段。
三招就见了分晓,堂堂回鹘可汗帐前近卫多措就此被一刀两断。
一下子院内都安静了下来,众贼人被多措惨烈死法震慑住了,都呆呆地站在那里,有几人甚至手上刀枪都拿不稳,不住地颤抖着,一时都没了士气。
趁着一众贼人发呆,张承奉横刀脱手飞出,准确地扎在了马上就要跑出院门的张延思大腿上,张延思直接脚步不稳,跌出去撞在门柱子上,大口吐了几口血,眼睛中也仿佛升起了漫天星斗,除此什么都看不见了。
张承奉追上去,提起张延思架在身前,手里横刀贴着脖子一用力,叫道:“叫他们都给我住手。否则我宰了你这贼逆。”
“呸”张承奉吐了口血痰,刚才好像是被重斧震伤了。
感觉脖子一阵剧烈疼痛,血也流了出来,张延思感觉自己都要晕过去了。
这叔父家的傻小子虎得很,真的能干出这种事。连忙大声喊道:“都给我住手,这是场误会,误会啊,承奉,我是你大哥延思啊。”
“贼斯鸟!”张承奉闻言大怒,用刀柄对着张延思鼻子就是一下,鼻血瞬间就喷了出来,又酸又痛,吓得张延思哇哇大哭。
“鹞子,不要恋战,架着这怂货。我们去前院。”张承奉将张延思丢给浑鹞子。自己也不去管内院中剩下的几个贼人,当先向前院跑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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