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洛杉矶国际机场,吴师叔带着一只十四五的熊孩子走出航站楼,秦战、阎宫、韩镇坤、江莜竹在出口相迎。
“拜见前辈!”
相距五步,四人齐齐见礼。
其中秦战三人俯身长揖,江姑娘则挺直腰身、垂首下视,双手握拳置于胸口,右拳压左拳,只屈膝不弯腰。
这是明代万福礼,昨晚跟张素素学的。
吴师叔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温声道:“各位不必多礼,吴卫!”
熊孩子收回四下打量的目光,抬手抱拳:“罗疃八极吴卫,见过各位师兄师姐。”
四人还礼,吴师叔在旁介绍:“这是我小儿子,没见过世面,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师叔客气。”
秦战俯身,笑问熊孩子:“无惧无畏,你哥是不是叫吴踞?”
不料熊孩子一扬脖,满是自豪的回道:“不,我哥叫吴迪!”
无敌!
四人对望,心说好霸道的名字。
秦战眼珠一转,伸臂虚指道:“师叔,这位就是我大哥阎宫,祖籍云南,八极张骧伍一脉家传。”
阎宫再次见礼。
吴师叔微微颔首、道了声好。她是长辈,而且即将成为师父,师父自然不用给徒弟回礼。
“这位是韩镇坤。”
秦战再度介绍:“形意八卦传人,韩慕侠宗师后代,韩派形意八卦当代掌门。”
掌门?
听到这两个字,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吴师叔当即面容一整,抱拳回礼:“罗疃八极吴英琼,见过韩掌门!”
熊孩子也不敢怠慢,跟他娘一起行礼。
秦战偷笑。
论辈分,她当然不用回礼,但是论身份,她只是罗疃八极真传,韩镇坤却是一派掌门!
之前不知道便罢,现在知道了还不回礼,无异于不尊重对方和对方所代表的整个门派!
“师叔。”
两相礼毕,秦战风轻云淡的介绍自家女朋友:“这位是江莜竹,武当派清枚宗师门下。”
宗师?!
吴师叔瞳孔微缩。
宗师分两种,一种用于尊称德高望重的前辈,另一种则是功夫臻至化境,足以开宗立派、当宗做祖的传奇!
她以目相询,见秦战微微点头,连忙整肃袖袍,正身回礼:“不知前辈何在?若是方便,晚辈吴英琼求见!”
秦战斜眼看向熊孩子。
还无敌不?
……
江家小楼。
门前,张素素身着汉服,敛衽相迎。
寒暄过后,众人轻手轻脚的步入客厅,宗师在做早课,轻易不好打扰。
——厨子例外。
不多时,暖房门开,外间传来问候:“罗疃八极吴英琼,拜见前辈!”
秦战笑了笑,继续颠勺。
其实按理说,吴师叔应该去酒店,毕竟她是阎宫的准师父,没道理不去徒弟安排的住处,反而去别处落脚。
但道理是道理,人情是人情。
宗师在拜师仪式上露一面,和宗师派徒弟迎接、之后再出席拜师仪式,分量是不一样的。
所以秦战玩了个花活,
先用吴师叔是女性、三个大男人多有不便为借口请江姑娘帮忙接待,等见了面再顺理成章的介绍她的身份。
这样一来,即便道长没有派徒弟迎接的意思,客观上也造成了既成事实。
之后的发展就跟秦战无关了。
吴师叔可以拜访,也可以不拜访,可以先落脚后拜访,也可以先拜访后落脚。
但从世故上讲,连飞十几小时,下机后酒店都不去,直接拎行礼上门拜见,肯定比歇够了再上门更有诚意。
客厅。
仙儿不在,道长便懒得施展跳楼绝学,缓步下楼,行至对方面前道:“善信请起,不知吴山师兄身体可好?”
“劳前辈挂念,祖父安好。”
吴师叔咽了口唾沫,旋即心中升起疑虑,眼前这位看着比她还小,怎么辈分跟比她爹还高?
熊孩子大概也有同样的疑惑,插嘴道:“您认识我太爷?”
“住口!”
吴师叔抬手就是一巴掌,又连忙道歉:“前辈,是我教子无方,您别见怪。”
“无妨。”
道长温声解释:“贫道年幼时随师父去过罗疃村,吴涯师叔曾传贫道两仪桩,因此贫道与吴师兄同辈论交。”
熊孩子想了几秒,随后惊了。
吴涯,那是他老太爷!祖宗!
吴师叔更是连连道歉,心里也再无疑虑,她自己都没见过太爷,只在祭祖时看过照片,骗子上哪知道名讳?
正想再说什么,却听对方又问:“韩掌门,仙儿为何没来?”
韩镇坤赶忙回答:“她今天有课,前辈,您唤我振坤便是。”
道长面露失望,算了算时间,再问:“那她下午可有闲暇?”
“这……”韩镇坤嗓子发苦。
其实仙儿今天根本没课,可在遭受汽车炸弹袭击后,关如月切断了她们家和秦战的往来,唯恐被殃及池鱼。
昨天那是没办法,程仙儿硬要上门问罪他也拦不住,今天再来,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他怎么跟关如月交代?
“开饭喽!!”
这时,厨房里传出一声招呼,秦战探头道:“前辈,师叔,先吃饭吧,今天感恩节,仙儿八成得参加活动。”
道长蹙眉。
什么破节!
然而没多久她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感恩节和圣诞节都是团圆节,小千代打来电话,说想跟哥哥一起过。
秦战故作为难:“行是行,只是……这么的吧,我订个房间,你跟仙儿去酒店闹腾,你莜竹姐家里有长辈。”
“缘主!”道长连忙插话:“入乡随俗,客随主便,贫道客居此处已是叨扰,岂有耽搁主人一家团聚之理?”
“嗨!前辈您不知道,那俩丫头太闹,我怕扰您清修。”
“无妨,贫道近日静极思动,也想见见番邦节日盛景。”
“那……我让她们过来?”
“正该如此!”
秦战心中暗笑,扭头看向韩镇坤:“韩哥,行吗?”
老韩苦着脸,在宗师目光瞟过后艰难开口:“应该……行吧?”
什么叫应该行啊!
道长不太满意,淡淡道:“缘主勿忧,贫道既然客居在此,自当维护主家周全。”
说罢,袖袍一抖。
“嗡——!”
屋内众人只觉劲风扑面,耳膜鼓胀,随后偌大的落地窗一声嗡鸣,震颤久久不歇。
熊孩子吴卫咽了口唾沫。
再也不敢说他哥无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