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缺粮风波不胫而走,传遍了小箐村。它像一颗炸弹一样,震撼了每一个人的心。
不过,小箐村的人虽没文化,可心里明白,大伙儿相传都是咬耳根子,不让救援队的人知道。
小丫回到屋里,两间瓦屋已不能住人,一家三口挤在水泥顶的耳房里。火堆旁,腿脚不灵的母亲在编织着竹垫笆,为前来救灾的小伙子们能睡得安稳些。母亲看到满身雪泥的小丫推开门,心疼得不得了,欲起来去为她拂去身上的积雪。小丫不等母亲站起,便扑到母亲身边,关切地说:
“娘,您腿脚不便,我没事的。辛苦您了,女儿说几句话就走!”
“哎呦,孩子,快坐下烤会儿火,再忙也不在一时半会儿,”母亲忙拨弄柴火,说:“只要大伙儿平安,娘再辛苦些,也心甘情愿哪……唉,要在前几年,碰到这种事,娘打死也呆不住在屋里,心闷得慌哪!”
“娘,女儿知道,您是个女强人,是个跌倒也要抓把土的人。”小丫稍顿,接着说:“娘,女儿跟您商量个事,我们屋里那点米先拿出来食堂用,等救灾物资到了,就会有的。”
母亲看着女儿鼻头冻红了,嘴辱裂开了,眼眶上黑晕了,整个人瘦了一圈,就眼眶红红的,嘴一瘪,流下泪来。
“孩子,你心疼死娘了。还有你妹妹小芹,她还吃得消吧?”
“还行。娘,您放心好了。我把她交给张队长,没事的。”小丫宽慰母亲说。
“唉,这场大雪,百年难遇哪!”母亲感叹的说。
“娘,那米的事……”小丫嘟着嘴问。
“女儿呀,不是娘小气,原想你两姊妹当的当干部,读的读书,都劳心费神哪,娘想用它熬点儿粥给你们补补身子……唉,罢了,那些小伙子从千里之外到咱这穷山沟,不容易哪!咱山里人虽蠢笨,可晓得这个里。拿去吧,孩子,咱屋里还有几碗包谷面,还可凑合几顿呢。”
“娘,谢谢您。女儿有事,女儿这就走了——噢,待会,我叫人来取垫笆。娘,您保重啊!”
小丫扛着米袋,步履踉跄的离开家屋,来到食堂。目前的情景令她既惊异又感动!乡亲们三三两两的送来了粮食:有的送来两碗白米,有的送来几斤白面,几个洋芋,或是一小块腊肉,有的送来几角干辣椒,几把干菜或是别的一点什么,量不多,可这是乡亲几乎是倾其所有呀!他们宁可自己吃个半饱,或饿上一顿,也要保持着山里人的省嘴待客之道。小丫感动得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谢谢乡亲们哪,小丫太谢谢您们啦!”
“孩子,不用谢,你不也拿来粮食了吗?你为大伙儿可没少操心哪!”
原来,在小丫离开食堂的同时,花大姐回家去扛了一砣米来,腊梅和春香脸上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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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欲回家去取粮食,被花大姐阻住了。
“春香,腊梅,你们就不用拿了。你们两家孩子正是吃长饭的年龄,比不得我家孩子常在外,只有我和老者在屋,吃不了好多……你们千万别误会,我说的是实话,这砣米,就算是咱仨逗出来的,啊?”
春香心里本不是滋味,可屋里米袋羞涩,亦只好作罢;腊梅生性吝啬,见花大姐如此说,如释重负,嘴里却说:“这不太好吧?”
送粮的队伍里,有一个头留三撮毛的男孩和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小光和周青——小丫的感动,可谓是无以复加!
粮食风波刚过,“山屋”之事立即跳入小丫的心头。还有,小箐村的救援物资该到了,却了无音讯。她心事重重的走向抢修工地。可能是体力的透支,或是心力的超用,她渐自觉得双腿如坠千斤,浑身倦困无伦。她索性抓把雪往脸上搓揉,以驱除疲倦,振作精神。走不得几步,她突然感到头脑发昏,脚下趔趔趣趣的就要跌倒。可她心底有个声音在呼唤:“别!千万别倒下去!”她竭力地定住脚,强力地告戒着自己,拼命地调动着身上所有的生命元素,用一种潜在的意志支撑着自己……忽地,眼前的一幕,令她彻底地清醒过来:一个魁梧的男子,背上驮着一个人,正向村里冲滑而来。看到有人,他慢下速度,正好停在小丫跟前。男子气喘如牛,急急地说:
“我们是来报信的…小妹,快,快领我们去找村长!我们有急事要报!”
由于情急,竟忘了放下身上背着的人,两手仍向后紧紧地箍着背上人的双腿。
“壮哥,快放我下来!”背上的人说。
“噢,对不起。”他脸上出现了不易察觉的“红”。自解的说:“一犯急就给忘了。”说着,放下了背上的人,却是个女子。女子似脚麻木,半天动荡不得。她自己慢慢地活动着双腿。
这时,小丫才看清楚,这是个超凡脱俗的、绝尘不染的、年轻漂亮的女子。她呆得一呆,杨壮又急问道:
“小妹,快领我们去找村长!”
小丫看着男子异常焦急的样子,说:
“大哥哥,别急。什么事,你慢慢说清楚。”
“哎呀,小妹子,别再磨蹭了,请你快领我们去找村长……我跟你说得再清楚,有用吗?”
“有。”小丫平平淡淡的说。是没了力气,还是不愿把力气花在此时此刻的说话上面。
“为什么?”杨壮不解的问。
“因为这是我负责。”她仍轻轻淡淡的、面无表情的说。
“你是这个村的村……长?”杨壮不相信的问。
小丫不再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也许,她真的是太累了,也许,她知道还有很多的困难等待着她去克服,她必须把现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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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力气,用在刀刃上。
田晓雅的脚渐自得到了恢复。她看着周小丫承认自己是村长,吃惊不已。不过,她马上想起了她此行的最初始目的,因而急问道:
“小妹子,我向你打听一个人,一个姓田的老者,他到了没有?”
小丫听她问起田伯伯,一下兴奋起来。
“到了到了,不知你们是他什么人?”
田晓雅听说老父已到了这里,悬在心上的石头总算落到了肚里,既是兴奋,又是激动。
“我是他女儿田晓雅,他的人在哪里?他还好吗?请你带我去看他!”
“噢,你就是田晓雅呀!我叫周小丫。姐姐,你比我想象中的漂亮多了。难怪田伯伯常念叨你。”小丫想起身处“山屋”中的、身体堪忧的老田,一种不易察觉的忧思从眼眸中淡出,虚浮的脸上漾着一层薄薄的愁绪。“姐姐,你们来得正好,不过,田伯伯他……”
“我爸他怎么啦?!”田晓雅一阵紧张。
“田伯伯他不在村里,他在三四里外的一个‘山屋’中……啊,你放心,那里面有火烤,他和王晓凡老母及女儿在那里,可王晓凡母亲伤了腿,走不成路,我特从那里下来搬救兵……可又被很多事绊住了,一时还不能成行。”她又望向杨壮,问:“大哥哥,你所报何信?”
“噢,是一张拉着救灾物资来你们村的黄牛车,因为松柏林的树被积雪压折压弯,阻住了道路,物资无法拉过来……须先清除障碍,可又没工具,因而,我们先过来救助。”他望了望田晓雅,又补充的说:“当然,也包括急于看到她的老爸,我的老师。”
“什么?”小丫眩惑。
“噢,对不起,你们两都自报姓名了。我叫杨壮,田监狱长是我的老师。”
“老师?……”小丫疑惑不已,很快,她放下了这些许的困惑。因为,她实在无暇顾及此类事情。她把他们带到指挥室,交由赵兴贵暂为接待。而后,又到抢修工地找到了张队长和孔副队长,把两个急事向他们说了,当下商定:抢修工作不停,由张队长负责;由孔副队长带六名队员,准备刀斧,随同杨壮前往松柏林救援,派两名队员随同周小丫去“山屋”,队员们依令行事。
张队长又派发了救援队带来的所剩食品(事实上,小箐村每一农户都曾得到了救援队分发的食物)。
杨壮引路,孔副队长一行八人,唇未沾滴水,肚未进粒米,带着刚分发的食物,带着工具,向松柏林急进。
小丫、晓雅和两名救援队员,亦不敢怠慢,扛着一副担架,向山屋扑去。刚走不远,小丫再次发黑晕,双脚一软,跌倒了,又在坡上,跌倒的小丫顺坡滚下,位居第二,急喘不不已的晓雅一声惊叫,惊叫声未已,滚下的小丫把她冲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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