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竟敢击落帝国的国旗,这个人是活腻味了。查查这个人底细,要是地下党或者军统的人,偷偷把这个人抓起来。我怀疑,他是借着击落国旗为名,在向裁缝铺示警的。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裁缝铺里人的同伙。”山田佑一道。
听到山田佑一的命令,长友文夫应声道:“骇!机关长,我马上去查。”
山田佑一看了看身边的电讯科赤木胜里说道:“赤木科长,安排你的人,配合情报处,把这个裁缝铺仔仔细细搜查一边,不能放过一丝的线索。电台的存放处,无论是地下党还是军统都是最重要的联络点。特别是损坏的电台,看看有没有恢复的可能。即便电台无法恢复,不过时间匆忙,也许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一定要检查仔细了。”
“骇!机关长。”赤木胜里应声道。
……
西街裁缝铺突遭变故,令与之相关的几个人忧心忡忡起来。
最心痛的是广生中药房郭明瑞。
如果当时采用他的办法,将电台拆分,将拆分后的零部件分批从裁缝铺带走,即便日本人搜查到了裁缝铺,找不到电台,也就没了证据。本来可以避免的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现在,不仅损失了李春江这样的上海地下党骨干力量,因为电台被毁,与上级组织彻底失去了联系,上海的地下工作就成了没头的苍蝇,无章可循了。
最后悔的就是上海地下党临时负责人周大海。
先是自己不听郭明瑞的劝阻,一意孤行,一定要把联络处设在西街裁缝铺,导致电台被日本人的监测车检测到。
又是因为自己的犹豫,没有同意郭明瑞将电台拆分带出裁缝铺,导致李春江同志牺牲,电台被毁。作为一名老同志,周大海深知,西街裁缝铺被毁自己要负全部责任。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设法与上级组织联系上,争取让上级组织再调一部电台来上海,这样的话,上海地下组织的工作,才有可能恢复。可是,除了使用电台以外,与上级组织联络的其他方式只有梅花一个人知道。现在梅花也是下落不明,作为上海地下党临时负责人的周大海,一时间也想不出如何才能与上级组织联络上。
最郁结的应该是江海了。
自己明明从宋娇娇那里得到了日本有可能要对西街裁缝铺采取行动,假如早一点通知到宁广胜,宁广胜就不会被抓了。行动五组的副组长,才上任一个多星期,就被日本抓了,自己这个组长也是脸上无光。再有,这个宁广胜是从地下党那边投诚过来的,能叛变一次,搞不好就能再叛变一次,万一投靠了日本人,自己就不好交代了。
幸好他是初来乍到,很多秘密还没有透露给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可无论怎么样,宁广胜毕竟是行动五组的人,也是因为执行行动五组的任务,被日本人抓走的,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从日本人手里救出来,这不仅给上峰有个交代,对自己的兄弟也有个交代。
其实还有个更大问题,江海这个时候还没有想到。
日本人一旦知道了宁广胜的军统身份,裁缝店里还发现了电台,要是日本人一口咬定电台是军统的,日本人以军统在公共租界设置电台违背五年前签署的《上海停战及日方撤军协定》为由,向国民政府施压,那样的话,SH市政府都不好圆场了。
最苦楚的应该是魏家强了。
魏家强的公开身份是公共租界巡捕局小队长,秘密身份是上海军统局行动五组组员,除此之外,他还有第三重身份,就是潜伏在军统内部的地下党员。
魏家强与上海地下党组织分别隶属两套情报系统,工作互不交叉。梅花到了上海之后,为了加强上海地下组织的力量,便通过另外一个渠道唤醒了魏家强。魏家强与梅花见面后十分激动,多年来的卧薪尝胆,终于被唤醒,可以重回党组织怀抱了。可没想到,刚刚与梅花联系上,梅花就失踪了。
梅花失踪后,魏家强通过很多渠道去打听,也是音讯全无。
今天,江海找到他,让他去西街裁缝铺告知宁广胜撤离,魏家强就预感到这个西街裁缝铺很有可能是我党的秘密联络点。
到了西街,他发现日本人已经控制了这条街,想进去告知已经来不及了。于是,才想到了射击日本国旗预警的办法。
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电台被毁,联络点被炸,自己好不容易才与党组织联系上,又断了线。党组织究竟在哪里,魏家强也是一片茫然。
……
海军情报总部,刑讯室。
宁广胜望着刑讯室林林总总的刑具,不禁胆寒起来。五年前在省城的时候,就是经不住严刑才背叛革命出卖同志,加入军统的。
难道五年后又要走上一遭,再叛变一回吗?
不行,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在军统手里,要是投降了日本人,自己的家人一定会遭到报复。出去之后,就算有日本人保着,军统的锄奸队也会想尽办法除掉自己。
不能,绝对不能。与其死在日本人手里,也不能让自己和家人死在组织的手上。
“你……什么人?老实交代。”
宁广胜正想着,一名身材健壮的日本军官拿着皮鞭来到他身前,厉声道。
宁广胜清楚,一顿大刑是难免了,不过,只要咬住自己就是去做衣服的老百姓,日本人找不到破绽,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想到这些,宁广胜战战兢兢地说道:“长官,长官,这是在哪,我怎么到这来了?”
“在哪,你没必要知道。你就老实交代,你是军统,还是地下党?”刑讯官拿着皮鞭在宁广胜脸上用力刮了刮,道。
“长官,长官,饶命,饶命啊!我是公共租界大东银行职员,口袋里有我的工作证,我可不是什么军统和地下党啊。”宁广胜一脸哀怨道。
“你地,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看到你的身上有受过重刑留下的痕迹,我想问你,你的大东银行职员,怎么会受过这么重的刑?”刑讯官盯着宁广胜,冷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