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租界,广发中药房。
情报处处长周大海、行动队队长李春江、外联组组长薛玉梅、后勤部负责人郭明瑞,除了梅花以外,四名上海地下组织主要负责人坐在一起,每个人都面色沉重。
从昨天中午离开,到今天晚上,梅花音讯皆无。梅花的突然失踪,令在座的每个人都心事重重,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
半晌,情报处处长周大海道:“按照地下组织规定,如果超过两天还没有见到自己的同志,那就认定他已经被捕或者牺牲了,就要切断与这条线的所有联系。到明天中午,梅花同志消失整整两天,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根据上级组织的任命,梅花是上海地下组织最高负责人,梅花不在的时候,由周大海负责。现在梅花突然失踪,周大海只好临时主持工作。
他这番话说下来之后,其他三人纷纷点头。
“我觉得梅花失踪,无论是否与提供情报的人相关,毕竟是因为梅花与他们见面而起。有备无患,马上要切断外联组织与我们的联系,不能让敌人顺藤摸瓜,找到我们。”行动队长李春江道。
“老李说的有道理,薛玉梅,马上切断我们与会所有联系,安排张老师明天一早就离开上海。”周大海道。
“好的,周处长。开完会,我就让张老师的上线通知他,立刻离开上海。”薛玉梅道。
“薛玉梅,你再想想,会除了与张老师联系过外,还有没有跟我们组织其他的人联系过了?”周大海又问道。
薛玉梅思量片刻后,道:“没有了,会的进步学生只接触过张老师。哦,对了,除了张老师外,还见过梅花。你说,梅花会不会是让会的同学出卖的?”
“梅花见他们的时候,是化了妆的,这帮学生是认不出他的,不会是学生。我觉得还是那个提供情报的人,可能性最大。”周大海道。
“我也同意周处长的判断,那个与梅花见面的人嫌疑更大。老郭,明天中午前还没有梅花消息的话,广生中药房这个点就不能再用了。”李春江猛吸一口旱烟道。
“我已经有了准备,明天中午还见不到梅花的话,我们就转移到西街裁缝铺,广生中药房这个点也只能放弃了。”郭明瑞道。
“老郭,做好准备,有备无患。我已经启动了上海各条线的潜伏人员,共同查找梅花下落,希望能有结果。不过,我要要做最坏的准备,从现在开始,我们每个人随时做好撤离的准备。今天的紧急会议就开到这里,散会。”周大海道。
会议结束,众人纷纷离开。
只有郭明瑞没有走,这家药店就在他的名下,他要留到最后一刻。
作为上海地下组织的后勤负责人,郭明瑞深知,在公共租界扎下根是多么的不易,不仅是财力和物力的支撑,单单做好隐匿就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他真的不想放弃这个联络点。可地下工作的纪律是不能改变的,明天中午之前没有梅花的消息话,那就只能放弃。
想到要舍弃已经在公共租界设立七年的联络点,郭明瑞心里是多么的难受。
纪律就是纪律,不舍也得离开。
郭明瑞不禁心酸起来。
……
公众租界,山田株式会社。
山田株式会社是一栋二层办公楼。以前这座二层小楼是一所小学校的教学楼,楼前面院子以前是小学的操场。院子门口有持枪守卫看守,院子里还关着几条大狼狗。
虽然挂着山田株式会社牌子,可这座大楼无论是进出车辆人员,还是大楼的守备情况,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普通商行。
这里,就是海军新组建的上海情报总部。
未成立情报总部之前,日本海军陆战队、日本海军第三舰队、日本海军驻上海根据地司令部各自都有自己情报部门。
大战在即,为了各部门更好协作,整合各情报部门的资源。海军军令部下令,海军下属的各个部门的情报机构合并。于是,就有了新成立的上海海军情报总部。
梅花被捕后,就被海军情报总部的暗探押到了这里。
海军情报总部除了表面看上去那两层外,为了备战需要,楼下面还有个面积很大的地下室。抓来的嫌疑犯,都关押在这里。
梅花也不例外,抓进来之后,并没有把他关进牢房,而是直接被押到地下室中的刑讯室。
刑讯室内,灯光格外昏暗,“噼啪”、“噼啪”的炭火燃烧的声音不停响起,听得格外地瘆人。
一名手拿着皮鞭的日本军官,向绑在刑讯柱上的梅花问道:“你,什么人?”
“太君,小的姓孙,做药材买卖的,大大的良民啊。”梅花战战兢兢地说道。
“你要是良民,为什么还要化装,还做了一个假的证件?”军官拿起皮鞭顶在梅花的胸膛,道。
听到这么问,梅花可以断定日本人并不知道自己地下党员的身份,之前悬着的心,多少平复了许多。
“太君,你也知道现在世道不太平,做生意的身上都带着钱,当然不能让别人认出来了。做假证件是我的不对,不过,小的真是良民啊。”梅花苦苦哀求道。
“八嘎,你这个人,绝不是良民,你的身上根本没有钱,说的通通都是假话。
既然你不说实话,那就吃吃苦头吧。动刑。”
话音一落,一名打手拎着皮鞭走了上来。
“太君,天地良心,小的真的是良民啊。”
梅花清楚,一番大刑是躲不掉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装怂,不能让日本人察觉出自己的身份。
于是,梅花继续哀求道。
打手却像没有听见一般,抡起鞭子向梅花身上抽去。
皮鞭打在身上,顿时,血肉翻飞。
一番皮鞭过后,审讯官走到近前,望着眼前已经皮开肉绽的梅花,道:“你,说实话,究竟是哪一边的?军统还是地下党?”
梅花忍着身体剧烈的疼痛,努力抬起头,喘着粗气道:“太……太君,我……我真的是良民啊。”
“八嘎,嘴这么硬,一定不是普通老百姓。继续上刑,直到他开口为止。”审讯官怒斥道。
“骇!”说着,打手将炉火中烧的通红的烙铁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