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一天那怕是公孙计心里比谁都清楚,众人正行走在剃刀边缘,公孙计也没有让人加快行军的速度,只是不住地向周围派出斥侯,侦察敌情。以至于大家走的都不快,一天行军下来,只不过又向前走了还不到五十里地。公孙计便又早早的让众人停了下来,那时太阳还挂在西天的半空上,便让人赶紧搭建帐蓬。
之所要这么早地让大家歇息下来,是因有斥侯回来禀报,在前方数十里处,有一队千人以上的骑兵队伍正向这边赶来。那公孙计心中不由得一惊,知道自己一直都在担心的事终究还是来了,于是赶紧选了一处地方让众人停了下来,构筑营塞,以待来敌。
这一次的工事与昨天又有所不同,围着营地,公孙计让人开挖了两条深沟,外面那一条与昨天相似,只是那土没堆那么高,而是乱放在沟里边的?地上。里面的那一条较深,也宽,约有四尺宽四尺深,从沟里挖上来的土依旧又在里面筑了一道沙墙,使得这次的沙墙又高了尺许。
而之所以要在外面又挖了那么一条沟,当然是为了阻滞那战马的惯性与冲劲。虽说那么一条小沟不足以阻挡住那奔驰的战马,但跨过沟的战马那四足踏上的,却是刚刚挖上来随便堆放的忪土,再也不能像踩在结实的草地上那么有力。
更何况那两沟之间的距离还不足三丈,早没有可让战马起跑及至奔腾应有的路程。也因此那沟虽只有四尺宽,却早已不是一般的战马所能轻易地越过了,何况前面还有一道沙墙呢,这便是那公孙计要让众人挖这么两条沟的用意了。
待做完了这一切,天也快黑了,那公孙计估摸着那些敌骑也该到这里了,只是抬眼向远处看去,不知是何原因,却仍是不见敌影。公孙计心中虽是不解,却也没有多想,见伙夫已将晚食弄好了,便让众人赶紧吃饭。
之后便向明义走来,见几人都已吃过,当即叹息着道:“公主,末将只能护送你们到这儿了,剩下的路只能由两位兄弟与几个姑娘陪你了。”
明义一脸震惊地盯着公孙计,不解地道:“公孙将军,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不与我们一起走了?”语毕早已脸色寒寒,正强忍着怒气。
公孙计忙解释道:“请公主不要误会,不是末将不愿护送公主了,而是斥侯回来禀报,又有一支千人以上的骑兵部队冲着我们而来,正在左近,末将思来想去,实在没有取胜的把握,所以只能让公主先行离开,由末将领人拖住敌骑。”
琵琶不满地道:“既然又发现了敌骑,却为何要赶我们走呢?待我等与将军一起击退了来敌,大家一起走不好吗?难道直到现在公孙将军依旧瞧不上我们这些女流之辈?”
公孙计苦笑了一下,道:“姑娘,你真是误会在下了,如果在昨晚之前,或许在下还不知各位都是身怀绝学,但在昨晚各位姑娘却早已让在下见识过姑娘们的手段了,早让在下甘拜下风,哪里还有半点轻视之心?”
明义不解地道:“不过琵琶说的也对,既然已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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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了敌踪,那就一起御敌,待击退了敌人,大家一起走不好吗?”
公孙计叹息道:“如果当真那样,只怕谁都走不了。昨夜虽说我们伤亡较少,却也死伤了近四十个兄弟。而剩下的这二百多号人经昨夜一场激战,再加上连日行军,早已疲惫已极,拿这二百多号人去对付一千多人的骑兵队,那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连一成胜算的机会都没有,即便侥幸击退了来敌,只怕再也不能前行一步,何况我等早成了那始毕眼中的钉子,在余下的路上还不知会有多少狼卫前来截杀我等。其实杨大人早上有一句没有说错,始毕决不允许我等走进叱吉设的牙帐,任由我等平分他的汗国。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你们先行离开,由我率这剩下的二百多个兄弟在此拖住敌人。”
丛瑢眼含热泪,然后看着公孙计道:“只是如此一来,留在这里的人当真是凶多吉少了。”见公孙计不计个人生死,也要掩护明义等人前去叱吉设的牙帐,早让丛瑢感动不少。
公孙计敛容道:“只要借此能掩护公主进入叱吉设的牙帐,即便有再多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丛瑢看着明义,沉吟道:“或许依照公孙将军的法子,我等当真能走进叱吉设的牙帐。”
琵琶泣声道:“可留在这里的兄弟却要死了!”
虽说在这之前他们或许从不相识,但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尤其是昨日的生死与共,共御来敌,早让这些姑娘们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产生了莫名的好感,而今在大敌来犯之时,却要她们丢下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独自离去,何况还知道留在这儿的人将是九死一生,让这些姑娘们心中如何肯舍?
公孙计叹道:“做大事,不拘小节,趁敌骑还没将我等包围,还请姑娘们赶快上路,还有做好隐蔽,不可轻易让狼卫发现你们的行踪。最后在下还要叮嘱一句,或许在下只能为你们赢得这短短的一夜,所以你们离开这里以后,路上不可有半点耽搁,一定得赶在狼卫的前面进入叱吉设的牙帐。”
虽然满是不舍,但既然是皇命在身,那也只能如此了,也因此待天完全黑下来,明义等人便轻装简从悄悄地离开了营地,因怕马车目标太大,众人此时也早丢弃了马车,只一人一骑,所幸丛瑢等人平日早接受过骑马的训练。
而明义也是自小便是随父居住在边关,虽说作为将军的女儿,本不会像一般人家的孩子那样会为了生计而要去学习各种各样的本事,但边关不稳,常有胡骑来犯,却让杨父不得不多想些,也因此在闲暇之余,也会常常亲手教那时还叫杨音的明义学着骑马,不为别的,只为万一边关失守,她的宝贝女儿可以借着马儿迅速地脱离险境,没想到当年杨父此举,今日竟当真派上了用场。
随行的人员,除了明义等从裴府出来的几人,还有一个那便是此次和亲使团的正使杨智了,所幸这个杨智这一路过来也一直都是骑马,想来应该不会给众人添加什么麻烦。但当初公孙计让杨智先行离开军营,却让公孙计费了不少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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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说又发现了大队骑兵,那杨智便又少不了一通埋怨:“本官没有说错吧?那始毕怎么可能任由我等进入叱吉设的牙帐行此反间计呢,那不是给自己添堵又是什么?那小丫头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可以不怕死,却将我等带进绝地!如果早上大家都听本官的意见,现在虽说也没撤回隋境,但看到我等回撤,那些胡骑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穷追不舍。昨晚虽侥幸取胜,但今晚只怕再难脱身。”
公孙计敛容道:“所以末将才要让大人与公主先行离开这儿,由末将在此拖住敌骑。”
杨智吃惊地瞪着公孙计:“你让本官与那丫头先行离开?不行不行,留在这里至少还有这二百多个兄弟,而且还有沟壕,至少可以抵挡一阵,可一旦离开这儿,如若遇上敌骑,我等只能任人屠杀了。”
公孙计焦急地道:“大人情知现在情势已是如此危急,怎么还如此糊涂?这里虽说还有二百多个步卒,可又能抵挡住敌骑多久?营破之时,便是我等命归黄泉的时刻,如若不是职责所在,末将连一刻都不愿待在这儿。末将不忍见大人与我等同死,这才劝说大人离开这儿,虽说随大人出去的也只是从裴府出来的几人,但这几人除了公主,却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就连末将也是甘拜下风,即便路上遇上少许敌骑,也会化险为夷,孰轻孰重,大人直到现在还分不清楚吗?”
杨智却生气地瞪着公孙计:“那你呢,为何留在这儿?”
公孙计沉声道:“末将留在这儿,当然是为了拖住敌军,为你们前去叱吉设的牙帐换得一线生机!”
杨智满脸失望的表情:“你是说那公主还是要去那叱吉设的牙帐?”
公孙计敛容道:“对,不看这公主只是一个小女子,却是心比石坚,至死无悔,还望大人费心,不负陛下所托,末将即便身死,也当含笑九泉。”
到了此时,那杨智即便是满脸的不情愿也只能走了。
为避免与从北边过来的狼卫迎头撞上,一行人只得先行向南,走过一段路程以后再折而向东,待再向东走过十多里地,这才转而向北。又走过十里地,明义无意中回首望向他们曾短暂停留的那个隋军营地的方向,却见那边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大火几乎映红了半个天际。
明义震惊地拉住坐骑,痴痴地看向那边,见明义神情异样,众人都不禁回首向那边看去。然后便听到珍珠吃惊地道:“刚刚我们来时还是好好的,为什么也就这一会功夫,那边怎么会燃起满天大火?”
但黑暗中众人都默然无声,过了许久才听丛瑢叹息道:“公孙将军,当真刚烈,真是世间少有的大丈夫与奇男子,竟放火自焚与敌同归于尽了。”
明义道:“所以余下的路程就得全靠我们自己了,而且一定得赶在那些追杀我们的狼卫之前,走进叱吉设的牙帐,完成陛下所赋予我们的使命。”道完,明义随即拨转马首,双腿一夹,并狠狠地拍了一下马背,那马儿当即放开蹄子率先向前跑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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