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逸尘的运气的确不错,和燕抒义分开后,他按照骆氏夫妇提供的方向发足狂奔,过不多时便在夜幕中看见了挟持燕抒情的四名黑衣蒙面人。这几人轻功卓越,虽说扛着装有燕抒情的麻袋在黑夜中奔走,但身法迅速、健步如飞,丝毫没有停滞拖沓之感。慕容逸尘轻功并不甚佳,又是落后了一大截,因此接连追了七八条街,也没能完全赶上。若非他担心这群恶棍发觉有人追踪,狗急跳墙之下对燕抒情不利,按他的脾气早就一声暴喝,引起对方注意了。饶是如此,那四名黑衣人也似乎发觉有人追踪,因此脚下生风,奔行得愈加迅速。
正在慕容逸尘苦苦追踪之际,他眼前一花,似乎看见一道紫色的人影紧紧跟在距离那四名黑衣人不远的位置。他揉了一下眼睛,没错,的确是一个身穿紫色衣衫的人跟在那几人的身后。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完全不知道,仿若凭空多出来一般。而这人的轻功造诣也的确不俗,悄无声息地跟在那四人的身后,竟无一人发觉!
慕容逸尘正在诧异间,那四名黑衣人已经来到了城墙一角,纵身起跳,打算跃上城墙。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几人脚步刚刚离地之时,紧跟在他们身后的那道紫影突然向前疾冲,闪电般地在四名黑衣人的身旁掠过。那四个黑衣人仿若突遭雷殛,硬生生地刹住了脚步,僵立在地上。半晌,纷纷倒下。
好快的身手,他惊诧之余不禁心中暗赞,但他不知对方是敌是友,担心燕抒情的安危,于是加快脚步朝着前方奔去。
天上的月,终于破开阴云,再次照亮漆黑的夜晚。借着月光,不断靠近前方的慕容逸尘终于惊讶地看清了来人:一袭紫衣罩住曼妙的身姿,垂地的广袖宛若蝴蝶双翼,佩戴点翠步摇的双平髻下是一头乌黑的长发——赫然是一名女子,只是脸上似乎和云曼漪一样遮有面纱,看不清楚面目。
仿佛早就知道身后有人正在朝着此处而来,紫衣女莲步轻移,飘然起身飞向高高的城墙,衣袂绰绰,犹如一只紫色的巨蝶蹁跹于虚空之中,轻功之高实在远非慕容逸尘所能比拟。
慕容逸尘本想出声喊住对方,表示谢意。无奈对方轻功迅捷,似乎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也没有留下的意思。他匆匆忙忙赶到燕抒情身边时,那名紫衣女已经快要跃上城墙了。就在此时,也不知那名紫衣女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于离地甚高的陡峭城墙上回首瞥了他一眼。
月华皎洁下,这随意的一眼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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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来由地令慕容逸尘心头一动。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形容一个女子的眼神,可以说柔如秋波、浓情似水,甚至可以说淡然无痕、冷若星辰,可是放在眼前这双眼睛上,这些辞藻却统统失却了颜色。是的,一张面纱仅仅让紫衣女露出了一双眼睛,但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仿佛望穿了这世间的一切,幽深的一双眸子如天河如星海,却明晃晃地带着些许傲然与广阔,而非那种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冷漠。
只是一眼,却令慕容逸尘看得有些痴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紫衣女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城墙之上。
慕容逸尘这才想起来燕抒情还被那些黑衣人装在麻袋里,他暗骂自己好没出息,急忙俯下身解开麻袋袋口上紧束的绳子,同时仔细打量那些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黑衣人。只见那些黑衣人脖颈下的土地都已被鲜血染红,赫然是被那紫衣女一剑毙命的。想那紫衣女不过是在这几人的身旁掠过,便可连毙四人,而她何时拔剑、出剑、收剑,甚至剑藏在哪里,慕容逸尘竟全然不知。此女武功之高,端的是匪夷所思。
那么,她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何会无缘无故对燕抒情施以援手呢?
他一边揣测着,一边打开麻袋,发觉燕抒情竟然被人点中睡穴,尚在昏睡之中,于是急忙为她推宫过血,过不多时,燕抒情便渐渐睁开双眼。
慕容逸尘简单地将事情经过对她说了一遍,只是无意间略去了他看那紫衣女时的痴态和心中想法。其实,这些细节之事他又何必一一俱说呢?
燕抒情倒是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完慕容逸尘的陈述以后,她双腮绯红,低声道:“虽说是被其他人所救,可是我还是要谢谢你,慕容大哥。”一席话,说得慕容逸尘也颇为不好意思,过了一阵儿,他才醒转过来,道:“啊呀,咱们光顾着说话了,也不知道武馆那边怎么样了。”
燕抒情也回过神道:“不错,别让那些歹徒伤到哥哥,咱们快走。”说着,她一把拉起慕容逸尘的手朝着武馆的方向奔去。
手滑如玉,细腻无比,慕容逸尘只感到自己的手被燕抒情这么一握竟然说不出的舒服,有种飘飘然的感觉。虽说眼前形势仍不容乐观,但他却是心头一甜,脚下生风似的跟着燕抒情奔向武馆所在的方向。
可是……
算了,没有什么可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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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威武馆的院子里不再传来任何打斗声,显然刺杀行动已经宣告失败,但是屋顶上的黑衣人却并不感到失望与沮丧,相反,他的心中此刻却是颇为满意。
一切如他所想顺利进行,试问他如何不感到满意?
呵呵,邱之濯、姚有常、赵侱乔,此番你们无论是死是活都已经不重要了,身败名裂的你们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再相信了。况且,证明你们所说之言的证据也将不复存在,杀人盗宝的黑锅你们是背定了。
念及至此,黑衣人得意地冷笑自语道:“邱之濯、姚有常、赵侱乔,路是你们自己选的,可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不料,他的话音刚落,只听身后有人叹道:“你翻脸比翻书还快,谁能来得及选一条对的路?我说的可对,大师哥?”
黑衣人双肩一震,急忙转身,只见身后三丈开外站着一人,赫然正是燕抒义!
“你……”黑衣人的口中刚刚吐出一个字,后面的话便说不下去了,因为说了也是废话。燕抒义既然能找到这里,那么他如何找来的也就不重要了,自己也没必要再躲躲藏藏。他冷哼一声,伸手扯下了头上的面巾,露出了真面目。
三十岁上下、浓眉凤眼、方面高额,眼前的青年果然正是关焱雄的长子——青龙山庄少庄主关正。
终于到了这一步了吗?燕抒义长叹一声,竟是无话可讲。
只听关正冷冷地问道:“是赵侱乔告诉你这一切的吗?”
燕抒义摇头道:“不用他讲,是我自己想通的。”
“哦?”
“其实这一切很早以前不就注定了吗,我的师哥?”
“哼,说的也是,”关正阴阳怪气地问道,“其实你早就心中有数,故意在等这一天,是吗?”
燕抒义道:“没有,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过你。我和阿情自打从庄中逃出的那刻起,所走过的地方无一不是你所提供的。就算一路上遭逢无数次截杀,我也没有想到这是你一手布的局。我甚至为了怕牵连到你,一再隐瞒当日在福州城外找机会与你见面之事。这件事连阿情都不知道,我更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我就是相信你。可是,我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我正是利用了你重情重义这一点令你兄妹险些性命不保,”关正森然接口道,“要怪只能怪你太蠢,你知道我很多事,我岂能容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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