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螳螂与黄雀
谢林小心翼翼的穿行在密林之间，肩膀上的伤口虽然经过了简易的包扎，但还是渗出了殷红的血迹。
今天是结业考试开始的第一天，谢林是幸运的。
初入吕梁山就遇上了自己的同期，自然是同学见面分外眼红，一次激烈的“交流”之后。
手中多了一枚号码牌，同时肩伤也是拜他所赐。为了感激那位同期的“古道热肠”，谢林将他击成了重伤，草草收拾自己的战利品后就匆匆而去。
先前的动静在安静的山林中能够传达很远，说不定这时就已经有人靠近了这里。
强弩之末的他已经无法应付那些如狼似虎的同期们，只能选择避其锋芒。
就算他一路上十分注重消除自己的痕迹，但是百密终有一疏。
终归是于人前暴露了行踪。
“出来吧！不知道你是哪位神仙，不过在下已经没有逃跑的力气。不如出来现个真容，这样我也能做一个明白鬼。”
谢林面色苍白的依靠着大树坐下，影影绰绰的月光透过繁盛的枝丫投射到他的脸上，使得他的脸忽隐忽现。
在他对面的阴影中，江彦慢慢从中走出。
他的右手握着匕首，小臂微微曲起，随时都能刺向对面倚树而坐的男人。
看着对方警惕的样子，谢林无奈的耸了耸肩。
“嘶！~”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正好牵动了他的肩伤。
“此间良辰美景，若是只有你我二人独享，岂不是暴殄天物。不过也好，在下能够在生命的最后时间中将这美景映入心田，也算是不虚此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谢林洒脱的一摊手，同时将自己赖以防身的匕首都掷到了两人面前的空地，先前的那柄战利品也落入了相同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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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二人之间陷入了一种难言的沉默。
谢林的豁达乐观使得江彦有些摸不着头脑，对方洒脱的笑容是否埋藏了凌冽的杀机呢？这些年的训练生涯，使得江彦放弃了对于任何人的信任。所谓的人与人之间关系，无非就是利益在其中相互勾连交错。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踪迹的？”最后，江彦以一声问询打破了其间的安静。
“靠这儿。”谢林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我自幼以来，双耳就格外敏锐。它们能够从周遭的环境中遴选出所需要的信息，你的呼吸声出卖了你。虽然我知道你有刻意的压抑自身的呼吸声，但是很抱歉。还是没能欺骗我的双耳。若不是我如今沦落到这番田地，估计你的号码牌也会成为我的囊中之物。可惜，可惜。”谢林嘴上说着可惜，但江彦却丝毫未曾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任何可惜，甚至还有些许欢愉的感觉。
不管江彦的所思所想，谢林自顾自的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
“就算我听力超群，最想听见的还是爹的二胡声。虽然娘每次都说他在锯木头。我家的那个村子啊，是在是太小了。小到连每年例行收税的税吏都时常会忘记。每年最期待见到的人就是那些走街串巷的货郎，每次都能见到许多新奇的玩意，锦绣的金陵繁盛的洛阳，都是他们给我们这些小孩建立的第一印象。记得那一年年关，我们翘首以盼的货郎先生没能按时来到，或许是迷路在了白雪皑皑的山路上。可是，明火执仗的骑兵敲开了新一年的大门，爹娘拼了命将他藏到了家中存储蔬菜的地窖里。我还记得娘对我保证说：过些日子就把我从下面接出来。我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带了三天，三天之后我悄悄的打开了地窖的门，我看见了地狱！爹娘的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堂前，地上流淌着的鲜血早已结冰，当我凑上去细瞧时，我爹我娘的头颅都早已不翼而飞！和他们一样的还有我们全村男女老少！这地狱场面，我直到现在还能清晰的j记得！”谢林的语气逐渐从起初的平静变得咬牙切齿。
“大年初五，因为年前的那场大雪而姗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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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的货郎终于光顾了这个边陲小村。同样的，他也被村里的地狱般的场面所吓到面色惨白，而看见独自生活在爹娘尸体周围旁的活生生的我时，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被吓晕了过去。纵使他常年走南闯北锻炼的非凡胆量，也经不住着几番的惊吓。等着他醒转过来时，认真的核对了我的身份之后，我就跟着他离开了这座小山村。”说着说着，谢林的嘴角慢慢开始上扬。
“我当时以为我的生活会回到曾经的轨道上，但是只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第二个火坑里。救下我的叶姓货郎确实是个好人，他将我接入自己家中。虽然自己已经有了孩子，但是还是将我视作己出。当他在家里时，从不对我说一句重话。但他的身份特殊，每天不是出门在外就是正要出门。当他离家时，家中大权就旁落到了他的矮胖婆娘手中。她对我处处刁难，认为我是货郎在外的野种，连带着她的孩子都开始鄙视我。将我赶去柴房里居住，将繁重的家务都施加于年幼的我身上。对此我也毫无怨言，因为我起码还有一个名义上的家。这一切的一切，都伴随的叶姓货郎的意外身陨轰然崩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叶姓货郎常年贩货的积攒也颇为殷实。财帛动人心，矮胖婆娘联合她的娘家兄弟侵吞了这一笔不菲的财富。而我就被他们弃之于不顾，最后的最后还被他们卖给了牙婆。然后，我就出现在这里了。”
似乎好久都没与人说这么长一段话了，谢林长舒了一口气，他笑了，笑的格外灿烂。
他肩膀的衣服早就被鲜血浸透，先前所做的简易处理也是只求心理上的安慰。自己身体肯定是自己最为明白，所以才会放弃与江彦殊死一搏的机会。
“这里加上我的，总共有两块号码牌，还有一些给养。你全都一并拿去，就算是我对你这个忠实听众的唯一回馈。最后再提点你一句，拿了记得快走！”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江彦郑重其事的收下谢林所赠的遗物。
同时，一抹寒光已经被施加于他的咽喉之上。
“不想死，就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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