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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兄弟

    从龙河别墅园出来,已经是七点多了。

    楚少杰和林夏饿了,在附近找了家餐馆吃饭。

    等待上饭的时候,林夏就一直在扣手机,好像很忙。

    楚少杰没什么可忙的,看着林夏,问了一句:“夏姐……你会不会法术啊?”

    林夏没有抬头,手指继续点着手机屏幕说:“我不会,我只会打架。”

    说完她抬起头:“但是会法术的,也不如我这会打架的。”

    她颇傲娇的一笑,然后继续低下去头玩手机。

    楚少杰默不作声,他别说法术了,就连打架都够呛,看来以后想在异法界混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那我怎么打败严寒?怎么抓住两个仇人?

    楚少杰烦乱的拍拍额头,问林夏:“……那个严寒……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楚少杰这么说,林夏慢慢把手机放下,想了想说:“他不说话,特别神秘,他不让别人了解他。”

    “他很强吗?”

    “不知道。”林夏摇摇头,“他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展现过实力。”

    林夏说,严寒是在三年前加入侠团的,但是前两年只是五队的普通队员,直到去年上一任五队长升职,严寒才继任五队长。

    担任队长期间,他从来不命令队员,一有任务总是独自完成,领导也多次说过他,但是严寒任务完成的很出色,所以也不好多说什么。

    林夏虽说是严寒的队员,可除了几次开会,她几乎没有见过这位队长。

    直到严寒叛逃,林夏也基本没和严寒说过话。

    听完后,楚少杰久不作声,心事重重。

    林夏看在眼里,安慰他:“别担心,我们一起揪出严寒和另一个家伙,相信自己。”

    楚少杰看着林夏深蓝色的瞳孔,感激的笑了笑。

    “来了二位的面。”服务员把两碗面端上来,“您慢用。”

    “吃饭吧。”林夏拿出两双筷子,把其中一双递给楚少杰:“吃饱了才有力气报仇。”

    楚少杰笑了,接过筷子,吃了起来。

    “噢好烫!”

    “笨!你不会吹吹!”

    某房间

    严寒坐在桌子前,身后是一幅古画。

    画中的内容,是清朝军队出征的场景。

    天花板的灯发出黄色的光线,投落在严寒身上。

    房间里放着很多书柜,几乎占据了大半的空间,看起来书香盎然。

    桌子上摆着一根黑色的长条状的物体,分有八节,看起来是块沉铁。

    严寒拿起玄铁,催动真气缠绕住铁身,只听得里面爆发出一阵轰鸣的噪音,犹如万鬼咆哮。

    他眯起眼睛,把笔记本首页上写下的“林”字用红笔划去,旁边还有两个字,是“陆”和“周”。

    在首页最上方,还用红笔大大的写着两个字,“轩辕”。

    看着“轩辕”,严寒喃喃自语:

    “第一步……才刚刚迈出来……”

    他看向手边的一个相框,里面摆着一张女人的照片。

    女人戴着一顶遮阳帽,笑靥如花,面对着镜头开心的笑着。

    照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像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拍摄的,右下角有一个秀丽的字“潘”。

    看着女人的笑脸,几乎没有笑过的严寒终于展露微笑。

    只有看到她时,冷酷得如同其名字的他才会变得温柔,才会发自内心的笑。

    “月,等着我。”

    第二天中午,楚少杰照例来到汪海乡办公室学习。

    半个小时过去了,楚少杰再也没有感觉到昨天那样的危险预感。

    “老师,”楚少杰收拾东西时,问汪海乡,“你是不是有个……做警察的兄弟?”

    汪海乡本来打开茶杯喝了一口茶,听到这话一愣,缓缓放下茶杯。

    “你怎么知道?”他一笑。

    “我……听别人说的。”楚少杰撒谎了,他可不想告诉老师自己是去办案见到的梁严。

    “是啊,我确实有一个双胞胎弟弟。”汪海乡大大方方的承认,“我一直没跟别人说过。”

    楚少杰“哦”的点点头,不再问了。

    等楚少杰走后,汪海乡的笑容才慢慢消失。

    “梁严……也好久没见他了。”

    想起这个久未谋面的弟弟,汪海乡也不知道对方最近过得如何。

    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路上碰到打招呼的同事和学生,他都会很有礼貌的回笑着,一看就是个谦谦君子。

    其实在工作和交际上,汪海乡确确实实是一个很有涵养、很招人喜欢的成熟男人。

    谈吐举止既文雅又有风度,家庭美满事业有成,是大家都尊敬的好老师。

    他也一直满足于现状,他常说的话就是“知足常乐”。

    他不仅教给学生知识,还给他们教导各种人生道理,他说做老师的,教书为下,育人为上。

    学生们喜欢他,同事们也喜欢他,连领导也看好他,十大优秀教师连续三次评选他都榜上有名。

    汪海乡每天上下班,都带着标志性的笑脸,今天也不例外。

    “汪老师好啊。”门卫大爷笑着打招呼。

    “王大爷没吃饭呐?”汪海乡也笑着回复大爷。

    “一会儿就去!”

    “好,那我先走了。”汪海乡走出学校大门。

    刚刚走出大门,他就看到“自己”从马路对面走过来。

    他愣住了。

    “汪老师。”对方笑着说,“喝一杯去啊?”

    汪海乡也笑了。

    “梁严……”

    昨晚,梁严调查了林家惨案当晚的别墅附近的监控,看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在晚上十点左右进入林家别墅,半个小时后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汪海乡。

    “他怎么会去林雄军家?”梁严琢磨不透他这个哥哥。

    他和汪海乡好久没有见面了,没想到这次对方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进入他的生活。

    回到独居的公寓,梁严开始找以前的相册。

    最后把整个家都翻了个遍才找到一本风尘仆仆的相册薄,梁严打开,翻到一张合影。

    那是前年两兄弟最后一次见面拍的,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对着镜头笑着。

    梁严看着照片,一瞬间无数回忆涌上心头,这个一向痞气的警察只有在回忆往事时才会变得柔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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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

    他把照片取出来放在书桌上,心里盘算着。

    他打算第二天去找汪海乡。

    次日中午,梁严穿着黑色皮夹克,站在晨阳一高的校门口。

    他知道汪海乡一直在这里上班,已经快十年了吧。

    看着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学生们有说有笑的走出校门,梁严顿感时光迅速。

    自己高中毕业都快二十年了。

    感慨了一番,他就开始了苦等。左等右等,已经放学半个多小时了,怎么还不出来?

    终于,他看到汪海乡走出来了。

    汪海乡穿着米黄色的外套,里面是白衬衫,看着文质彬彬。

    梁严笑了,走上前去:“汪老师,喝一杯去啊?”

    汪海乡看到梁严,一愣,也笑了。

    这是兄弟二人距上一次离别两年来首次见面。

    两兄弟找了家小餐馆,点了几道菜。

    “你没变啊。”汪海乡看着弟弟,“还是老样子。”

    “你倒是有变化。”梁严点燃一根烟,“看起来是不是胖了?肯定是生活太好了。”

    汪海乡笑了:“太好什么啊,还是跟以前一样。”

    “老师做的咋样?肯定比警察轻松。”

    “谈不上多轻松,还凑合。”

    两兄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好像见面之前有很多话,可是一见面了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咱爸……还好吗?”汪海乡问起父亲,他记得上一次兄弟见面时父亲还健在。

    “走了,一年多了。”梁严平淡的说,就如同陈述一件寻常的小事儿。

    汪海乡不说话了,想起来父亲生前的样子。

    “真快啊,一晃眼,三十多年就没了。”梁严感叹。

    “是啊,”汪海乡附和,“要是咱妈还在,看到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会怎么想呢。”

    汪海乡和梁严就出生在燕平。

    小时候的汪海乡还不叫这个名字,叫梁钰。

    直到兄弟俩九岁的时候,父母离婚了,他才改名叫汪海乡。

    这是母亲起的,因为母亲的故乡在远方的大海岸边。

    离婚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夫妻不合。

    不合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母亲是个异法者,而父亲只是个普通人。

    或者,他们的相爱本就是个错误。

    结婚多年以后,夫妻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

    他不喜欢不正常的妻子,于是终于选择离婚,带着没有继承母亲异法天赋的二儿子回到了辽东老家。

    母亲一个人带着同样是异法者的大儿子待在燕平。

    十岁的汪海乡和梁严不知道什么是离婚,他们只知道父亲和母亲离开了,自己的兄弟也离开了。

    离婚伤害最大的,永远是孩子。

    后来,他们长大了,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异法者汪海乡继承母亲异法,最后拜入母亲曾学习的门派“揽月门”,习得月魂术。

    月魂术,即取月亮精华调和体内真气的异术,可以控制魂魄,甚至修改或抹除记忆。

    不过修改记忆的前提是被修改者必须同意,否则大脑在拒绝状态下会自动封闭,月魂术就不能强制修改记忆。

    汪海乡出师之后,月魂术已经炉火纯青。

    他考上了燕平师大,毕业后第一年就来到晨阳一高做老师,一干就是十几年。

    梁严的人生与他不同,梁严是个普通人,但和一般的普通人又不一样。

    因为父母的原因,他知道异法界的存在,也知道异法者是什么人。

    这类普通人,被称作“知情者”。

    而梁严,是个不太普通的“知情者。”

    他一心不愿意成为异法者,却经常和那些人打交道。

    汪海乡、苏长林、梅鹤,等等。

    他从小就爱打架,从来没输过,好像体内有一股不寻常的力量,一直支撑着他。

    这也是为什么三鬼如此惧怕他的原因,因为他的身体里有着含量巨大的正义之气。

    这股气是天生的,可以击退一切邪恶。

    三鬼凶恶至极,然而却无法靠近梁严半步,并且对他极度害怕。

    别看梁严看起来很坏,像个痞子,但是他内心始终充满着正义。

    正是因为向往正义,后来他考上京城的警校,可在校期间也是个刺头,就业后更不用说,是知名的警痞。

    那一年因为殴打犯人,梁严被调回老家当片警。

    这件事一度被业内唏嘘,因为梁严本来仕途大好,没想到会犯这种错误。

    可梁严不觉得这是错误,因为那个犯人糟蹋少女,连亲戚家都孩子都不放过。

    这种人渣,打死也不亏。

    来到辽东,前途一片黯然,可梁严硬是凭着惊人的本领和能耐,屡破奇案,最后一路升到刑侦总队长的位子,人称“警王”。

    十年前“雪人杀人案”被破,正是他的杰作。

    当时“雪人杀人案”一出,轰动全国,之后又连环出现相关命案,可谓震惊。

    是梁严凭借一己之力,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魄力,最终击毙连环案的最终真凶。

    经此之后,梁严声名大噪,重新调回京城燕平。

    梁严的路和汪海乡不同,前者的路是曲折坎坷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而后者是一帆风顺就达到了现在的成功。

    虽是一母同胞,却天差地别。

    一个面善心恶,一个面恶心善。

    一个温文尔雅,一个流里流气。

    一个人生顺顺利利,一个人生坎坎坷坷。

    一个异法者,一个普通人。

    要不是两人长得一样,说他们是兄弟,真是鬼都不信。

    “这么多年了,咱们两个,就见过三次。”汪海乡看着眼前的弟弟说。

    第一次是十八岁上大学后,两人在燕平偶遇过一次。

    第二次是两年前,兄弟俩相约在燕平相聚,还留下一张合影。

    第三次,就是现在了。

    “不少了,三次,挺多的。”梁严笑着,桌上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头。

    “说吧,这次找我不只是叙旧吧。”汪海乡看破梁严的想法。

    “还真让你说对了。”梁严叼着烟,拿出手机,“前天晚上,你去哪儿了?”

    “一个朋友家。”汪海乡如实回答,“我听说,他遇害了。”

    “不只是他,是他们全家。”梁严把手机放在汪海乡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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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面是当时汪海乡进入别墅的监控截图。

    “你怀疑我?”汪海乡问,脸上带着笑意。

    “没办法,我也不想。”

    汪海乡咯咯笑起来,没有为自己申辩。

    “笑什么?”梁严不明白汪海乡明明被怀疑了还会这么笑。

    “我真不该那晚去他家啊。”汪海乡说,“林老板和我大学同校,我们是老朋友了,他的大女儿曾经也是我的学生,前天晚上他说搞到一件古董,知道我比较懂这些,就邀请我去看看。”

    “我没想听你解释。”梁严笑了,“我也不用听你解释,他们是在你走后几个小时才遇害的,你没有作案时间。”

    汪海乡没有为摆脱嫌疑而喜悦,只是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了林老板一家,他人很好,燕子也是个很好的女孩儿。”

    燕子就是林雄军的大女儿林燕。

    “不过我们虽然不调查你,你们那边的那伙人可不一定。”梁严给汪海乡打了预防针。

    “侠团?”

    “还有第二个可能吗?”

    说完梁严把烟头在烟灰缸一抿:“我一会儿还有个会,先走了,见到你挺高兴的。”

    “我也是。”

    梁严站起来,转身离开:“钱我付过了。”

    梁严走后,汪海乡迟迟没有离座,直到服务员过来清盘子时,他才悠悠站起来。

    回到家,妻子上班没有回来,他就把自己关到屋子里,拉上厚厚的窗帘

    独自坐在黑暗里静静思考,这是他独处时最喜欢的爱好。

    今天一见梁严,三十年往事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汪海乡其实是个变态。

    在旁人眼里,他是个优秀的老师。

    在长辈眼里,他是个出色的年轻人。

    在妻子眼里,他是个体贴的丈夫。

    在他自己眼里,他是个变态。

    在受他伤害的人眼里,他是个恶魔。

    他很早就杀人了。

    这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在他小时候,他就喜欢虐杀那些动物。

    小到青蛙,大到猫狗。

    每次虐杀完,他就会把血淋淋的双手洗干净,好像从来没有做过那些事情一样。

    在他十五岁那年,他第一次杀人。

    他把老师一家全部杀了。

    老师是个威望很高的中年男人,很受大家尊敬。

    老师很喜欢他,因为他聪明。

    他不喜欢老师,因为老师太蠢。

    凡事都有个原因,他杀老师的原因没有别的,就是忍不住了。

    单纯的变态而已。

    老师那天专程邀请汪海乡去家里做客,外面下着大雨,老师让他干脆住在家里。

    就在那个暴雨之夜,他拿着刀,杀了老师一家三口。

    纯粹的嗜杀罢了。

    只有老师的小女儿因为不在家而逃过一劫,否则,她会见到什么是真正的人间恶鬼。

    这件事当时惊动了全市,却没有人查到这个十五岁的孩子身上。

    九十年代初,监控还没有普及,加上是暴雨的夜晚,直接把破案难度增加了数倍。

    汪海乡的脚印和气味都被冲刷掉,再无一些痕迹。

    这只是他第一次杀人,心里没有一点负罪感。

    第二次杀人,是结婚后。

    他杀了自己的岳父岳母。

    岳父岳母一直反对他和妻子的婚事,结婚后也对他不冷不热。

    他讨厌岳父岳母,觉得这两个老家伙影响了他和妻子之间的爱。

    还是杀了吧。

    某天,岳父岳母想去爬山,他主动提出开车陪他们去。

    他戴着摄影机,说要给岳父岳母拍照。

    从山脚拍到山顶,最后来到一处悬崖。

    岳父岳母已经摆好姿势,他举着摄影机凑近。

    然后一把将他们推下山去。

    他虚伪的朝山下大叫“爸妈”,却眼睁睁看着岳父岳母的身体摔的粉碎。

    回家后,他向妻子解释,岳父岳母失足落山。

    没有人怀疑这个优秀女婿谋杀了岳父岳母,所有人都相信是意外事故。

    除了汪海乡自己。

    他一点都不后悔,他觉得这下子可以好好和妻子生活了。

    因为是个变态,所以他很早就加入了乌云。

    乌云是个变态云集的地方,在他眼里,无论是严寒还是尸王,他们都是变态。

    不过自己跟他们不一样,自己是个有修养的变态。

    变态,也是有素质的。

    前两年,因为妻子的病,他淡出乌云,基本上退隐江湖。

    但是他知道,乌云不会放过自己。

    他自己也不会放过自己。

    终于,当严寒来找他时,他知道自己的平静生活要结束了。

    还是逃不掉啊。

    没办法,他们需要变态。

    自己也需要。

    他在学校里等待着三鬼带来的庇气盘,谁知道那三个蠢货居然失败了。

    要是有了庇气盘,杀林雄军一家何必那么麻烦。

    严寒带着三鬼来找他,就像是把犯错的孩子交给了大人手里。

    一般的大人会骂孩子,凶一点的打孩子。

    他会杀孩子。

    当然,他会留着慢慢折磨,不会让孩子直接死。

    三鬼在他手里几经折磨,他的月魂术对三鬼这种体质极为上手。

    他不断的蹂躏三鬼的灵魂,肆意撕碎三鬼的记忆再拼接起来,这些称之为酷刑也不为过。

    还是那句话,没什么原因,只是发泄多年来不曾发泄的欲望而已。

    那种变态的欲望。

    他喜欢折磨生命,喜欢杀人,这是天生的,戒不掉。

    第三次杀人,他在黑夜的树林里,杀死了一对情侣。

    因为那个男的是妻子的上司,那个女的是上司的情人。

    上司对妻子不好,他就发誓,谁让妻子哭,他就让谁死。

    他还发誓,谁让自己哭,他就让谁全家死。

    楚子羽就是这样的人。

    五年前,楚子羽杀了他师父,所以,他就要杀了他全家。

    于是,他第四次杀人。

    他杀了楚子羽的妻子。

    现在,他要杀楚子羽的儿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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