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海龙不是傻子,虽然将民生政务之事交给了楚擎,但是他会跟在一旁,光明正大的观察着,试图搞明白这些昌京佬的来意,如果出现任何问题,他可以随时介入收回“权利”。
本来田海龙还是有些犹豫的,但是已经从侧面了解到了楚擎等人的底细,这个“权”,他还是愿意主动放的。
他不相信楚擎带着皇子,带着很多钱,又叫来一群商贾,跑到边关就是混资历的。
见了正主楚擎,田海龙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他知道,接下来该“谈判”了,他,代表边军,代表边军的利益,所以,他想要知道楚擎代表什么,来到边关,又是什么目的,是不是真的准备改变边军现状,实现当年那两个皇子一文不值的诺言。
昌贤和南宫平赶紧取来了吃食,放在了桌上。
楚擎拿起筷子,乐呵呵的看向田海龙:“坐,别那么客气。”
“多谢大人。”
“吃了吗?”
田海龙吞咽了一口口水:“吃了。”
没吃,肯定是没吃,不但没吃,还没睡,自从楚擎到了望原城后,他是一口水都没喝,从望原城再到骁骑营,从骁骑营折腾回望原城,一刻都未休息。
“你刚刚说,马帅,将望原城,交给了我?”
楚擎啃了一口馕饼,眼底闪过几许狐疑之色。
“是,马帅知晓大人是军器监监正,既然督管粮草与军械,想来是熟悉民生治理的。”
楚擎微微一笑,没吭声。
他觉得这马如敬能将望原城交给他,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有大局观,要么,是有脑血栓。
看似喝着粥,楚擎心里满是戒备。
如果边军消息灵通,知道他是楚擎是什么人,冯帅不会写了那么多“推荐信”,昨日,马如敬也不会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这也就是说,边军的消息极为闭塞,对他楚擎,对他千骑营,根本不了解,最多就是听说过一言半语没往心里去。
既然不了解他楚擎,又将望原城交给他治理,那肯定是脑血栓了。
可马如敬若是脑血栓,也不可能当这个边军大帅。
按理来说,边关大帅是没权利委任其他人统管望原城的,但是这里是边关,大帅就是边关这些城镇的最高行政长官,虽然名义上不是如此,但是事实上就是这样,要不然也不会让一个五品游击将军当“知州”。
田海龙这个游击将军是边关土著,熟知当地情况,倒是无可厚非。
可楚擎,名义上只是军器监监正,和民生不挂钩,算是边军后勤大总管,名义不挂钩,际上也不挂钩,因为他不是本地土著,根本不了解当地情况。
这和白宫请石家庄庄主去华盛顿治理美国有什么区别,再说了,石家庄庄主也没那个时间啊,上下班也怪麻烦的。
那么试想一下,不是大局观,也不是脑血栓,又为什么让自己统管望原城?
楚擎放下碗,露出了笑容:“好啊,那就多谢马帅信任了。”
田海龙神色微变。
这位楚大人,果然有着“不小”的目的,竟然轻易就接手了。
转过头,还是有些没睡醒的楚擎打着哈欠,冲着陶蔚然打了个响指。
陶胖子走来后,楚擎笑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望原城的知州了。”
“好。”陶蔚然浑不在意的应了一声,继续找福三送温暖输钱去了。
陶胖子有点生气,往那一蹲,对福三叫道:“你他娘的能不能赢快点,就你这磨磨唧唧的劲儿,一月都赶不上我陶家一日赚取的钱财。”
福三骂了声娘,第一次赢钱赢的这么闹心,一次一千贯,根本赢不完!
“大人的意思是…”田海龙皱着眉头:“让他来主管望原城政务,非是您?”
“是的,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敢问大人是何事?”
“暂时没想到。”
田海龙又有点压不住火了,他总觉得楚擎,总觉得楚擎身边的所有人,都在耍自己。
“敢问大人。”田海龙指着蹲地上的陶蔚然:“此人是何官职,姓甚名谁。”
“陶蔚然,原昌京下县萧县县令。”
“只是区区县令?”
楚擎笑意渐浓:“怎地,觉得一个小小的县令,治理不了你这望原城?”
“是。”
“走着瞧,怎么样?”
“不。”田海龙摇了摇头,面露凝重之色:“望原城,是边军心血,不敢让大人随意折腾。”
“你刚刚不是说马帅将这知州之权交给我了吗。”
“是不错,可未说交给一个小小的县令。”
福三输了一把,开始玩心理战术了,看着陶蔚然乐呵呵的说道:“那家伙说你小,小小的,陶蔚然小小的。”
陶蔚然:“…”
“总之是不成的。”田海龙觉得楚擎太过儿戏,连连摇头。
陶蔚然站起身,来到楚擎身后,袖着手:“那不如打个赌如何,一百万贯。”
“百万贯?”
“张口便是百万贯。”田海龙满面讥讽之色:“你以为你是何人,是涠江首善付家,还是京中宰辅南宫家,或是东海海商世家陶家,就不怕牛皮吹破了天么,大言不惭。”
几个古怪的眼神望了过来,有南宫平,也有付保卫以及付永康。
不得不说,边军虽然消息闭塞,但是田海龙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越是穷的人,越喜欢了解有钱人的相关资讯,别的事不知道,昌朝最有钱的几个人,他倒是很清楚。
陶蔚然没计较,乐呵呵的。
“不如这样,先将望原城鱼龙混杂也最是贫困的城南交于我打理,如何?”
“城南多是军卒亲属,你有这个本事吗。”
“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
“笑话。”田海龙也没上当,冷笑道:“今日便是你说破了天,本将也不会同意。”
看向楚擎,田海龙摇头道:“还望大人三思,若是大人主政,下官断无二话,可若是换了旁人,就是末将点头,马帅也不会应允。”
陶蔚然笑道:“大人,您看,昨夜我便说了,这些军伍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好吧。”楚擎叹了口气:“那只能用强的了。”
“强的?”田海龙面色微变,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陶蔚然冲着外面的探马喊道:“买回来了吗。”
“急什么,早上才去的。”
“你要买什么?”
“地、房、铺…”
陶蔚然还没说完,走进来一个探马,背着两个装满契约的大包袱:“回来了回来了,城南九成的地,都买下来了,只有百十多户不愿卖,估摸着要坐地起价。”
田海龙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们把城南…”
楚擎耸了耸肩:“没错,有钱,就是这么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