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从千骑营离开后,俞天伦就去了雍王府,和昌承晦说了千骑营找他麻烦的事。
昌承晦没有王爷的实力,却非得说出王爷能说出的话,大致意思就是可以想个法子弄残楚擎。
俞天伦自然不同意,楚擎怎么说也是天子亲军,真要是出了事,他俞天伦也得完蛋。
而今日下朝之后,俞天伦又找到了雍王府,说了一下今日朝堂上的事,曹悟很惨,被楚擎的人折腾的很惨。
昌承晦还是那个意思,弄残楚擎算了,俞天伦说了半天,最后这位废王爷倒是改了口,说给楚擎约出来,他以王爷的身份给楚擎施加施加压力,至少被在演武日之前捣乱。
俞天伦没多想就同意了,定了登月楼,又挑了礼物,看看楚擎能不能屈服。
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昌承晦整了这么一出。
望着昌承晦大腿上满是血迹的药布,俞天伦已是慌了神。
“何苦,王爷您这是何苦啊。”
俞天伦快步跑了过去,又是心疼,又是心惊。
“正和。”昌承晦露出了既显狰狞又觉诡异的笑容:“我昌承晦,也只剩下了这个王爷名头,朝堂无人,军中无人,他一个天子亲军,本王,又如何让他屈服,不挨这一刀,如何给他泼这脏水,不泼这脏水,本王,又如何帮你除掉他。”
一语落毕,昌承晦又看向了震惊异常的楚擎:“告诉你的主子,告诉四皇兄,我昌承晦,不怕他,他还能将本王如何…”
说到这里,昌承晦满面快意:“挨了这一刀,斩了他的左膀右臂,爽快,爽快啊,哈哈哈哈哈。”
楚擎终于听明白了。
昌承晦不全是因为俞天伦针对自己,也是故意给天子难堪。
事实上,昌承晦的确打的这个主意。
太上皇夺了昌承晦的王爷封号后,黄老四登基,又给了昌承晦一个封号。
昌承晦当时听圣旨的时候还挺开心,觉得四弟太仗义了,自己以前错怪四弟了。
结果当孙安念出“雍王”俩字时,昌承晦都有心提着刀子去宫中找黄老四拼命了。
没这么侮辱人的,但凡读过书的,谁不知雍王这俩字代表什么,黄老四这是赤裸裸的羞辱他。
可就是羞辱了他,他昌承晦又能怎么样,冲进皇宫,和上一次似的,然后再被打断另一条腿?
如果昌承晦对黄老四的恨意可以换算成钱财的话,黄老四能够立马用钱粮组织出一支武装到牙齿的百万大军打穿地球干出银河系。
与其说是给俞天伦找场子,不如说是昌承晦用自残的方式报复黄老四。
天子亲军大统领,风头正劲,京中无人不识,天子将其倚为左膀右臂。
一想到能将黄老四的亲信废掉,昌承晦激动的小舌头都发抖了。
这就是他的计划,他知道千骑营统领肯定会带着暗中保护的护卫,所以他将王府之中最忠心的二十余名护卫都带来了,楼下八名,将登月楼大门反锁,其他人来了楼上。
他砍自己一刀,就说是楚擎主动动的手,然后他的护卫将楚擎打残,大不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楼下已经传来了兵器碰撞的声音,跟来的千骑营探马,已经察觉到登月楼埋伏了人手,撞开了门,试图冲到楼上。
昌承晦不想耽搁,开口道:“斩了他的两根拇指,割断右腿脚筋。”
一开口,就是无比狠毒之语。
没了两根拇指,没了右腿脚筋,人,也就彻底废了。
雍王府护卫齐齐抽刀,福三则是先下手为强,瞬间抽出短刀,正中一名王府护卫心口,踹倒尸体后,一把将楚擎推到了墙角。
脚尖一提,掉在地上的长刀抓在手中,福三双刀换刀,左手短的,右手长的,不断后退,将楚擎护到身后角落处。
舔了舔嘴唇,福三双目之中露出了一种楚擎不曾见过的眼神,如同许久未闻到血腥味的猛虎一般。
顶层的空间毕竟狭小,众人没办法一起上,一名雍王府护卫举刀就砍了过去。
福三双腿动都没动一下,右手长刀招架,左手短刀划过,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护卫手中的兵器掉落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脖颈,鲜血喷散在了福三的脸上。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不少雍王府护卫面露骇然之色,没想到福三如此悍勇,这杀人的本事太麻利了。
楚擎赶紧弯腰捡起长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心脏怦怦直跳,血液循环不断加快。
“少爷,小的躺下了您再上。”
楚擎大脑一片空白,即便已经杀过人,还是无法镇定下来,紧握着长刀的双手,不断颤抖着。
福三面对不断逼近的十余名护卫们,面无惧色,轻声道:“少爷,若是小的折在这了,您还活着,您得去告诉小翠,和他说,别等虎爷了。”
“别尼玛废话了,谁都不会死!”
“哦对,还有萍儿,让她寻个好人家嫁了,说他的宝哥战死沙场了。”
“萍儿又特么是谁?”
“还有怡凤楼的鸨子,她知道小的真名,您和他说,三哥和大户人家的小姐私奔了,莫要等我了。”
一语落毕,福三手中短刀如同电光一般射了出去。
一名站在角落拿出长弓的护卫额头插着短刀,直挺挺的倒下了。
“还有巧楠,少爷你就和她说…”
福三一步跨出,长刀力劈华山,冲上来的一名护卫被削飞了半个脑袋。
“巧楠是好姑娘,小的却没钱财为她赎身…”
福三的声音越来越大,手中长刀都是大开大合的招式,占着地利,顷刻间又劈倒了两个护卫。
红着眼的福三,喊出了一个又一个名字,劈倒了一个又一个护卫。
独木终究难支,福三猝不及防下,被一刀划在了小臂上,鲜血顺着断袖流淌在了地上。
左臂无力的垂下,一名身材消瘦的护卫突然叫喊了一声:“止!”
雍王府护卫齐齐后退一步,这名身材消瘦的护卫双手抱刀,面色复杂。
“果毅卫游击小旗,张腾云,兄弟从的是哪一军?”
福三低头看了眼伤势:“老子叫福三,捉狼军。”
“竟是捉狼虎贲!”
张腾云突然将刀插回刀鞘,左手握拳,右手抱住。
“黄沙马革捉狼军,势破凉贼血染碑。”
张腾云低吼了一声,又有两名雍王卫向前走出一步,抱拳行礼,异口同声。
“黄沙马革捉狼军,势破凉贼血染碑。”
昌承恪大骂道:“废什么话,快杀了他,杀了这个该死的杀才!”
明明只是护卫投资的张腾云微微扭头,冷眼看向昌承晦。
只是这一眼,昌承晦顿感遍体生寒。
福三嘿嘿一乐,用嘴咬住刀柄,右手撕下了左臂的断袖,抓住长刀,又用牙齿咬紧布条,紧紧缠在了右手上。
昌承晦叫道:“你…好你个张腾云,你还瞪本王,上啊,你们这群饭桶,快上。”
一个雍王府护卫急于表现,刚走出一步,张腾云手起刀落,护卫手中长刀飞出后,无人再敢去偷袭福三。
直到福三绑住了布条,张腾云这才放下手,握住长刀。
“各为其主,兄弟,得罪了,到了下面,张腾云再赔你一命,捉狼军,忠勇无二!”
“少他娘的攀交情。”福三哈哈一笑:“来,再战!”
两把长刀,碰撞到了一起。
张腾云明显是用刀的高手,刀又是寻大匠打造的,加之福三左臂动弹不得,几次劈砍便占了上风。
见到只有张腾云单打独斗,昌承晦气急败坏:“都愣着作甚,一起杀了他,杀了他!”
雍王府护卫虽是佩服福三悍勇,却也不得不一拥而上。
苦苦支持的福三不断后退,张腾云则是一刀快过一刀,同样是大开大合的路数,福三想要护着楚擎,施展不开,下风尽显。
其他护卫倒是骇于福三凶狠,可张腾云也是虎贲之士,牵制住了福三的大部分精力。
眼看福三右侧露出了空挡破绽,一个雍王府护卫一刀刺了过去。
“三哥小心!”楚擎情急之下终于动了,几乎是闭着眼,劈了出去,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从上到下,劈了出去。
刀,飞了。
因为手滑。
因为楚擎双手满是汗水,所以,手滑,刀飞了。
锋利的长刀,划了半圈,就那么飞了出去。
因为是从左手划出去的,所以,长刀,是斜着飞出去的。
最终,刀柄在空中直接磕在了福三的太阳穴上,刀刃又变了个角度,好巧不巧的,划过了张腾云的喉咙。
“扑通”一声,张腾云倒了,捂着喉咙。
临死之前,张腾云只有一个想法。
哪里…飞来的刀?
“砰”的一声,楼梯处的实木门被一脚踹开。
不,应该是一脚踹碎,一个高大壮硕的人影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