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等了不到一个时辰,猴赛因和猴赛雷都换了班下去,还不见有人来通传。
猴赛雷一走,三丈月就觉得甚是有些乏味,新来的两只猴子权当他们三个不存在一般,她也就没敢上去搭话,百无聊赖的坐在拿波丸宽大的脚掌上,也迷瞪起眼来。
拿波丸这一顿好睡,三丈月也昏昏沉沉的睡着,只有沈彦秋一直默默的在心里盘算,预想着种种可能发生的情况,然后再一一对照解决。
又过了一会儿,拿波丸和三丈月先后醒了过来,拿波丸瞧见站岗的换了猴,心想我这是睡了多久了?
三丈月朦朦胧胧的揉揉眼睛:“榕哥,还没叫我们进去呐?”
沈彦秋也着急,只是如今他是三人的主心骨,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干笑道:“不急不急,大猿王日理万机,我们多等一会儿本是应当。”
“这得等到啥时候啊!”
三丈月皱着鼻子抱怨:“我都饿了。”
拿波丸对时间还没什么概念,只是一听到说起吃的,连连点头赶紧接了一句:“嗯呐,我也饿!”
沈彦秋正要再劝他们几句,就见瀑布从内侧分两边挑开,露出宽阔的门户,猴赛因换了便衣,冷着脸道:“传大王旨,着黑山老妖等前来觐见!”
说完扭头就走,沈彦秋抓了一把拿波丸赶忙领着两人跟了上去,拿波丸的巨斧被看门的小猴子解下,他正要夺回来被小猴子一棍打在屁股上,疼的钻心一般,又看见沈彦秋和三丈月走得远了,一跺脚小跑上去。
“我等下出来就过来拿,你可别给我弄丢了!”
一路安静,只有此起彼伏的脚步声。
入了石室,只见左右的石蒲团几乎坐满了人,小桌子上摆着些果盘烤肉,几十个小猴子抱着跟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大酒坛子,不停的穿梭搬运,中间人群里多有些早就相熟的,离得近些就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离得远些便遥遥举杯,点头示意。
高台玉榻,大猿王端坐。
拿波丸和三丈月抬眼看向大猿王,正正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顿时都觉得心里一颤,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两人被大猿王无形的威慑一震,立即不由自主的趴跪在地,浑把沈彦秋之前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
大猿王轻声笑道:“那殿前所跪的是何人呐?还不快报上名来。”
群臣和来客听大猿王说话,忙都收了声,看着跪在地上的拿波丸和三丈月,还有杵的笔直的沈彦秋,石室中顿时安静下来。
右侧角落里一个小女孩小声说道:“苏师兄你看!是街上那个土包子哎!”
她声音又轻且小,几乎压低到和呼吸差不多的程度。却原来苏寻花师兄妹三人也是来拜访大猿王的。
苏寻花捻着酒杯也不放下,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着痕迹的指了指大猿王,笑而不语。
拿波丸抬头恭敬的道:“拿波丸,拿波三丈月叩见大猿王殿下!”
“是谁家的兔崽子?拿波滕家的还是拿波逊家的?”
“回大王的话,俺父亲是拿波滕。”
大猿王一听这话立马就乐了,得意的晃着身子对旁边的天策小声道:“嘿嘿,怎么着,你猜错了吧!”
天策熟知大猿王的玩闹脾气,只是低着眼角,也不管大猿王的取笑,对着沈彦秋道:“那站着的人族是谁,为何见我王不拜?!”
沈彦秋心里暗骂拿波丸没出息,被大猿王看了一眼就腿肚子打转,这么雄壮的一个家伙还是个软骨头,但是事已至此只能再赶紧想其他的办法,否则往下的事儿就不好说了。
他刷啦一甩袖子,对着天策拱了拱手笑道:“将军此言差矣!大王是妖族,在下却是人族。况且在下也非大王治下子民,将军为何要在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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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拜之礼?”
三丈月扯了扯沈彦秋的裤脚,示意他别说了赶紧跪下。沈彦秋却不为所动,兀自昂着头看着天策,实际心里也捏了一把冷汗。
这些可不是当初跟着段景涵一起见识的凡俗之人,而是实打实的妖精,不能用人的观念去揣度。倘若真的不顾颜面对他动手,这条命可就交代在这儿了。
天策冷哼一声:“到了参天城,就得按照参天城的规矩!区区一个人族小子,芝麻粒大的修为,也敢在我王驾前放肆!”
见这头暴猿竟然还能讲道理,沈彦秋心里稍微有了些底气。
“将军不必动怒。若是将军执意以武力相逼,在下自然难以抗拒,说不得也得跪下赞叹大王之英明,将军之威武!”
两侧坐着的那些人,多数都面带讥笑在议论纷纷,听其言大多都是类似于“这小子不知死活”,“竟然敢跟大王和领兵王这样说话,真是好胆”之类的话,就连那些个人族的修士也都冷着眼,把沈彦秋当个笑话来看。
更无一个为他说两句好话开脱,苏寻花也是正襟危坐沉默着,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头。
若不是在座的都知道,大猿王最是喜怒无常,脾气难以捉摸,恐怕早就有人跳出来,主动替大猿王把这毛头小子给解决了,好邀功领赏。
沈彦秋扫视着四周,看到左前方向坐着一个高大的牛头人,就算是盘腿坐在地上,也显得十分威武雄壮,特别是鼻子上带着一个金灿灿的圆环,惹人注目,沈彦秋眼睛一亮,忍不住拿他做比喻。
“这位将军气宇轩昂,一看就是牛中的霸者!”
牛头人正拎着酒坛子昂头狂饮,根本就没注意到沈彦秋正在对他说话,直到沈彦秋走到他跟前又重复说了一遍,他才抬起胳膊一抹嘴,大咧咧的说道:“小子,你说啥?”
先前牛头人低着头看不清楚容貌,这一抬头说话,两颗铜铃一般的大眼睛直盯着沈彦秋,被他铜钟一样巨大的嗓门一震,沈彦秋心里“突突突”跳个不停。
沈彦秋强自按耐不适,面色不改:“在下方才说的是,一看将军头角峥嵘,气宇轩昂,想必在牛族中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必是牛中霸者!”
牛头人哈哈大笑:“感情是特意过来夸我来着?你小子眼神还挺好!本将藏的这么深,竟然也被你看出来了?真是藏也藏不住啊,哈哈哈……不过本将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只是一直跟着魔王陛下,时常聆听教诲而已。”
他嘴上说的还有些谦虚,可一张毛茸茸的牛脸简直都要拽到天上去了。
“哦?”
沈彦秋离的太近,被他又粗又大的鼻孔喷了几下,立即感觉一脸湿润,仿佛蒙上一层黏糊的水汽。
他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抬手擦了擦脸,眼珠子一转:“这么说,将军不是大猿王麾下么?”
牛头人被沈彦秋夸了几句,看他就顺眼多了。傲然道:“本将乃是自在魔宫大力魔王陛下御前天击卫!”
沈彦秋一挑大拇指,立即追问:“那不知道将军要不要依着参天城的规矩,向大猿王殿下行跪拜之礼呢?”
“嗯?你小子找本将打掩护呢?”
沈彦秋一说完,牛头人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刚才他只顾着喝酒吃肉,注意力一丁点儿也没分到拿波丸这个“黑山老妖”身上来,不过沈彦秋和黑甲暴猿的对话他却是听的清楚。
见沈彦秋问起这个,他两颗牛眼滴溜溜转了一圈,立马一拍桌子:“胡说!本将是什么身份?出了自在魔宫,本将代表的就是魔王陛下,单凭身份而言,本将也是和猿王一级,跪拜?”
他侧身曲起一条腿,斜眼看了一眼大猿王,不阴不阳的说道:“谁跪谁还说不准呢!你说是不是啊,大猿王殿下!”
大猿王仍旧笑嘻嘻的嗑着瓜子,也不说话。只是满殿的猴兵将领顿时一个个都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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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喝着叫骂起来。
“牛伏魁,你放肆!”
“牛伏魁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跟大王这么说话!”
天策挥手示意底下的猴子们安静,冷冷的道:“牛伏魁,这里是参天城,不是自在宫,不是大力魔王管辖的地方,睁大你的牛眼看看!”
他把手中铁棍一竖,一脸坚定的指着牛伏魁道:“立即给我王扣头认错,否则休怪我棒下无情!”
牛伏魁晃着酒坛子,一脸鄙夷的道:“崩天策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领兵小将,也敢跟本将这么说话!区区一个小小的参天城,弹丸之地也敢跟我自在魔宫相比?哎我说大猿王,袁无极!你就是这么管理手下的?一点规矩也没有?”
不等大猿王袁无极说话,听到牛伏魁直呼大猿王姓名,崩天策铁棒一振踏前一步,怒吼道:“牛伏魁你找死!”
牛伏魁一脸不屑的道:“怎么,你还敢跟我动手不成?我劝你可要想清楚后果,别说本将没有提醒你,你现在立即给本将磕头认错,本将还能大人大量放你一马,不跟你一般见识。否则,哼哼!”
牛伏魁把手中的酒坛往狠狠的地上一摔,斜眼指着大猿王,不屑的道:“谁也保不住你!”
袁无极本来还乐呵呵的一言不发,被牛伏魁这么一指,忽然身子一顿,叹着气随手把瓜子放回盘子里。
他站起来踩着床榻侧边,拍了拍气的浑身颤抖的崩天策肩膀:“好吧,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天策,你去送他一程。”
牛伏魁一副拽的上天的架势,言辞之间直接侮辱袁无极,崩天策早就安耐不住心头杀意,只是袁无极未曾发话他也不便贸然行事。此时得了袁无极的令,立即双手举棒朝天,闪身跃起半空,铁棒被巨大的力量带动弯曲成一个半圆的弧度,对着牛伏魁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只是眨眼之间,铁棒就气息起在牛伏魁头顶,狠狠落下去!
从袁无极对崩天策说出“送他一程”那句话开始,牛伏魁附近坐着的几个妖族将领就不着痕迹的挪了开去,旁边几个位置都空了出来,和旁人共同挤着一个位置,都离牛伏魁远远的,生怕被波及。
牛伏魁看也不看那些人一眼,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抓,手里就多了一杆明晃晃鹅蛋粗的三股钢叉,上面燃烧着漆黑如墨的火焰。他单手握着钢叉往上一横,架住崩天策的铁棒,高声怒喝:“袁无极,你敢杀我!”
牛伏魁的力量极大,崩天策凌空借力下砸竟然也没能将他撼动,反倒被牛伏魁钢叉震退,身在空中凌空蹬了两步,这才止住后退的身形。
崩天策也不换招,趁着牛伏魁逼退自己正要说话的空当,手中铁棒化成一道模糊的残影,瞬间砸下去千百棒,直接把牛伏魁的钢叉拦腰砸断,铁棒落在头顶,把一颗好大牛头打的稀巴烂,红的白的浇了一地!
牛伏魁亦不曾想到,崩天策上来就是一通乱棍直接下了杀手,无头的身躯兀自挺立不倒,血肉模糊的脖子喷射出浓浓的紫黑色魔光,无数粉嫩的肉芽蠕动着交织在一起,似乎是要重新长出一颗头颅来。
无头的脖子上,悬浮着一枚金黄色的圆环,圆环里面一颗龙眼大小的金丹滴溜溜转个不停。
“好你个袁无极,好你个崩天策!坏了本将肉身,就等着魔王陛下的怒火吧!本将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牛伏魁倒也干脆,终于反应过来这里是袁无极的主场,这厮又是个不能用常理琢磨的家伙,狠狠丢下几句场面话,圆环晃一晃就要化光飞走。
袁无极伸了个懒腰,仿佛十分随意的伸手一捞,那电射而出的圆环,去势立止挣脱不得,晃悠悠的飞到袁无极手中。
袁无极把玩着圆环,抖手把金丹丢到嘴里嚼了两下,咕咚咽了下去
“行,那我就等着,看老牛能把我怎么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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