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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 章

    “小人赵景然,一定帮大人离开泽城。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上刀山...”

    “行了,你的赴汤蹈火还是留给别人吧。”

    叶秋白打断道,“走吧,既然你在泽城有根基,那就帮我完成几件事,我自然会放过你。”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赵景然大喜过望,随即有些奇怪,“大人不用毒药或者别的手段控制我吗?”

    他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最大的好处就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什么时候不该说什么,既然决定帮助叶秋白以换取自己性命,他就不能留下任何能引起叶秋白猜忌的细节,所以哪怕提出来之后会被叶秋白强行灌下慢性毒药,他也会提。提了,可能是慢性死亡,不提,说不定什么时候这大煞星就给自己来一剑。

    叶秋白无语地看着他,“这里一地的尸体,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你猜到时候怒河剑庄的人看见除了你之外的人全部惨死,再加上看见你我在一块,会不会相信你?”

    赵景然心里一寒,“不...不会。”

    “所以啊,你除了竭尽全力帮助我之外,没有多余的路可以走了。”叶秋白拍拍赵景然的肩膀,“走吧,天亮了,我们进城。”

    “事实上我这个人还是很好相处的,哈哈哈。”

    赵景然对此只能呵呵干笑两声,好相处?好相处还连杀十几人?

    “你笑什么?是不是不信?”

    “不...没有....”

    两个身影越走越远,只留下半空中的几句对话。

    泽城只有南城区和北城区,其中南城富饶,北城贫瘠。赵景然的家就住在北城一处小庭院,天刚放亮,沿路的商贩店铺还不算多,叶秋白见识过昌城的繁华,自然对萧条的泽城不会感到惊讶,但他生性喜好热闹,眼下见识了新的环境,倒也兴致勃勃,仔细观察着北川城市的风貌。

    沿街铺满了青石,从刚刚开始屋檐楼角就多起来了,不过多是三四层的小屋,街边种着常青树,为枯燥的城市点缀几分绿意。走不到一刻,人突然多起来了,不断吆喝着,叶秋白心中一片平静,原本躁动的真气也平复下来,但是运行得还是很快。

    “忙活了一夜没吃东西,去吃点东西。”

    叶秋白看着街边摆出的各式早点,顿时感觉肚子在咕咕叫,发出细微的抗议,于是拉上赵景然,两人走进一家小面馆。

    面馆不大,只有老板娘和一个伙计在张罗,但生意却出奇地好,客人们操着北川的口音聊天,叶秋白看在眼里,倒也觉得有趣。

    “老板娘,来二碗面,多放点辣子,其中一碗不要葱花。”

    在叶秋白的示意下,赵景然要了两碗面,老板娘应了一声,很快伙计就将面端了过来。

    面汤泛着红油,加上热气腾腾的骨头汤,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诱人香气,叶秋白不禁食指大动,挑起面条嘶溜嘶溜吃起来。

    一旁的赵景然面色有些古怪,他无法将眼前这个吃着辣面吃得满头大汗的少年和昨晚的恶魔联系在一起,少年天真无邪,一举一动还带着憨态,恶魔却冷酷无情,举手投足间杀气十足。

    “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叶秋白端起面碗喝掉最后的汤底,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巴,看到赵景然还在发呆,不由说道。

    “没什么......”

    赵景然回过神来,不管叶秋白是什么样子,都和他无关,他只是一个资质普通的人,只希望能够平安度过这一劫。

    “叶哥儿,你看,一会我们去哪?”

    看到叶秋白似乎心情不错,赵景然小心翼翼问道,如果叶秋白想要立马就走,那自己就真的烧高香了。

    “先去车马行,找我朋友,然后去你家,修养一下,你知道泽城有什么兵器铺吗?我顺便要修理一下我的佩剑。”

    叶秋白放下面碗,浑身气势一变,“然后你去打听打听,怒河剑庄都准备怎么对付我。”

    这时他身上的平凡气质才褪去,显现出几分杀伐果断。

    “呜呜呜....”

    旁边桌子刚好坐了一对母子,儿子才几岁大,无意中看了一眼叶秋白,竟被吓哭了,惹得他的母亲那位年轻的妇人不断温言安慰。

    噗...

    叶秋白无语得伸出双手看了看,一双白皙如玉的手,不由纳闷起来,我就这么恐怖吗?他不知道的是,随着他杀戮渐起,身上自然带上几分血腥之气,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孩感官最是敏锐,感应到了,这才被吓哭。

    二人来到北城的车马行,由赵景然带路,叶秋白按照之前的约定,成功在附近找到了自己的小伙伴。

    “秋白,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经过一个晚上疗伤的梁之瑾气色好了不少,看到叶秋白平安无事,他明显松了一口气,高兴地跑过来。

    “侥幸杀掉陆峰,他手下那些人也被我全部解决,之瑾你的大仇我替你报了。”

    叶秋白眉眼也带上一丝笑意,一脸轻松道。

    梁之瑾闻言双眼一红,感激道,“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今后我梁之瑾这条命就交给秋白你了。”

    “朋友之间,何需客气。”

    叶秋白略一抬手,阻止梁之瑾继续说下去,“不过,现在我们可能有新的麻烦了。之瑾,这位是赵景然赵公子,他会协助我们。”

    判断赵景然是真心没有反叛之心后,叶秋白的态度也平和不少,很多时候他还是非常愿意给别人以尊重的。而听到叶秋白是这样介绍自己的,赵景然眼中也闪过一丝感动之色,毕竟没有人愿意被人看得轻贱。

    “这人心也不错,我身为阶下囚,居然也能平等对待...不对,呸呸呸,他强迫我为其做事,我怎么突然向着他说话了?”

    赵景然暗道,他对叶秋白畏惧大过别的情绪,现在这样想也只是为其胸襟气度感到钦佩罢了。

    梁之瑾神色一动,“原来是金钱赵家人,失敬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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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

    赵家以经商出名,族内更有通脉境修士,乃是泽城三大主宰之一,其余两大主宰乔家和齐家则分别掌握泽城的军、政,加上赵家的商,这三大家族就是泽城名副其实的三巨头,可不是一般野路子势力。

    “梁兄过奖了,出名的只是我家,景然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不想借着家世扬名。失敬之话,切莫再提。”

    赵景然苦笑一声,略一拱手。这让梁之瑾对其观感上升不少。

    “二位请随我来,到鄙舍稍作歇息。”

    赵景然道,赵家府邸在富庶繁华的南城,不过他早年就搬出来一个人住,虽然在北城冷清了一点,但一个人居住倒也自在,眼下怒河剑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到他的住处避一避也可以掩人耳目。

    三人左拐右拐,穿过狭窄的巷道,最终停在一处小庭院门口。

    “景然兄的雅舍倒是别致,看来兄台也是个享受生活的人。”

    梁之瑾打量着这处庭院,主人明显布置得十分用心,虽然不大,但各种花卉假石,格局天然,令人赏心悦目。

    “哎,我没有修行的资质,也只好在这方面花花心思了,不值一提,两位快请进吧。”

    赵景然在门口虚手一引,彬彬有礼道,这时候他才显出几分世家弟子的风范气度,颇有几分风流倜傥的感觉,当然如果忽略他一身脏兮兮的衣服的话。

    “小绿!少爷我回来了!”

    赵景然喊道,这时候他神情放松,似乎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亲人。“小绿是我的侍女,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他补充道,“二位尽可放心,她会帮我们准备换洗的衣物。”

    “有劳了。”

    叶秋白微笑道,“赵公子福缘不浅。”

    赵景然一下子紧张起来,“这...小绿是我的青梅,我...我不能把她给你。”

    他看起来害怕极了,但还是坚持道。

    叶秋白闻言一滞,无语地看着赵景然,“我只是夸一夸你,你到底把我想象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人吗?”

    赵景然咬了咬牙,“好吧,可以让小绿照顾你的起居,但你不能动别的心思。”

    一旁的梁之瑾神色诡异地看着这两人,他觉得赵景然似乎隐约有些害怕叶秋白,因为对赵景然一开始的观感很好,他忙开口道,“景然兄不必紧张,秋白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

    “这...”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赵景然似哭非哭,挤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邺城,城郊的一处绝巅,一座古旧的城堡悄然耸立。

    “堡主!剑庄来人!”

    一个浑身金甲的男人睁开双眼,随着他的睁眼,室内似乎闪过一道银光。

    虚室生电!这是一个人精神强大到一定程度才有的异象,代表此人的神之一道已经登堂入室,进入神道的第一重境界,这是比拟练气一道通脉境的修为!

    气道有完整的体系,从生出真气开始,一直到通脉、凝窍以及后边的境界,一目了然,但是神道传承却出现过断层,是以现在气道横行,神道反而成为传说,极少出现。但这并不代表神道修行者就弱了,事实上,因为神道传承的销声匿迹,现在的气道修行者反而对于神道的手段不甚明了,神道修行者的战力,实际上要比同境界的气道修行者高出一截。

    “念。”

    “北川十六城联合通缉杀害我儿凶徒,如若活捉,我林意必有重谢!”

    “有意思,”,金甲人右手撑着脸颊,一丝笑意出现在其嘴角,“天羽剑林意挫败北川十六城高手十余年之久,这才占据北川无冕之王的位置,竟然还有人敢于顶撞他的威严。”

    依他来看,林意通传北川十六城,无非想要杀人立威,再次建立自己在北川的无上地位,至于凶手是谁,其实只是小事。他只是想要看看,十六城内哪些势力蠢蠢欲动想要谋反,哪些势力阳奉阴违,又有哪些势力心怀鬼胎。

    “如此看来,林意的重谢可以不要,但他的谕令倒是不能忽视...”

    金甲人手指轻轻敲打扶手,他虽然自视甚高,但还不是林意的对手,修为境界每提升一层,对自身实力的增益是十倍百倍剧增,神道手段再诡异,也不可能逆一层大境界。“罢了,我金焰堡人丁稀少,看来只有本堡主自己上场了。”

    这不禁让金甲人动了收徒的心思,不然林意张张嘴自己就得去跑腿,那自己多丢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怕了林意呢,自己可不怕他,只是没必要惹他。

    心里闪过不少念头,金甲人从御座站起身,“来人,备车架!”

    类似金甲人这样的势力还有不少,他们都收到了林意的传讯,而所有人得出的想法都是一致的,林意死了个儿子事小,要肃清北川诸多势力是真。谁也不想当着出头鸟,因此或是情愿或是不愿,各大势力都朝泽城派去人手。

    北川河域因为天羽剑林意的意志,有了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

    “你确定,这件衣服很适合我吗?”

    叶秋白举着宽大的双袖,心里老大不自在,他也不想穿这么不合体的衣服,不过他自己的衣服因为昨晚的激斗早就变得破破烂烂,没法见人。

    “叶兄忍耐片刻,小绿已经出去购置衣物了,相信不用多久就可以回来。”

    赵景然忍住笑,一脸正色道。虽然打了几场,他心里对叶秋白还是有几分畏惧,但大家到底还都是少年,彼此没那么拘束,加上他打小也没几个朋友,都在和自己的兄弟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叶秋白和梁之瑾的到来,似乎让他有了几分温暖的感觉。

    “好了好了,说正事吧。”

    梁之瑾插嘴道,“听说怒河剑庄通缉咱俩了。”

    “不是咱俩,应该只是我一个。”

    叶秋白纠正道,他正拎着自己的袖口,要把腰带系上,“昨夜他们应该不会怎么注意到你,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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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庄主和长老的也是我一人。”

    从赵景然的叙述他们已经知道杀了谁,也知道怒河剑庄的实力,一时间心头也是有些沉重。

    “秋白你说的什么话,我同你共患难!”

    梁之瑾大声道,似乎完全不知道敌人都有多强,“我这条命都是你救回来的,我岂能弃你而去。”

    叶秋白略微有些感动,“不过,加上你我可能真的逃不掉了。”

    “去死!”

    梁之瑾大怒,伸手捏着叶秋白的脸颊,拉扯到一个夸张的地步。

    “其实,局势也没有那么绝望。”

    赵景然解释道,“怒河剑庄其实全部靠林意一人支撑,他的儿子是个废物,他身边的人也没有多强,能压服十六城所有势力,全赖他一人之功,建立怒河剑庄后他更是藏私,门下弟子长老也多不成器,除了他之外,其余人过来也不是叶兄你的对手。”

    叶秋白了然,“这么说,我要小心的反而是十六城辅助通缉的人?”

    “应该也不会。”赵景然犹豫了一下,道,“我并非是赵家嫡系,所以有的事情知道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北川十六城应该是不乐意被林意统治的。面对林意的命令,他们大概率会阳奉阴违,这一点,十六城所有势力都知道,林意本人也心知肚明。”

    “所以他此次的目的,其实还是要对付不尊他号令的刺头势力,我说句难听的话,叶兄你应该只是附带。”

    “不难听不难听,”,梁之瑾插嘴道,“他不注意我们更好。”

    赵景然顿了顿,举起杯子润了润喉咙,顺着思路继续道,“当然,也不能掉以轻心,十六城但凡上点台面的势力,都有通脉境修士镇压底蕴,但凡惹出一两个,我们讨不了好,叶兄应该还对付不了通脉境修士吧?”

    叶秋白微微点头,昨夜莫名其妙突破之后,他体内真气运行的速度就增加了五成,原本一年才能打通督脉,现在估计可以缩短不少时间,那时候自己才能抵挡住通脉境修士。现在还不成。

    “所以我们蛰伏下来,相信其他势力只会草草应付,决计找不到我们的。”

    赵景然提议道,这不失为一种方法,然而叶秋白摇摇头,吐出一句让赵景然印象深刻的话语。

    “怎可将自己的命运付诸在虚无缥缈的命数上!”

    叶秋白直起身,眉眼中透露着煞气,“十六城通脉境战力轻易不会动,通脉修士不出,谁是我的对手?既然林意庄主心不在我,我们就先去堵怒河剑庄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将他们一网打尽!”

    “死的人多了,其他人才不会被悬赏吸引!”

    北川水域众多,大部分都是平原,但也有例外,譬如鹰愁涧,位于泽城东南九十里,水深危险,在上方更是有两座尖尖的高山,相对而立,好似门牙,是一座天然的雄关,守护着泽城的南方。高山通体如白壁,缠绕不少藤蔓,根系深深扎入山体,蔓延开来,如虬龙一般,将地下深潭遮掩得严严实实。

    这日晚上,鹰愁涧忽然放射出万丈彩芒,即使远在城里,也能看得分明。

    次日,泽城的大街小巷就流传着鹰愁涧有异宝出世的小道消息。当然这只是坊间流传,做不得数,但真正执掌泽城的豪门世家却知道,鹰愁涧的确是发生了大事。

    “家主,鹰愁涧忽现异光,我怀疑和二十年前的事件一样!这次我们赵家说什么都不能错过了!”

    赵家府邸,议事大堂,一个满面黑色须发的中年男人慷慨激昂,站在人群正中间,似乎在陈述着什么。

    赵家家主赵无极是个面相威武的男子,不像大权旁落的齐家,也不像貌合神离的乔家,赵家是他赵无极一人的赵家,赵家在他手里的凝聚力是其他家族的两倍到三倍!这也是为什么哪怕中下层实力偏弱,也能在泽城三族争锋中屡屡占据鳌首的原因。

    他面色平静地听完中年男人的陈述,问道,“还有人有不同的意见吗?”

    话音刚落,一个人就站了出来。

    “无忧长老可有高见?”

    赵无极看了看来人,同样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示意对方可以开始说了。

    赵无忧是赵无极同父异母的弟弟,不同于手腕强势修为惊人的哥哥,弟弟只是冲开七脉的武者,平日也是低调谨慎,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哥哥,被哥哥找个由头废掉。他这不是杞人忧天,而是哥哥赵无极就是这样的人,强势多疑,同一辈中的兄弟已经有不少都被他修理过,而自己能够得以幸存,也是平日懂得韬光养晦的结果了。只是想到自己的儿子,他不得不走出来。

    “家主,鹰愁涧一事虽然重要,但并不紧急,那地方究竟和二十年前出现的那次是不是同一类型,我们尚且不知。但当下却有另一桩紧急的事情,亟需我们解决。”

    赵无忧平静道,他条理清晰,不少族人听得也是直点头。

    “怒河剑庄!天羽剑林意!”他继续道,“此人十几年前横空出世,压服我们三大世家,后来我们知道他又转战南北,将整个北川河域说得上数的势力全部打了一遍,逼我们共做北川印,承认其在北川的地位,眼下十几年过去,他一直在他的庄子隐居避世,现在他搬出北川印号令群雄,修为可能突破到一个新的顶点,对我们存了打压之心,我认为我们应该先奉迎林意,不然恐怕他日会遭灭顶之灾。”

    一旁的中年男子闻言,忍不住冷笑,他开口道,“没记错的话,无忧长老的爱子赵景然是怒河剑庄的弟子吧?为了支持自己儿子就要让家族去拍林意的马屁吗?”

    赵无忧侧目看了一眼那男子,并没有动怒,“赵有才,你一个被赐姓赵的狗奴才,也配和我说话?”

    赵有才脸色一变,双眼闪过一丝怒意,但他不敢顶撞赵无忧,不同于家族嫡系的赵无忧,他只是赵家的外务管事,被赐姓赵姓,地位与长老相差甚远,修为也是,仅仅打通三条奇经八脉的他,不可能是赵无忧的对手,如果在外面,他根本不敢反驳赵无忧的话,不然赵无忧一巴掌扇过来,他都不一定反应得过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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