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舜拼命让自己想些别的,眼泪却不争气流下。
“跑?继续跑,老子看你能跑哪去。”后边遥遥传来声音,显然那人已经感知到自己的位置,追过来了。
......
林外李家营地,李修看着面前俯首跪地的数十人,意气风发,“还真得感谢那人啊。”心里暗想着,李修开始考虑怎么善后,虽然把李复的势力收回来大半,但家主下令的宝物并没有线索,之后是随便找个借口留在外边,还是回去复命,须得好好考量......
就在李修遐思之时,李新昂首挺胸走了进来,身后远远跟着一人。
“听好了,五供奉一会就到,哪个管事的?立马随我去迎接。”他的声音不大,但尖利得很,起码现场数十人听的分明。于是很快引起阵阵惊呼,大多直起身伸着脖子打量李新后边那人,五供奉已有五十余岁,突破天元担任供奉已有二十年之久,很多人出生起就听说过这位供奉大人,却从来没有见过。
李修心道坏了,李复的靠山正是此人,而自己却没有如此强力的后台,因此即便自己展露了更胜一筹的天赋,也还是被李复压制,很大程度就是源于五供奉上官翼。此人散修出身,于三十岁那年突破天元,后来被自家招揽入赘,二十余年的生活早让他与李家紧密联系起来,李复正是他的儿子。
上官翼中年得子,自然很是溺爱,若是知道这唯一的独子已死,甚至头颅都被自己带回来证明身份......李修心里一寒。
事已至此也没办法,李修硬着头皮上前迎接。
“不知五供奉大驾,还请恕罪。”
上官翼看到李修,眉头一皱,“怎么是小九你?复儿呢?家主见他迟迟不肯建功,特地派我来看看。”说到这里上官翼也是很无奈,自己儿子什么德行自己最清楚,当初想着自己终究是个外人,虽然入赘李家,但自己死后儿子恐怕不会被高层接纳,因此近些年大肆为儿子铺路,这不,好不容易在另外两个老鬼手上抢到这个差事,手到擒来的事情没想到李复拖了这么久,今次自己来还是受到家主的暗示,虽然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说的很客气,但上官翼也知道,要是李复再不拿出点什么,家主肯定会不满。
因此看到原本应该坐镇营地的李复不在,反而是小九李修在这,他心里泛起不妙的感觉。
“这...”李修心里一狠,道,“七哥追入林中,已被贼子所害。”
话音刚落,先前还略显嘈杂的四周一下安静起来,空气都凝固了,一股威压凭空出现,李修承受不住,单腿跪了下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上官翼语气森然,负着双手走上前两步,就是这两步李修压力大增,再也坚持不了,整个人跪了下来。
“扑通...”
“扑通...”
“扑通...”
一系列的跪地声,李修没法转头,但也知道身后数十人恐怕无一能承受上官翼盛怒的威压,都被迫跪了下来。
“你!你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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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翼随手指了副官,他并不是很相信李修。
“供奉大人!我等也不知情况啊,几日前我等缩小追捕的范围,大人执意要往,后来九公子带回大人的尸身,说大人已被贼子所害。”副官李虎勉强开口道。
“我儿尸身在哪?带我去看!”上官翼验完正身,闭上眼睛,木然道,“好狠的一掌!这一掌当头拍下,直接断绝我儿所有生机!下手者当有锻体九品的力道!”他闭着的眼睛流下两行泪水,过了好一会,他转身看向李修,眼中杀机大作,“如果让我知道你跟这件事有一点点关联的话......”
上官翼的杀气毫不掩饰,开轮境强者的气势迸出,李修心脏狂跳,表面还维持着最基本的虚伪,他面带忧伤,“翼叔叔,七哥早逝我也很难过,如果有用的到的地方千万不要推辞,修必定赴汤蹈火!”
他表情真挚,甚至挤出几滴泪水,上官翼不好冷脸相对,心里却暗哂,“我儿一死,你第一个跳出来接收他的手下,他死了你只怕是最高兴的吧。”只是李复已死,上官翼对这群乌合之众毫不放在心上,也就任由李修掌控,他现在想做的事只有一件。
“把所有人都派出去!务必在三天内找到何氏余孽!”
上官翼走了,要走了几个斥候,李修松了一口气,后背已被汗浸透。上官翼只是一个人,但只要他在场,其他人甚至没有办法开口说话,他的威严似乎填满了整个营地,只有他允许别人才能开口说话。
“轰轰轰!”
身后传来三声巨响,叶秋白前进的身形一顿,心里惊疑不定,刚和何氏师兄弟分开不久便传来如此浩大声响,不能不让人担心。
“这兄弟俩...”他皱了皱眉,有些无奈,一路护送下来已经浪费他很多时间了,若是平常时候倒也罢了,现在修为进入瓶颈期,如果二十五岁以前不能修炼到金丹期的话,今后连天元都没法突破,时间可不等人。
“罢了,终究都送到这里了,如果这时候放弃,前面的功夫就白做了。”摇了摇头,叶秋白猛然转身,朝着云门山的方向行去。
天气阴沉得很,远远看去数只乌鸦在半空盘旋,好像贪杯的酒客觊觎陈酿的美酒,叶秋白走到近前,满地的碎肉,几只秃鹫挑挑拣拣,选着钟意的部位进食,叶秋白心里一寒,逃亡路线绵延至此,几乎碰不到郦城的人了,唯一的追兵也在几天前销声匿迹,他相信李家即便再上心也没有办法找到他们的踪迹,大意之下却忘了顾渊璃这个不稳定因素,看似是李修的手下,实际上却是合作者。
江陵郡城外,一座破旧的小寺庙外,余通幽像得胜的将军,趾高气昂地带着一众小弟回到根据地。
如果忽略他打着补丁的短衫和略微有些发黑的面庞,这就是江陵郡一户普通人家家里的宝贝儿子,正带着同伴玩过家家。
然而,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的所有孩子都有非同一般的身份,他们都是“流浪儿”。
江陵郡乃青州十六郡之一的郡城,繁荣昌盛自不多言,武道传播在整个青州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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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得上数的,每天都有数不尽的人从下辖的城镇或是乡村进来闯江湖或是混日子。
这些人没有江陵的户籍,也没有落户的地方,很多都死在了无名小巷,成为其他人扬名立万的踏脚石。
一将功成万骨枯,江陵河下又何止沉了万具枯骨。
这些刀客剑手们的后代子嗣,很多就这样成了孤儿,加上自己年纪小,记不清回到家乡的路,自然而然就留在了江陵,成为这座武道大城的“疥癣之疾”。
余通幽就是“疥癣之疾”里面比较顽固的那种,没有人知道他来江陵多久,但他在“流浪儿”圈子里出名的时候,才只有十二岁。
当时他跟一个十六岁的“流浪儿”少年争夺一处街道的底盘,对方虽然未能成功修炼“秘传宝典”,但手里头也有几招,加上年轻体壮,算是比较难惹的角色。
余通幽却凭着自己的狠劲和天生对战局的精确把控,顺利打跑那个流浪儿。
回到破庙的时候大家见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淌着鲜血。
今年他十五岁。
十五岁的余通幽很烦恼,他有能力,小时候总是朝不保夕,可是现在能吃饱饭了,他却再找不到任何可以前进的目标。
他没有钱,去不起大人们口中的书院道院,没见过秘传宝典,修不起武道。
在这个世界,无法修炼就注定只能当个凡人,哪怕吃饱喝足,也只是任人宰割的份。
他不甘他不愿,可惜没有出路。
流浪儿的前途,本来就是黑暗的。
既然如此,生活的意义在何处?
小小年纪的余通幽没念过书,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但这么多年在黑暗世界中的摸爬滚打,终究赋予他与众不同的灵性,让他思索着当下的一切。
或者说生命转瞬即逝,作为有情众生的他也不得不在苦海浮沉,追寻自己存在的意义。
而这份意义,在半年前的一个三伏天,竟然真的被他找到了。
那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眼睛滴溜溜的透着一股子机灵劲。
他不会说话,但他的眼睛格外有神,只是看一看,余通幽就能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当时那个小孩坐在街角的阴影底下,抱着肚子,浑身上下怎么看怎么凄凉。
顺路经过的余通幽于是将自己那天的馍馍让给了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的就心软了,要知道“鬣狗”余通幽可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吃不饱就意味着挨饿,人要是肚子一饿,就什么力气都没有了。
余通幽无依无靠,给出去的不单单是一片馍馍,而是一小半生命。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他清楚的从接过馍馍的小孩的眼睛里看到“谢谢”两个字。
虽然这个小孩不会说话,但他的心灵能够和余通幽交流。
余通幽的心一下子被填满了,他现在不单单要养自己,他...还多了一个弟弟,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弟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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