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之下。
几名家丁拉着车,摇摇晃晃走出牛洼村。
赵琦躺在板车之上,不时发出几道哀嚎之声。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淳于越眉头微皱。
“吕小子,你这么敲诈赵琦,难道不怕赵府报复你吗?”
“怕啊。”
“那你还敢敲诈这么多钱?”
“就是害怕报复,所以我才要多敲点,好招兵买马嘛!”
淳于越:“……”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力反驳。”
“小子,赵高深受陛下宠信,又是公子胡亥的老师,在这咸阳城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你以后好自为之吧,告辞!”
淳于越说完,转身打算离开。
“慢着!”
“咋地,还有事儿?”
吕良饶有兴趣的盯着淳于越。
“赵府在咸阳城只手遮天,连曹京这个咸阳令在赵高的一条狗面前都得唯唯诺诺,你一个老书生竟然丝毫不惧,淳先生,您的身份恐怕不一般吧?”
“嗯?”
淳于越脚步一滞,回头。
“呵呵,小子,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老夫儒家,淳于越!”
“什么?儒家巨子淳于越?大秦首席博士。”
“你竟然是淳于越?”
吕良一脸怪异。
他现在才明白,当初自己骂淳于越的时候,这老头为何如此激动了。
“等一下,如果你是淳于越的话,那福书……”
吕良瞳子一缩。
淳于越可是儒家巨子,大秦首席顾问。
妥妥的学术界大佬,他的弟子又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难道……难道……”
“你已经猜到了?”
淳于越脸色微变。
始皇帝可是三令五申让自己和扶苏不能暴露身份的,若是因为自己暴露了大公子的身份,惹的陛下震怒恐怕又是一番麻烦啊!
“哎,大意了,我不该告诉你的。”
“嘿嘿,我就知道!”
吕良双眼放光:“毕姥爷就是当今……”
“罢了,既然你已经猜到,老夫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了。”
淳于越双手抱拳,往上一举。
“不错,毕姥爷正是当今……”
“南越王毕战。”
“啥?”
听到吕良的话,淳于越懵了。
“毕……毕战?”
“老淳,你别装了,我早就猜到了!”
吕良一脸自信。
“毕姓本来就不常见,当今天下最出名的一支传承便是腾国遗族毕战一脉。”
“滕国灭国之后,毕氏一族南迁百越,成了百越诸王之一,始皇帝横扫六国,南越王毕战主动归降,被封关内侯。”
吕良侃侃而谈。
“并且滕文公之时,毕氏便是藤国丞相,曾经跟孟圣一起推行井田制度,因此毕氏一族跟你们儒家交情匪浅,你收福书为弟子也理所应当。”
“哈哈,全都对上了,老淳,你说我猜的有没有错?”
淳于越:“……”
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这也能自圆其说。
“对,你猜的真对。”
“毕姥爷正是南越王毕战。”
“我就知道!”
吕良兴奋的一拍大腿。
“怪不得毕姥爷钱这么多,家里还有矿,人家可是南越王,关内侯,封地这么多,当然有矿了。”
“嘿嘿,毕姥爷是南越王,福书就是王子啊,岂不是说,我现在也是王师了!”
“呵,一个小小王师都让你激动成这样!”
“若是让这小子知道陛下和大公子的真实身份,这小子还不得上天?”
淳于越翻了翻白眼。
不过他却不知道,真正让吕良激动的并不是两人的权势,而是毕姥爷南越王的身份。
毕战虽然被封关内侯,其实是被始皇帝软禁在咸阳城当质子。
未来天下大乱,整个中原纷争四起。
若是自己能帮助两人重回南越,自己岂不是又多了一条退路。
到时候有巴蜀的经济支持,和南越的虎狼之师,两者互为犄角,自己绝对高枕无忧啊,甚至跟刘邦项羽争一争天下,也不是不行。
吕良越想越觉得这个战略计划十分可行。
“靠,这小子,不会又在谋划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淳于越脸皮黝黑。
“咳咳,吕先生,侯爷的身份特殊,不方便公开,你明白吗?”
“我懂,我懂,放心吧!”
吕良幽幽一笑:“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一定会帮福书脱离苦海的。”
淳于越:“⊙▽⊙”
这小子到底懂了什么?
“你小子好自为之,注意安全,老夫先告辞了啊!”
“老淳,我送你啊!”
“不用!”
“我就是说说。”
淳于越:“……”
“告辞!”
送走了淳于越,吕良再次陷入沉思。
有了南越这条后路,的确是个好消息。
但以吕良对赵高的了解,自己把赵琦搞的这么惨,对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当然,自己现在可是大秦博士,虽然不算位高权重,但背后有上阴学宫的支持,赵高再嚣张也不敢明面动自己。
所以对方的报复无非是暗杀和陷害。
“麻烦啊,据说赵高这小子养了三千门客,其中高手无数,真要来刺杀我,凭二狗他们几个绝对挡不住啊!”
“看来得尽快招揽些强力的人手了。”
吕良眯着眼若有所思。
秦汉之际可是英雄层出不穷的时代。
韩信,彭越,英布,夏侯婴,钟离眜……光是数得上名字的都不下几十人。
以前自己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地主,自然没什么想法,但现在怎么说也是大秦博士,五等大夫爵位,招揽些门客也未尝不可。
不过可惜,这些未来的名将现在大部分都不在咸阳城,远水解不了近渴。
吕良首先盯着的自然是沧海君张二郎。
单凭战力,这沧海君绝对不在项羽之下,说是汉初第一猛士都不为过,并且还住在自己隔壁。
这等猛士他吕良不收了简直暴殄天物。
“二狗!”
“少爷,有啥事?”
“这几天让你派人盯着张二郎,他如何了?”
“放心吧,少爷,我让牛坑村的流子时刻不离的监视张二郎,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咱的眼睛。”
“嗯,这几日他在干啥?”
“挣钱啊!”
二狗侃侃而谈。
“这小子上午在咸阳城卖艺,下午晚上去渡口搬东西卖苦力。”
“还别说,这家伙是真的猛啊,那胸口碎大石刚刚的;搬起动起来也是一个顶十个,按照他现在挣钱的速度,我估计最多三年就能赚够五百两。”
“胸口碎大石?”
吕良一脸怪异。
“对啊,我还偷偷跑去看了,忒刺激了!”
二狗兴致勃勃。
吕良:“……”
“有点意思,明天咱们也进城去看看。”
“那感情好啊!”
“对了,你这段日子事情做的不错!”
吕良说着抱起一小箱银子塞到二狗手中。
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二狗蒙了。
“这……少爷,我不能要!”
“拿着!”
“少爷,使不得啊,这……这也太多了!”
二狗一脸拒绝。
吕良白眼直翻。
“想啥呢,这个才是给你的!”
吕良抬手将几枚碎银递给二狗。
二狗:“……”
“那这一箱呢?”
“这一千两银子,你找个可靠之人给我送去九江郡六县的县令,就说大秦博士吕良想要个人。”
“什么人?”
吕良幽幽一笑。
“一个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