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李信一愣:“吕先生请讲。”
吕良剔了剔牙,起身看向远处农田。
“今年天气大旱,久不逢雨,这水渠之水恐怕根本不够两村灌溉使用啊!”
“吕老爷说的对啊!”
潘子嘎吱连连点头。
若非水不够用,他们又何必吃饱了撑着,干出这种缺德事儿呢!
“哎,天灾无常,人力难为啊!”
李信感慨一声。
这关中之地也仅仅是受到影响而已,关东已经将近半年滴雨未下,哪里的百姓灾民又是何等凄苦不堪啊!
“李兄此言差矣。”
吕良却是淡淡一笑:“虽天命难违,但李兄可听过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
李信心脏一颤。
他天生勇武年少成名,却在最意气风发之时,遭遇挫折。
秦楚之战,李信面对昌平君的背叛和项燕大军前后夹击,他连斩数将已然拼尽全力,却依旧难挡败势。
李信曾拔剑长啸,吾非败于项燕,而败于天命。
也是那一战,让李信从此一蹶不振。
“人……真的能胜天吗?”
“有何不可!”
吕良淡淡一笑。
李信那沉寂的目光微微跳动。
自信,他在吕良身上感到了绝对的自信,一如当年自己年少轻狂,鲜衣怒马之时。
“信,愿闻其详。”
“呵呵,其实想要解决我们两村的用水问题并不困难!”
吕良笑了笑:“李兄听说过水车吗?”
“水车?”
“拿笔来!”
李信吩咐侍女取来笔墨。
吕良当即大笔一挥,画起了水车的图纸。
“水车又名水斗,将水车架设在溪水之中,可凭借溪水动力,自行汲水。”
“然后以竹管引流,灌溉农田,不光省时省力,更能方便村户取水灌溉,可谓是一箭双雕。”
“妙啊,妙啊,此物大妙!”
看到图纸,李信不由得啧啧称赞。
这东西能直接将溪水引导村子之中,而不动大坝,更重要的竟然完全自动不需要任何人力,这是何等精妙的设计啊!
若是有了此物,两村今后在干旱之年,岂不是再无忧虑了。
“吕先生大才,李信佩服啊!”
“若是将此物推行全国,岂不是我大秦从此皆是丰收之年?”
“你想多了!”
吕良摊摊手。
“大旱之地,连河水都能断流,没有水你拿什么灌溉。”
“更何况,可不是所有村子都有河,所有的河都适合架设水车。”
“吕先生说的是!”
李信点点头。
若是连河都干了,光有水车的确没什么用。
“当然,那种情况也并非没办法解决。”
吕良补充了一句。
“什么?难道吕先生真有应对大旱之法?”
“简单啊,修水库嘛!”
“水库?那又是何物?”
李信不解。
吕良当即拿笔画了起来。
“你看啊,我大秦河流多发西部高山,中途交汇融入雨水不断壮大,最终东流入海!”
“然而不同年岁,不同时节的降水量起伏很大;降水适中,便是风调雨顺,降水不足,便是干旱;降水过多,亦生洪涝。”
吕良将毛笔一横。
“若是能在大河之上建设水库,夏季放水,冬季蓄水,就能在春秋两季种植最关键的时节,始终能保持农田有水使用,这样无论雨水多少,都能保证风调雨顺。”
“原来如此!”
李信拍手称快。
“这水库配合水车使用,真乃惠及国计民生的利器啊!”
“若是我大秦在每条大河之上都建设水库,岂不是未来无论何时皆可无旱无涝,大秦定会国泰民安啊!”
李信越想越激动。
吕良却是一脸不以为然。
每条河上都建水库,你还真敢想啊,那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咳咳,李兄啊,这些国家大事,不是咱们这些小地主该操心的,咱们还是先管好我们这一亩三分地儿吧!”
吕良幽幽一笑。
他之所以来李家,不就是为了让李信出钱建水车。
毕竟这土大户这么有钱,肯定平时没少搜刮民脂民膏,出点血总不过分吧!
“吕先生说的是。”
“哎,李兄啊!”
吕良突然一把拉住了李信的手。
李信吓的虎躯一震。
“李兄,我等身为地主,自然要为这些村户的身家性命负责,其实我早就想建个水车惠及乡里了。”
“奈何我……穷啊!”
吕良扼腕叹息。
“你都不知道我穷成什么样子了,你瞅瞅我家小侍女,都瘦成什么样了,还有这几个家丁,看起来傻乎乎的,那都是饿傻的啊!”
二狗:“???”
三牛:“???”
“说起来不怕你笑话,我堂堂地主,都要亲自下河摸鱼,补贴家用!”
吕良捂着脸:“我可太难了啊!”
李信:“……”
看着吕良那一身高定绸缎衣物,李信陷入的沉思。
还好是要钱,不是要人啊!
李信当即一拍胸脯。
“吕先生放心,这修水车的钱,我来出。”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毕竟这可是咱们两个村的事,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掏钱呢!”
“无妨,若非吕先生想出这水车之法,我牛头村怎能尝此便利,更何况,牛头村牛洼村本就是邻里,自当守望相助。”
“李兄说的好,我吕良就喜欢交你这种朋友!”
吕良笑着举杯。
“来,我敬李兄一杯,既然李兄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没有表示不是。”
“二狗!”
“汪!”
吕良:“→_→”
“别装傻了,去把少爷我的鱼拿过来。”
“哦,好勒!”
吕良抓起一串鱼塞到李信手里。
“李兄,我这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李信:“……”
这他嘛似乎就是我自己抓的那几条吧,不,还少了几条。
不过在李信眼中,这水车水库的图纸,绝对是无价之宝,相比起来,一架水车的钱又算的了什么。
“吕先生,我……
“别说话,我知道你很感动,我懂,我先上趟茅房去哈……”
吕良生怕李信后悔,瞬间开溜,留下李信凌乱风中。
“噗……滋滋滋……”
一阵扫射之后,吕良畅快的沉吟一声。
他低头一看,不由得眼睛一亮。
“我去,不愧是有钱人啊,连拉出来的粑粑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