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终究还是离开了,许新正气得差点心梗。
他很确定自己在这老嬷嬷身上嗅到的是尸臭味,还不是普通的尸臭,与他之前斩杀、抓捕过的行尸是一个味儿!
而且也不像是沾染上的,老嬷嬷在正殿内沾染的气味他也嗅到了,混杂着很浓烈的薰香味儿。但他嗅到的尸臭,却是另外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
“老四,你真让你三哥带坏了。”宋泽拽着他去墙边,低声训斥道。
许新正撇撇嘴:“大哥,我在你心里有那么变态吗?”
“老四,你这话说的三哥可就听不下去了,此乃男儿本性也!怎能说什么变态呢?”韩烁凑过来辩驳道。
宋泽一脚把他踹开:“你滚蛋!你们两个安分一些,咱这是在宫里,不是在外面!”
“……”许新正翻翻白眼,懒得再解释了。
连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怎么当队友哦?
“老四,我相信你。”箫尧忽然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
“嗯?”
“我虽然没闻到什么尸臭味,但那老嬷嬷给我的印象确实不对劲。你还记得之前上街收茶水费时我教过你的看人看三重吗?”
“嗯。”
箫尧看了眼宋泽,继续说道:“我方才在边上留意她的眼神,觉得很不对劲,不像是好人。”
“怎么个不对劲法?”宋泽听他也这么说,便好奇地问道。
老二在他眼里一直都是个正经人,不大可能跟这俩弟弟一块儿胡闹的。
箫尧沉吟片刻,摇摇头:“说不上来,只是以我多年甄别犯人的经验来看,给我的感觉就是不对劲……不,是很糟糕!此人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噗~”韩烁憋不住笑了:“二哥,那啥看人看三重的法子我记得你好像也教过我吧?说白了不就是颠倒黑白敲人钱财的玩意儿吗?我还记得你说过的第三重是看人心地,要用心去看,好坏全凭咱们说了算。哈哈哈……”
“滚!”箫尧恼火地将他踢开。
宋泽也笑笑不说话,转身回去站岗了。
“老四,你信哥看人的眼光不?”箫尧看向许新正。
许新正笑着揉了揉鼻子,敷衍道:“信,我当然信啦。”
信你个锤子哦,这什么狗屁看人看三重?说得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结果重点正如韩烁嘲笑的那样,全凭自个儿一张嘴。
什么是好人?
镇魂司说你是好人你就是好人!
什么是坏人?
镇魂司说你是坏人你就是坏人!
那天箫尧是在教他怎么识别好人坏人吗?那分明是在教他怎么利用镇魂司权限敲诈勒索吧!
箫尧恼火得很,怒锤一下他的胸口:“你个混小子,兄弟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二哥,我不是都说了相信你吗?”
“那你还笑!”
“我没笑……”
“你分明还在笑!”
“……”许新正。
“行啦你们,有完没完?”宋泽呵斥道,催着他们赶紧回来站好。
王景渊也摇摇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对部下太过放纵了?
一点规矩都没有!
……
“一点规矩都没有!”
承乾宫外,叶皇后终于见到了永宁公主,冷哼一声训斥道:“堂堂大淮六公主,见到母后不晓得要跪拜磕头吗?”
薛闵兮扶剑回答道:“大淮将士带甲不跪,这是太祖定的规矩。”
“啪!”她身后五百亲军齐刷刷地扶刀行军礼,算是表达了对皇后娘娘的诚挚问候。
叶皇后气得脸色青一阵紫一阵,本想给个下马威,谁知这丫头居然不讲道理拿这些贼配军来威胁她?
“娘娘,辰时了,陛下还在等着呢。”魏谦上前来提醒道,也算给她一个台阶下。
叶皇后这才甩袖,牵着小太子的手朝钟粹宫走去。
其余人跟着继续往里走。
薛闵兮一边留意着两侧,能看到不少镇魂司执事。
镇魂司并不藏着掖着,就是明摆着告诫她莫要冲动胡来。真打起来,宫里也有一战之力!
薛闵兮与走在边上的辅国公聊道:“皇叔祖,我可是看在您的面儿上才同意只带五百亲军进宫的,一会儿若是宫内有变,皇叔祖莫要害我吧?”
辅国公代表的是宗室,兼任宗人府宗令,听见薛闵兮的话便笑道:“永宁丫头出去几年就不信家里人了吗?放心吧,大淮皇室这点脸面还是要的,既然要谈就好好谈,不会耍这些小伎俩。”
“嗯,皇叔祖小时候最疼我,我信皇叔祖的话。”薛闵兮笑道。
一旁随行的灰袍老人却不敢掉以轻心,看向同行的苗国师。
今日在场的两位一品高手,立场其实都很模棱两可。
辅国公作为宗室长者,并不想看到后人同室操戈,对于薛闵兮也从小颇为疼爱,但他很显然是更支持皇太子继位的,如果真要二选一最终肯定会放弃薛闵兮,不可能保证薛闵兮性命无忧。
苗国师外界都认为她是叶皇后一派的人,毕竟皇太子的降世就是她做法求来的。但她同时也是南山剑宗的太上长老,论辈分,这灰袍老人还得喊她一声师叔呢。而薛闵兮的师父现在是南山剑宗大长老的亲传弟子,真打起来苗国师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吧?
只要这二位一品高手不插手,灰袍老人自认为以他二品剑师的修为至少护永宁公主全身而退是没问题的。而且永宁公主也有些实力,二人联手仅凭魏谦和八个血幡执事根本留不住他们!
主要是魏谦这阉人着实狡诈,居然主动开门让他们进来,现在反倒是他们落了被动。若不敢进宫面圣,那就是抗旨不尊意图谋反,法理上站不住脚,白鹭书院那边不好交代。
三大方外宗派,只要有一家不同意,她夺了皇位也坐不稳江山!
想到这儿,灰袍老人笑着往苗国师那儿靠了靠,亲昵地唤一声:“师叔近来可好呀?”
苗国师瞥了他一眼,撇过头去不理他。
长得这么丑,也配叫本座师叔?
“……”灰袍老人。
“苗国师,论辈分我该称呼您师叔祖吧?在山里常听师父说您童颜不老,今日一见果然是陆上真仙。”薛闵兮也凑过来与苗国师搭话道。
苗国师上下打量她一眼:“你师父是?”
“家师道号灵溪。”
“哦~宗门里后生晚辈太多,本座记不清了。”
“……”薛闵兮。
“放心吧,既然你是剑宗的弟子,本座自然会保你的。只要本座不点头,这天下就没人能伤你。”苗国师笑道。
旁边的辅国公听完嗤之以鼻。
他是军伍出身的,看得出来自己孙侄女手中这支铁骑的厉害。
一品高手是很强,但终究只是肉体凡胎,做不到传说中仙人那样搬山倒海,动辄踏破虚空,说什么天下无敌呢?
都不需要同阶高手来收拾她,只要遇上一支八九品高手组成的训练有素的军队,结阵以煞气扰乱天地元气气场,再搭上千百条人命就能活活困死她耗死她!
而西北铁骑,就是这样一支劲旅,甚至西北铁骑还不止有八九品的高手。
薛闵兮现在与他们攀谈,一方面是想尽可能避免与一品高手正面冲突,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对长辈的客气而已。真打起来,还是得靠自己的兵。
她这次虽然只带了五百亲兵,但个个都是好手,最低也是八品的武夫,配上师门派来保护她的长老,结阵防御足以自保撑到城外大军支援。
若这宫里敢耍什么阴招,她也不介意顶着骂名铁骑踏破宫门,杀母弑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