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任由白光自己朝着四周蔓延应该是个下下策，既缺少效率，也分不出主次。而林旷通过观察镜面上的变化就发现，白光其实已经通过细微处的变化，给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蔓延向四周的白光中，有着那么几股却是比周围的白光快出了一线，似乎有朝着某些特定方向蔓延的趋势。
其中最强的一股正自朝玉镇一路向西蔓延。林旷觉得若是任由这股白光蔓延下去，恐怕它会穿过同尘坪和静湖间的官道后又转向北上，直接捅到怀兰县来。因为这股白光的走向，完全就是在沿着超玉镇的官道蔓延。
之所以会这样，林旷猜测很可能是白光的性质带来的影响。因为白光本质上是由信徒们的香火念头结合地力后转化成的五行神力，所以沿着日常人气旺盛的官道进行追溯倒也正常。
而另外几股白光有沿着林海向东边蔓延的，也有散入东北方向那些零碎山脉的，甚至还有朝着正北蔓延，试图跨过静湖直抵军都陉的。
乍看上去好像全无规律，但林旷在试图收起宝镜本体时曾感知过朝玉镇下方地脉的走向，这两厢一对比就明白了，这几股白光其实是在沿着地脉进行蔓延的。
如此一来，林旷便隐隐明白自己今后能走的两条炼化道路了：一者是沿着地脉、灵脉进行炼化，延着土地神的道路走下去，算是地祈之路；另一者应该是沿着人道气息炼化各类城镇，走得大概可以算是香火人祀之路了。
这两者之间看上去没有冲突，似乎可以兼容并包。但林旷心里清楚，必须分个先后轻重才好，否则难免会贪多嚼不烂。
如果单纯从效率来看，引导白光沿着官道进行炼化，走香火人祀道路是个不错的选择。若是能一路炼化到怀兰县城，肯定能再次引来一波“信众”大丰收，因为他林旷在县里的学生也是不在少数的。
但林旷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若是这么干的话和找死没两样了。
怀兰县城隍用一件木头印玺都能轻松压制自己的神力，自己废了半天劲才窃取了对方一点权柄。这时候主动找上门去，简直就是特么的小偷盯上了警察局，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啊！
所以沿着官道炼化这一条，第一个就被林旷否定了。他在镜面上轻轻一划，蔓延向这个方向的白光就停下了脚步。
然后林旷又接连划了几下，其他几个方向上的白光也都停了下来。唯有横穿静湖准备朝着军都陉蔓延的那股白光，被他留了下来。
至于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方向，那自然是因为隔着军都陉的就是狼山乡啊。白日里他和狼山乡的白彦隆白少爷一见如故，这不把自己的神力延伸到对方的地盘上去看看，可就枉顾了白日里的交情了。
而横亘在炼化道路上的静湖，对于其他的土地神来说可能是个麻烦，但对于林旷来说却是毫无威胁的。
因为据林旷所知，普通的土地神是有着山、河、林、地之别的。虽然都算是地祈一脉，可山神不能下山，河神不能登陆，相互之间可谓泾渭分明。但林旷却是从一开始就五行兼备，无论是山、河、林、地，还是少见的矿脉或者是地火熔岩，都是可以炼化的。
况且静湖本就是古镜本体所在的地方，早就被他炼化了。这个时候他只需要在镜面上轻轻一抹，那从朝玉镇上蔓延出来的白光便毫无阻碍的通过了静湖地下的地脉，朝着正北方的军都陉延伸了过去。
而在做出了这番引导之后，林旷便不用再管这些了。
因为楚云飞和十三妹他们几个真正的信徒，肯定是能感受到神力流向的变化的。然后他们自会驱使林海里的野兽们朝着这边迁徙。再加上他们自身不断的炼化这个方向上的各类植物。林旷相信用不了多久，他的五行神力就能抵达军都陉了。
确定了今后一段时间的炼化方向后，林旷便将古镜器魂收回了体内，拿出了自己的术器准备继续温养。
但他刚将翠玉葫芦拿出来，手上就是微微一顿。因为他这时注意到——屋外的喧闹声，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将神力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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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目，林旷朝外面看去，就见由纯粹元气构成的视野之中，一片暗黑色的淡淡阴气已经弥漫在术士院落中。十几团呈现人形的阳火，被阴气横七竖八的压在地上，一动不动。
阴气压身？！
身为五行地祈的林旷对于这类元气变化极为敏感，一眼就看出了院子里的虚实，这才发现那些正在耍钱的术士，在无声无息间竟然已经被放倒了。
这是有人施术害？
还是说，来者根本就不是人？！
林旷在县城里不能展露神体，这时用神力灌注双目能看到的只有元气变化，所以他这一时之间也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只看这弥漫成一片的阴气他也能猜到，来者不是什么邪魔外道就是阴间的鬼物了。
可惜他既没有修炼出诸如神识之类的手段，对于阴阳二气作用于人体的种种变化也尚不熟悉，否则他就能一眼看出院子里是什么情况了。
而就在他想着是否要出去查看一下的时候，在那一片阴气中就有两团人形的阴气浮现了出来，径直朝着他所在的房间缓缓行来。
人形阴气？莫非还真是什么鬼物来了？
林旷心中一动，有些好奇什么鬼物竟能夜闯县学。按理说县学府衙这种地方都是官气和浩然之气充沛的所在，寻常鬼物恐怕是不能进来的。于是他决定以静制动，先看看再说。
于是这两团阴气毫无阻碍的穿过了房门，进到了林旷房内。
没了门窗的遮挡，林旷这次终于能看清这两团阴气的样貌了：这两团阴气皆呈人貌，都穿着一身破旧的官差服饰，手中提着一根水火棍，腰间则分别插着令箭和铁索。其中一个脸色泛青，身形瘦小，另一个则是满脸横肉，膀大腰圆。
原来是两个鬼物！
林旷心中瞬间明了，同时对这两鬼的身份也有了一定猜测。
他曾看过不少涉及到阴间的笔录杂记，虽然大多看上去都是胡说八道真假难辨，但不少杂记中都对这种穿着官差服饰的鬼物都有着记载。据说这种穿着官服的鬼物，一般都是城隍坐下的阴差，或者地府派出来的鬼差。其中鬼差好像比阴差少见一些，在着装上似乎也有所区别。
但朝玉镇那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古镜本体所在的原因，林旷几十年下来也没在朝玉镇见过多少鬼物。偶尔遇见几次死人，魂魄也都是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了。所以他这时也无从分辨这两个鬼物究竟是哪一方的了。
而就在他琢磨着两鬼身份的时候，那膀大腰圆的鬼物忽然拽着身边的同伴就叫了起来：“大哥，他好像能看到咱俩啊！”
它一旁的瘦小鬼物被这话吓了一跳，赶忙看向林旷。但他随之就发现他仅仅是在注视着胖鬼所在的方向后，目光散乱，并不像是在看着它们的样子，于是它抬手就拍了胖鬼一巴掌：“看到个屁！他在发呆呢！”
“发呆？”胖鬼疑惑地再次看向了林旷，见林旷的眼神果然没有随着他移动后，它不禁困惑起来。
它方才明明觉得这人的目光一直在看着自己来着，怎么一个扭头的时间忽然就不一样了！不过既然瘦鬼说是发呆，那就是发呆吧。他对此也没有多想，只是不解的挠了挠头便不再理会了。
它完全没有注意到，当它不再注意林旷的眼神后，林旷的嘴角却是流露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林旷是万万没想到啊，这两个鬼物竟然马虎到这种地步，它们居然完全没想到活人能够看到它们！难道是因为日常从来没有人能看到它们，所以养成了这种目无活人的坏习惯？！
既然这两个鬼物这么马虎，林旷自然不介意装傻充楞一回。反正这两个鬼物看上去也不过八久品的样子，就算任它们施为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正好可以借机听听它们究竟想干什么。
于是林旷自顾自的摩梭起了手中的术器，装作了一副毫无察觉的样子，只是默默地听着两鬼的对话。
就见那瘦鬼走到了林旷身边，在他的身上嗅了嗅后，笑了起来：“哼哼……一点咱们怀兰县的味道都没了，这小子肯定是从朝玉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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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的，就选他了。”
那胖鬼闻言质疑道：“就选他一个？方才审问那个书童，不是说还有一个少爷呢？”
瘦鬼一撇嘴，恼道：“那少爷在右边儒生院子里呢！你想尝尝浩然之气的味道？要去你去，老子不陪你疯。”
听到“浩然之气”几个字，胖鬼明显地一哆嗦，摇头道：“那算了，就选这个术士好了。那些大头巾的魂儿上阳气太重了，上次勾那个老头的魂儿差点没把俺熏死。”
瘦鬼没在意胖鬼的话，围着林旷转了一圈后，抽出腰间的令牌道：“我用入梦令审审，应该就可以了。”
胖鬼似乎有点杠精的毛病，拽着腰间的铁索又跃跃欲试的问道：“不用勾回去？俺好久没勾人的魂儿了”
瘦鬼则对着林旷瞥了瞥嘴，一脸不屑道：“朝玉镇权柄丢失这么大的事儿，一个破术士能知道什么！老爷派咱们过来也不过是先找几个活人探探底而已。老子能在梦里问问这家伙，已经算是给他面儿了！”
林旷听着瘦鬼的话，忍不住就眨了眨眼：那还真是麻烦您老亲自来审我了！我特么的是不是该给您再搬把凳子坐着啊！
他还真没想到，对于术士的鄙视这特么的都延伸到阴间了，连阴间的鬼差都要鄙视这么一句！这歧视还真是特娘的根深蒂固外加源远流长了。
而他这般神色变化落在那胖鬼眼里，却是让它不禁又大叫起来：“大哥，他又眨眼了！”
然而那瘦鬼却依旧满不在乎道：“你活着的时候不眨眼啊！别废话了！我先出手，你注意点。”
瘦鬼说着就举起手中的令牌，一道灰黑色的阴气就从令牌上激射而出，瞬间笼罩住了林旷。
以林旷的身手是完全能够躲开这道阴气的，不过这时他却是直接用身体就挡了下来。要是怀兰县城隍亲自拿着令牌他可能不敢硬接。但只是这么两只蠢笨的鬼物，他又何须在乎。
而之后阴气及体产生的变化，也果然如他所料一般。他只觉得微微有点恍惚，转瞬便已清醒过来了。至于笼罩他的这团阴气，在无声无息间便被他消化吸收掉了。他不但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反而在消化这道阴气的时候稍微体味到了几分这道阴气的妙用，隐隐有了点感悟。
可瘦鬼却不知道这些，它见林旷受了一道阴气后过去了十几秒都毫无反应，不由大感奇怪道：“咦？这家伙怎么没事？这入梦令不是坏了吧？”说着他就再次激发手中的令牌，又打出了一道阴气。
结果可想而知，这道阴气自然也是毫无效果的，再次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没入了林旷的身体。而瘦鬼见到阴令再次失效，脸上明显有些暴躁，却没有细思其中的原因，反而第三次举起了令牌，又朝林旷发射出了一道阴气。
林旷一边装模作样的摩挲着手里的术器，一边暗暗体味着这所谓入梦令的效果。还别说，凭着他掌握的阴阳权柄，还真叫他隐隐摸到了几分这入梦令的原理。
而那瘦鬼在三次发射不成功后却是越发的暴躁了，举着令牌就不停的毫不停歇的发射起来。似乎陷入了某种魔怔一般，完全不去思考其中的原因。
对此林旷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因为每一道阴气都相当于是一次亲身示范的法术教学了，这么十几道阴气发射下来，他对于这入梦的手段已经摸到了门槛。只要再琢磨琢磨，想必他也能做到这所谓的“入梦”了。
但同时他也意识到，这两个鬼物在神智方面似乎有所缺陷。咋见之下和常人无异，但实际上却是思维迟钝且有点死脑筋。也不知道仅仅是这两个鬼物这样，还是所有的鬼物都会有这种问题存在。要是所有的鬼物都这样的话，他可就有点担心楚云飞了。
这让林旷不禁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里面某个姓林的古板小胡子就曾说过，鬼都喜欢推磨，见到磨就忍不住要推一把，这就叫禀性难移。以这个道理来看，这鬼物有点偏执好像还蛮有道理的。毕竟它们已经没有脑子了，精神只是寄托在一团阴气上，思维受到阴气影响，有点性格方面的变化倒也寻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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