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伏龙城中天门忽然大开,三千虎贲军和两千飞羽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王城中杀出!一切都太突然了,攻打南门整整数天的七千叛军毫无提防,顿时被虎贲军马踏营盘。夜色中,叛军的营帐和粮草车被倒上火油点燃,一时间火光冲天。刀剑碰撞声,惨叫声,马蹄声,喊杀声,不绝于耳。
虎贲军在前冲杀,飞羽军随后跟进,两军疯狂进攻,横扫南门叛军的大营。从熟睡中惊醒的叛军主将秦光雄听到喊杀声,刚提着裤子冲出营帐查看究竟,就被一把雪亮的马刀斩落项上人头。没了主帅的叛军兵无斗志,四下溃散。虎贲军并不恋战,在赵涂的带领下,以最快的速度扑向首善城南门。
一路之上,狂飙突进的虎贲军势不可当,当者披靡。最开始,得到报告的河成旭还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判断城中极有可能缺粮,所以赵涂才冒险带兵出城,打起了防守反击。可随着流星探马不断奔入和亲王府报信,河成旭和东平子鲁才知道这支虎贲军不是在防守反击,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
不能怨叛军无能,一切实在是毫无征兆!要知道,伏龙城外有四万余兵马围城,城中只有五千人。五千人凭地利,勉强能守住王城,但绝没有余力出城反击。所以在城外劳累一天的叛军很放心,一个个蒙头大睡,连岗哨都睡得如同死猪一样。谁也没有想到虎贲军敢夜半出击,打了叛军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仗,虎贲军展现出极惊人的战力,就如同割麦子一般,一路上斩首数千。
等河亲王府的援兵赶到时,赵涂已经带着五千禁军斩落首善城南门吊桥,杀出城去了。赵涂自然知道这一战妙就妙在突然性,而且这一战关乎生死,只能胜不能败。所以出城前,赵涂展开一番演讲,大大鼓励了一番士气,这才率众突围而出,果然这一战如同摧枯拉朽一般,毫无防备的叛军溃不成军。
都说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果然不错,赵涂带兵从城内轻易破门而出,几百名把守城门的戍卒根本没能挡住这支虎狼之师,瞬间就被打崩了。像首善城这样高墙深池的大城,如果想从外面打破城池的话,没有十万人以上规模的军队,想都别想。就算有十万人以上的精兵,还得有精良的攻城器械。
等河成旭闻讯带领援兵赶到南门时,只看到残破的城门,满地都是戍卒尸首,就连虎贲军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和亲王府的亲卫们,打着灯笼火把,陪在河成旭身旁。火光照耀下,本已残破的城门显得更加凄凉,火光映出河成旭已经扭曲的脸。
河成旭真是气得七窍生烟,河成旭立马横刀,站在首善城残破的南门,望着早已消失在夜色中的虎贲军,破口大骂,他实在没想到赵涂竟敢带领虎贲军突围出城!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啊!火冒三丈的河成旭立刻传令下去,命令左中郎将章苏立刻把围困伏龙城其余三门的兵马都撤下来,河成旭决定,不惜一切代价追击虎贲军!
章苏朗声答应,拍马带着令符而去。章苏也没想到赵涂有这么大胆子,连王城都不要,就这样突围弃城而走了!要是路上能有一支兵马把虎贲军挡住,首善城的叛军再追赶上去,他赵涂就是插翅也难飞啊!赵涂是疯了么?
河成旭望向城南,眼前只有漆黑的夜色,河成旭咬牙切齿道:“赵涂,你个王八蛋!你想跑?我就是追杀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
一名旗牌官拍马飞奔而来,高声道:“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御前侍卫肖明野求见!”
河成旭回过头,疑惑道:“肖明野?他来做什么?”河成旭心中有气,王城中的赵涂都已经带着虎贲军破关而出,逃之夭夭了,你肖明野才赶过来报信?你这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些!河成旭以为肖明野是跑来给他送信的。
灯笼火把的照耀下,头缠孝带,一袭白衣的肖明野骑一匹黄马到了河成旭面前三丈远处。肖明野见了河成旭,立刻带住坐骑,连手都不拱一下,冷声道:“世子殿下,肖某有礼了!”
河成旭见肖明野穿一身白衣,头缠孝带,态度又很无礼,不由皱了皱眉头,河成旭也不客气了,直接问道:“肖明野,你怎么穿这么一身孝服?没听说你父母在京中啊,你家有长辈死了?”他偏偏不说去世了。你无礼,我也无礼。
肖明野淡然答道:“我全家人除了我之外,早就已经都死了!无论爹娘还是哥哥,兄弟。他们当年都死在河范的手里!今天我终于亲手给家人报了仇!”
河成旭大惑不解道:“肖明野,我发现你今晚好怪啊!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家亲人都死在河范手里?你家人都是谁?河范和你们家人有什么仇?什么又叫做亲手报了仇?”
肖明野嘴角翘起,显然心情很是愉悦。肖明野道:“蒙你的配合,昨天河范刚刚才把我提拔为御前侍卫的副统领,而今晚我就借机刺杀了他,恐怕谁也没想到吧!河范是我最大的仇人,他害得我家破人亡,今晚我终于宰掉了河范,给家人报了仇!哈哈哈哈哈……”
河成旭大惊道:“什么?你刺杀了河范?”河成旭的脑子开始快速运转,他终于明白赵涂为什么会率兵突围,头也不回地赶往城南方向。原来是因为河范死了,赵涂才不得已弃守王城!他娘的,要是早知道是这样,河成旭绝不会睡觉,他怎么会放过干掉赵涂的机会?
要说这个肖明野也真是可恨,宰了河范之后,居然不和自己打招呼!只要肖明野在宰了河范之后,和自己通一下气,自己也绝不会坐失良机,让赵涂逃掉啊!河成旭气愤道:“既然你刺杀了河顿,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把这事告诉我,赵涂又怎么会有机会逃掉!”
肖明野用看白痴的眼睛看着河成旭,冷笑道:“你以为王宫是你家后花园,我可以来去自如吗?王宫里除了那些技击太监和大内高手之外,还有一个老妖怪存在,他一直在守护着河范,别人根本无从下手。这也就是你派了几波杀手入宫,却如泥牛入海的原因!我若不能事先搞定他,恐怕我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河成旭吃惊道:“王宫里有老妖怪?那你又是怎么搞定他的!”
肖明野微笑道:“很简单,请他喝酒,酒过三巡的时候,在他的酒里下毒就是了!对付这种老妖怪,最开始要装孙子,低眉顺眼,低声下气,请他喝酒时要守规矩。然后乘他放下戒心,不再防备的时候下毒,他多半就逃不掉了!”
河成旭竖起大拇指道:“果然高明!那你搞定老妖怪之后,那些大内高手呢?怎么办?”
肖明野翻了个白眼,不屑道:“你这人还真是笨啊!我是新任御前侍卫副统领,那么新任副统领请他们吃饭喝酒,他们能不赴约吗?只要他们赴约,我就有的是办法搞定他们!要是有个别不赴约的,我再单独搞定他们不就可以了!”
河成旭大笑道:“果然够狠,本世子喜欢!既然你和河范有仇,不妨说说你的出身和来历吧!你之前能潜身在大内侍卫中,忍耐这么久,想必就是在找机会接近河范,杀他报仇了!我不得不承认,你小子真是有心机,有城府!”
肖明野盯着河成旭的眼睛,慢悠悠道:“我父亲名叫肖一承,原是后山国的平烈伯。二十年前,因为桑兰和后山两国争夺白芷城,所以发生战事。我父亲原是后山国大将,带领后山国两万精兵驻守白芷城,刚好他撞到河范带领的三万桑兰精兵!白芷城爆发了一场大战,我父亲身先士卒,英勇杀敌,可惜无奈中了敌人奸计。敌众我寡,我父亲为国捐躯,战死在疆场!”
河成旭上下打量肖明野,恍然大悟,眼神怜悯道:“原来你是后山国平烈伯肖一承的后裔,还真够可怜的!你说这事儿我知道,你爹战败被杀的事,我听我爹给我讲过!当年河范占领了白芷城之后,杀了你全家老小,肖家只有一个小儿子被家奴给带走,侥幸逃脱,那想必就是你了!”
肖明野忽然放声狂笑起来,肖明野阴森森道:“你说得很对,那个侥幸逃走的肖家小子就是我!那你爹没告诉你,当时在战场上害了我爹的,也有你爹一份吗?”
河成旭点头,厚颜无耻道:“是啊!我知道这事,那又怎么样呢?你不会想告诉我,你要找我报仇吧?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就尽管去找河顿好了!二十年前,我还在襁褓之中,我肯定是没法害你爹了!如果你能在搞定河范之余再搞定河顿,就没人和我争夺王位了,那我还得谢谢你!从这一点上讲,咱们还算是盟友呢!”
肖明野目光闪动,有些吃惊地问道:“河顿可是你亲爹啊!你居然要害他?!”肖明野为了替父亲和家人报仇,在桑兰后宫里做带刀侍卫,隐忍这么多年,在他眼里,亲情大于世间一切。他实在不能理解,像河成旭这种连自己亲爹都要害的人是怎么想!
河成旭呵呵冷笑,轻蔑道:“在王位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父子亲情!就算今天坐在王位上的是我爹,我也会想办法让他尽快驾崩!只有王位坐在自己的屁股底下,我心里才会踏实!不然的话,那个老东西忽然想让别人做大世子我要怎么办?只要干掉河范、河顿兄弟俩,我就是国王!”
肖明野出言讥讽道:“河成旭啊河成旭,你连自己的亲爹都要害,你果然够畜生啊!你还真不愧了是河顿的儿子!也许你比你爹还畜生,毕竟你爹还没有出手把你伯父的王位直接夺走!你爹办不到的事,你办到了,你可以!”
河成旭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那是!我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说起来你也不差,你为了替你爹报仇,潜伏在仇人身边,给他做御前侍卫这么多年,你也够隐忍嘛!嗯,果然是干大事的人!本世子也是干大事的人,咱们这也算是惺惺相惜了!”
肖明野狠狠啐了一口,不屑道:“你这种眼里只有利益的畜生,怎么配和我肖明野相提并论!就算你干掉了河范、河顿兄弟俩,也还有一个河成秀挡在你面前!更何况,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当年河范、河顿兄弟杀我全家,如今我也要让他们断子绝孙!”
肖明野身上气机忽然急速攀升,直逼超一流境界。河成旭和身边的武将明显感觉到一种来自武境上的压制,河成旭知道,这小子是想对自己出手了!
河成旭眉毛一挑,笑问道:“你就这么自信要杀我?就不考虑考虑跟我合作的事情!”
肖明野斩钉截铁道:“咱们的合作已经到此为止了!你这种人,连自己的亲爹都要害,我可不敢再相信你!”肖明野从马背上凌空跃起,一袭白衣,一道白色刀光,斩向河成旭。他要斩草除根,无论是河成旭还是河成秀,他一个都不会留!
河成旭端坐马背,一动不动。平地骤然卷起一道黑色旋风,黑色旋风忽然拔地而起,撞上白色刀光。嗡一声响,白色刀光被黑色旋风撞得粉碎。肖明野吃了一惊,在空中一个转体落地,双脚再一点地,凌空而起,翻身落回马背。他望着凝形为人的旋风,皱眉道:“你是什么人?”
黑色旋风凝成一个骨瘦如柴的小老头,那小老头一身黑衣,虽然长得比较干瘦,可是看起来十分精明干练。瘦小的老头黑衣老头双手抄袖,笑嘻嘻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可是你这年轻人火气可真大,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这可不好!我家主人好歹也是亲王之子,那可是桑兰未来的国主,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想要杀害他呢?”
肖明野冷笑一声,“河家的狗崽子,死绝了才好!”
河成旭大怒,斥道:“肖明野,我没对你出手,是给你面子,不是怕你,你做事不要太过分!这位老先生是我们王府的大客卿,谷穷山!谷先生是绝世高手,别说是你,就是丘半天在此,也只和谷先生五五开!我们和亲王府的实力,岂是你一个小小御前侍卫能比!”
就算是河成旭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肖明野确实有本事,一方面能做到御前带刀侍卫,一方面又投靠和亲王府,在王宫和王府两边游走,游刃有余。今晚还能有本事刺杀河范,这心机之深沉,本事之大,实属罕见。
肖明野刀指河成旭,笑容轻蔑道:“河成旭,你不用给我肖某留面子!我潜入宫中做侍卫是为了报仇,投靠和亲王府同样是为了报仇!不把你们河家杀到断子绝孙,我绝不罢休!当年我们肖家几十口人,都死在河家的屠刀之下,我怎么能不为家人报仇?人家对我有恩,我自然要报恩,如果谁和我有仇,血债就必须要让他用血来偿!”
河成旭哈哈大笑,摇头道:“肖明野,我身边有高手护卫,你没有能力杀我,还不如咱们好好合作一番!再说昨天要不是有我帮忙,你怎么可能有机会进入王宫去刺杀河范?说到底,咱们有共同利益,我需要你的本事,你需要我的权力,咱们合作远强于对立!再说和你有仇的是河范还有河顿,你来找我干个屁?”
肖明野啐了一口,冷冷道:“河成旭,你也是堂堂亲王世子,说话却如此粗鲁!我已经杀死了河范,大仇已经报了,不需要再和你合作!之前跟你合作,也不过是虚与委蛇,互相利用罢了!现在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当然要杀你,不然还留你做什么?”
黑衣枯瘦老者谷穷山大喇喇道:“小子,有老夫在此,你休想伤害世子殿下半根汗毛!老夫纵横江湖多年,只和世子臭味相投,我也只认世子殿下!”
肖明野也不废话,提刀从马背上再跃起来,刀光璀璨,直取河成旭。他生性狂傲,尤其又刚刚杀了河范,正是信心十足,他根本就不把谷穷山放在眼里。
谷穷山嘴上说着话,见肖明野忽然出手,不由大怒。空中一道残影,谷穷山后发先至,右手中指弹出,正中肖明野手中钢刀的刀口。当一声响亮,钢刀断成两截,飞上半空。
肖明野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刀身上传出来,只震得他双臂发麻,体内血气翻涌,肖明野被震得倒飞出去,刚好撞上自己的坐骑,砰一声响亮,那匹黄马被撞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骨胳碎裂之声不绝于耳。那匹黄马一声悲嘶,绝气身亡了。肖明野勉强撑着站在地上,他目瞪口呆,这个老匹夫好强的内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