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文彪阴阳怪气道:“不服?那怎么能够呢!毕竟您南将军才是龙武军的主将,我来这里只是配合您,给您打下手!您没让我去打头阵,没让我死在邝九敦手里,就已经是给我面子,给和亲王府面子了!仇文彪对南将军感激不尽,又怎么敢不服呢?对不对?嘿嘿嘿……”
仇文彪心里非常恼怒,这个南志扬仗着自己手里有兵,对他这个小小校尉就不放在眼里。仇文彪也知道世子殿下并不待见这位南志扬,只不过是非常时期,临阵换将是大忌,所以还得捏着鼻子用他。仇文彪在心中发誓,回去之后他一定在世子殿下面对多给这位南大将军上一点儿眼药,让这货早日卸甲归田,最好是满门抄斩,这样他才开心!
尤其耀伦达死在邝九敦手里,可他仇文彪却打胜了一仗,提回了周振通的人头,一下就有了骄傲的资本。反正早晚也是要翻脸的,此时他忍不住给这位南将军摆下脸色,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谁让你带兵那么废物,出来就拿了一场败仗呢?
仇文彪忽然又道:“南将军,有件事我不得不好心提醒你一下。也许你想过站在河成秀这边,可是你要知道,现在整个首善城都在我们世子殿下手中,河成秀手里没兵也没将,他不过是秋后的蚂蚱,也蹦跶不了几天了。就算咱们不为别人考虑,总得为自己的前程考虑考虑吧?”
愤怒到
脸都已经扭曲的南志扬立刻吩咐下去,北武军开始结成进攻阵型,准备攻打孔家庄。南志扬头也不回道:“仇文彪,你最好闭上你的嘴巴!你若不是王府来的使者,本帅会立刻斩下你的项上人头!”
南志扬杀心大起,心中暗暗道:和亲王府怎么派了这么个没脑子的人来做使者,做监军?
眼睁睁看着周振通阵亡,邝九敦不由大怒,跃马挥刀向前,就想给周振通报仇,可却被身后的河成秀给喊住了。损失了一员大将的河成秀让邝九敦抢回了周振通的无头尸,随即果断命令部下撤退,都撤回庄中。对面北武军兵马众多,都已经摆出了进攻的姿态,自己兵力过少,在外面硬撑着作战并没有任何意义。
退入庄子里之后,邝九敦站在鹿角后,一脸怒气望着庄外的北武军,他有心出阵继续杀敌,可惜北武军太过兵强马壮,他的千骑营在新败之后,又归顺了河成秀,还需要时间适应,用已经没有了往日胆气的千骑营去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此时此地,邝九敦也只能选择暂避锋芒,坚守不出,不过他对周振通的死耿耿于怀。
如果说周振通是因为武功不济,死在仇文彪手里的话,那他无话可说。对方选择暗箭伤人,这让邝九敦实在有些不耻。邝九敦看到河成秀的脸上同样有怒色,不过河成秀很显然是通盘考虑过,不想冒风险和北武军在
庄外展开决战。也许河成秀最后悔的是不该让周振通贸然出战,以致战死沙场。
数百名北武军排成方阵,以盾兵为前导,缓慢向孔家庄方向开进。庄中乱箭齐发,进攻的北武军时不时有人中箭倒地,但余众仍然脚步坚定,试图攻进庄中。在北武军前部接近鹿角时,孔有力忽然发一声喊,带领三十余名江湖汉子扑上去,一通砍杀。可惜这些人虽勇,在阵法面前却占不到什么便宜。
在斩杀十余名北武军,自己一方也折损了数人之后,孔有力立刻下令撤退。既然这块骨头如此难啃,他绝不会把人手都消耗在这里,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三十名江湖汉子立即抢回死伤兄弟,随孔有力迅速撤回庄中。识时务者为俊杰,孔有力才不会傻到把人手白白折在这里。孔有力吃惊于北武军的战力,这支队伍远远比他想像中更加强大。
一名用铜锤的江湖汉子对河成秀惊呼道:“大世子,你也看到,这些北武军的士兵,论起单兵能力,并不怎么强,可是结了阵就有如此恐怖的威力!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河成秀站在墙头后,望着步步为营逼近的北武军,他眉头紧锁。凭庄子里这些丁壮,加上邝九敦的千骑营,在如此强大的敌军面前,能撑多久实在是个未知数。如果此时是在扬威城,以他手下扬威军的实力,倒有一战之力。可惜远水不解近渴,巧妇
难为无米之炊。面对此情此景,河成秀也头大如斗。
一直闭目养神的天孤煞星霍然睁开眼睛,天孤煞星望着虽然不时有人中箭倒地,但仍是逐步逼近庄子的北武军士卒,目露凶光道:“大世子,该到老朽出手的时候了!”众人都望向天孤煞星。只见这老家伙身后,绣着金边的黑色披风随风飘扬,十分有气场。
河成秀眉头略有舒展,微笑对天孤煞星道:“天孤老先生,这可是两军对垒,非同儿戏!”
天孤煞星轻蔑笑道:“大世子放心,这有什么!在老朽的眼中,这些军人无非土鸡瓦犬而已!老朽一个人单手就能打他几百个!大世子且在此观战,待老朽去杀他个七进七出!”话音未落,天孤煞星已经大喝一声,纵身一跃,凌空掠向庄外的北武军前锋。
正和南志扬骑在马上,并肩而立的瞿正南,眼中忽然迸发出异样光彩。瞿正南惊讶道:“对面阵中杀气冲天,这是有绝世高手啊!难道是卢松庭和葛风玄都在此处?不应该啊!”瞿正南望向庄中,惊讶不已。
只见天孤煞星如同恶魔降世一般,落在庄外鹿角前,如同一辆冲车一般,直横向北武军。天孤煞星把第一排一名盾兵连人带盾撞飞了出去,连带着撞飞了十余名北武军士座,密集的阵型立刻被撞出一个巨大缺口。
天孤煞星朗声大笑,在北武军阵中横冲直撞,拳打脚踢,肘击膝
撞,不时还把冲上来的小卒抓住,投掷出去砸人。只是片刻功夫,天孤煞星就单枪匹马干翻了三十余人。众目睽睽之下,确实显出了天孤煞星的威风。以一敌百,果然不是笑话。
可是让天孤煞星没想到的是,这些北武军士卒竟然悍不畏死,前仆后继,冲杀得更加猛烈起来。数百人刀枪齐举,把天孤煞星团团包围在当中,虽然他们拿不下天孤煞星,可是气势上绝不弱,也绝没有退缩的意思。一时之间,庄前喊杀声震天。
河成秀见天孤煞星被围住,唯恐他吃亏,立刻下令道:“孔有力,纪常泽听令,你们立刻带人冲出庄去,协助天孤老先生打败敌人的前锋部队!这一战,我们必须成功!”
孔有力答应一声,和纪常泽两人带着数十名庄客,以及邝有敦手下的百余名下马步战的轻骑兵,拨开鹿角,杀出庄去,支援天孤煞星。这些人,如狼似虎一般,扑入阵中,瞬间将敌方阵型彻底撕裂。
天孤煞星正在阵中奋力搏杀,忽见自己一方来了援兵,精神更是大振,接连手撕了数名北武军士卒。双方在庄前混战,北武军一方撑不住,败退了下去,丢下至少百余具尸首。
校尉齐道洪看不下去了,提马来到南志扬身边,高声道:“指挥使大人,对面的高手很猛,这些弟兄还不够!请拨给卑职五百弟兄,卑职去接应他们!”
正在观战的瞿正南听
到齐道洪要五百人马,不由冷笑一声,对南志扬道:“南将军,你手下的弟兄虽然勇猛,可若是用这样添油的打法,迟早会输!先前派去五百人马,再派五百人马又有何用?还不如把全部兵力都投入进去,一举把他们打垮!”
南志扬脸色难看道:“瞿先生,你不是没看到,这庄子的路就这么宽,咱们的五千兵马一起上的话,往哪里摆啊!再说对面有大高手,虽然拿普通士卒的命往里填不是好办法,可此刻我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办法吗?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小卒的命,就是在这种时候用的!我就不信对面的高手能一直这么撑下去,只要能打垮他们,擒住河成秀,就是战死一两千人,也值得了!”
瞿正南听南志扬说要不惜士卒的生命,不由微微一笑,赞道:“果然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好,就依你南将军的意思!不过对面既然有高手,光靠士卒显然还不够!现在得轮到我出手了!”瞿正南从马背上弹身而起,狂掠向阵前,截杀正在追赶败兵的天孤煞星。
天孤煞星正追杀得开心,猛然见一名穿文士服的中年男子落在自己面前,那中年男子背着宝剑,气态出尘,而且身上气机流转之势有超一流的迹象,颇有些非同寻常。中年男子对天孤煞星微笑道:“阁下既是高人,又何必对一群小卒赶尽杀绝?在下是和亲王府客卿瞿正南,不
知阁下高姓大名!”
天孤煞星停下追赶败兵的脚步,上下打量瞿正南,有些疑惑道:“瞿正南?”天孤煞星近年来极少在江湖上走动,所以对瞿正南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印象。尤其瞿正南这几年在和亲王府深居简出,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也就只有他的那些老对手们,偶尔能记得这个名字。
瞿正南笑道:“是!在下是青萍剑客瞿正南!”
天孤煞星丝毫也不给瞿正南面子,老着脸道:“什么青萍剑客,没听说过!怎么,你这是要挡着老朽杀人的路了?老朽天孤煞星,从来不和人讲什么情面!你要是不服气的话,可以试试老朽的手段,管保不会让你失望!”天孤煞星这人有一样好,什么都能输,就是气势上不能输。
同样正在打量天孤煞星的瞿正南哈哈大笑道:“原来阁下就是三十年前名动江湖的天孤煞星!难怪有如此气势!佩服,十分佩服!只是江湖代有人才出,年轻一辈人多半已经不知道阁下的名号!想必阁下已经老朽了,也就只能在阵前砍杀这些小卒!不敢面对真正的高手!”
天孤煞星被气笑道:“真正的高手?你是说像你这样的人吗?别以为背着一把剑就了不起!你欺负欺负那些刚踏入江湖的菜鸟没问题,遇到老朽,你也敢说这样的大话?哼,像你这样的人,老朽就算徒手也可以打他三四个!”
瞿正南赞道:“阁下
虽然年纪老迈,看样子是雄心犹在!好,就让瞿某领教一下阁下的功夫!请!”瞿正南知道天孤煞星是高手,所以也不托大,拔剑在手。高手对高手,必须全力以赴,当然不能自以为是。
天孤煞星咬牙道:“你找死!”天孤煞星嗷的一声,撞向瞿正南。十余步之外的孔有力见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惊讶于天孤煞星的速度,他很庆幸,此人此刻是友非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