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方仁带着薛寿勇、窦大通和刁常龙以及城中戍卒,疯狂攻击十几名自称是百羽营高手的甲士,双方激战。五名高手在前,顶住朱方仁和望野城戍卒,五名高手在后,救起陆子秋、于钱通、林淮安等人,救治谭仲明,还有七名高手联手,以刀阵顶住了丘半天。众人且战且退,渐渐退到门前的街上。
百羽营甲士的轻甲质量可谓上乘,即便被望野城戍卒轮翻攻击,最多也不过是轻伤。双方大战,惨烈无比,不过惨的是望野城的戍卒们。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望野城戍卒,大多是被百羽营甲士一刀斩去了头颅。双方斗了两盏茶的时间,也不过才有一名百羽营甲士左臂受了轻伤。
百羽营甲士的刀阵精妙,几名甲士联手,就可以克制比自身高上两个境界的高手。刀光并不如何花哨,却是有着在阵前搏杀时的凶悍,若是敌方稍有破绽,便会中刀,横尸当场。可惜对面的人是麻衣神叟丘半天,就算不用兵器,他也能在刀阵前稳稳立于不败之地。
被七名百羽营甲士用刀阵挡住的丘半天,终于急了。他好歹也是桑兰排名第二的高手,尽管他身上有伤,那也不是连楚家七名甲士都打不赢的理由啊!丘半天不知为何,总觉得今天自己的内力发挥不畅,要是在往常,他应该已经拿下这七名甲士了。
一旁出来帮虎吃食的夜来香也很郁闷,除了用袖子里藏着的千香散毒倒了陆子秋等人一次,之后再怎么用毒,也不见有人倒地。夜来香严重怀疑自己身上带的这些药都是假药。夜来香忽然记起,丁家的父子俩一直都没有中毒,难道问题出在丁家父子身上?
七名组成刀阵挡住丘半天的百羽营甲士很强,但是丘半天更强,甲士想要挡住丘半天,就不能有半点儿松懈。终于在七人内力大量消耗,后继乏力之时,技高一筹的丘半天终于破阵而入,左右手一分,打倒了两名甲士。就在丘半天准备对几名甲士痛下杀手时,喊杀声再起。
一名青衣大汉带着二十名白衣人杀到,看这伙人的装束,确定是拂衣堂的人无疑。青衣汉子用手一指丘半天,喝道:“兄弟们,留五个人随我去救丁县尊,其余人去挡住丘半天!”立刻有十五人自告奋勇,前来围攻丘半天,救护百羽营甲士。丘半天打倒两名甲士,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来了一波敌人。
朱方仁看着已经死伤惨重且疲惫不堪的部下,终于红了眼睛,他不得不投入总接应。朱方仁原以为可以轻松拿下丁弱尘父子,哪里会想到楚随心的手下一波一波赶来接应。朱方仁以为消灭了城外那支虎士营,控制住城中的虎贲军,丁氏父子就是他砧板上的肉!因为楚随心就算再快,也要十几天后才能赶回望野城。
可是朱方仁实在低估了楚随心的实力,他实在没想过什么拂衣堂,百羽营在这时候都忽然冒了出来。以目前拂衣堂和百羽营的实力,自然消灭不了朱方仁和丘半天等人,可是拖上他们一会儿,那还是办得到的。朱方仁的心悬了起来,他担心楚随心此时已经返回了望野城。
城中喊杀声震天,又一支百余名的骑兵杀了过来,后面跟着一支近千人的戍卒。指挥这支队伍的,是竹剑门外门弟子之一的潘常寿,潘常寿身边跟着二十余人,都是竹剑门的外门弟子,这些人都是朱方仁的心腹,被朱方仁放在最后,做为总接应。
本来朱方仁是想留着这支队伍,以备突发情况,因为他最怕城外的虎士营发生什么意外。可现在没办法,他已经顾不上虎士营那边的情况,只能先把总接应拉过来用于消灭丁弱尘父子。朱方仁绝不能容许丁弱尘父子逃走,一旦丁弱尘逃走,他这望野城武知县的位子就坐不牢。
现在朱方仁眼里最重要的事,就是干掉丁弱尘,坐稳武知县的位子,至于城外有什么,那就先顾不上了,朱方仁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楚随心会以强行军的速度赶回来,楚家百羽营也已经参与了虎士营的大战,而血影宗那些高手都已经折在了虎士营,他的戍卒也是死的死,降的降。
朱方仁若是有魄力,最开始就该把全部队伍压上去,那样早就已经搞定虎士营,现在可以班师回援他了。如果虎士营没了,就算楚随心带着几个人赶回来又有何意义?所谓一步错,步步错,这话是再也不错。
城外虎士营大寨后方,有座不太起眼的营帐,营帐中住着虎士营的校尉毛顾卿。此时虎士营已经惨胜,受伤的弟兄都已经得到妥善安置,毛顾卿也回到自己营帐,稍事休息。毛顾卿有些想不通,就算楚随心再爱惜士卒,此刻也应该带一部分虎士营的人,赶到望野城去救丁弱尘父子。
毛顾卿把两名亲兵支出去,让他们巡视大营,毛顾卿铺纸研磨,开始写信,也不知道大战之余,他还有精神写信给谁。很快,毛顾卿写好了书信,取出牛皮信封,把信笺装入信封中,又从自己的小柜子下面取出一个鸟笼,鸟笼里却赫然是一只信鸽,而且是一只名贵的红羽信鸽。
毛顾卿小心翼翼,把信封用火漆封了,放在红羽信鸽脚上的竹筒里,绑好,这才收好鸟笼,若无其事走出营帐,他瞧瞧四下没人,慌忙一扬手,把袖中的红羽信鸽放飞了。放走信鸽的一瞬间,毛顾卿长出了一口气,下意识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一道黑影凌空跃起,以极其优雅的身姿把那只红影信鸽给擒了下来。
落地的黑影手中牢牢抓着红羽信鸽,笑嘻嘻道:“不错,不错!晚上有鸽子汤喝了!哎呀,跟着子明大统领混就是好啊,有酒喝,还有鸽子汤喝,生活简直不要太美好了!”毛顾卿见红羽信鸽被擒,顿时傻了眼,他这是被人给盯上了啊?毛顾卿来不及多想,掉头就跑!
营帐之后,另一个声音笑道:“多劳嬴先生帮忙擒下信鸽,终于把内鬼抓到了!”却是东平子明的声音。
毛顾卿逃不出十步远,就见拂衣堂一名青衣督护带着五名拂衣子,拦住了他的去路。毛顾卿扭头再往旁边跑,却是赫兰玉双在等他。毛顾卿再掉头想走时,嬴龙牙的大手已经牢牢掐住了毛顾卿的脖子。毛顾卿惊恐发现,眼前有一张非常吓人的笑脸,正是嬴龙牙在对他“微笑”。
毛顾卿本就不算什么太高的高手,嬴龙牙的手掐住他脖子之后,他立刻就感觉到自己全身气机溃散,根本不成形了。无论是拔出靴子里的短刀,还是摸一颗毒药来服下去,都是不可能了。
东平子明抽出信鸽脚上的密信,大略看了看,这才笑呵呵走到毛顾卿面前,一脸友善表情道:“毛校尉,你在这里放飞一只信鸽是要做什么呢?给朱方仁传递消息吗?现在望野城的戍卒死的死降的降,血影宗的人也都死绝了,你现在才报信给朱方仁,好像有点晚了嘛!”
毛顾卿本来是虎士营的校尉,并不知道拂衣堂的存在。也是今天一战,毛顾卿才知道楚随心手下还有个隐藏的拂衣堂,人人都是高手,十分威武。要不是拂衣堂在关键时刻加入战局,虎士营早就崩了,也就没有后面楚随心千里回援的事情了。他也是刚刚才知道,东平子明是拂衣堂的大统领。
嬴龙牙故意瞪眼道:“子明大统领,留着这么个废物做什么?趁早一刀宰了,省心又省力!你要是舍不得,本座就一把掐死他,然后把尸首丢出去喂狼!”
东平子明摆手道:“嬴先生,万万不可!此人留着还有用处,不然怎么能把咱们虎士营的内奸都捉出来呢?侯爷可是怕极了这些吃里扒外的人!”
毛顾卿知道自己中了人家的计,他只能在嬴龙牙手中拼命挣扎,可是任他再怎么挣扎也没用,嬴龙牙就像捏住蛇的七寸一样,把他拿捏得死死的!毛顾卿在嗓子眼里呜呜道:“东平大统领,留我一条狗命!我愿意招,愿意招!”事到如今,人家把他人赃并获,就算他不告饶也不行。
嬴龙牙随手点了毛顾卿的穴道,提着他钻进毛顾卿的简陋营帐,东平子明随后而入,拂衣堂的青衣督护和拂衣子们在营帐四周巡逻,保护他们的谈话不被别人偷听。看这些拂衣堂人的举动,是早就已经做好了相应准备。
嬴龙牙把毛顾卿丢在面前不远处,他已经点了毛顾卿的穴道,相信这小子也飞不上天去。东平子明和嬴龙牙各自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了下去,嬴龙牙望着毛顾卿,嘿嘿冷笑,只把毛顾卿笑得心中发毛。这笑容,太过让人毛骨悚然了。
东平子明问道:“小毛啊,你这封密信是写给朱方仁的吗?你又是什么身份,潜入到咱们虎士营多久了?你最好老老实实交待,别耍滑头!不然我认得你,别人可不一定认得你啊!别到时候吃了苦头,又埋怨我东平子明不帮你!”
毛顾卿沉默了片刻,没言语,显然他是在琢磨对策。嬴龙牙随手拿起桌上的砚台,用手轻轻一捏,砚台就成了飞灰。嬴龙牙淡淡道:“姓毛的,东平大统领已经在给你机会了,希望你能把握得住,不然你就是这个砚台!我嬴龙牙是什么样的人,相信你也已经看到了,连钱本明那样的高手都死在我手里,你难道比他还高明?”
东平子明点头道:“嬴先生说得一点儿也不错!好处是朱方仁的,可是前途是自己的,命也是你自己的!我就不相信,你愿意把命交给别人,而不是自己牢牢掌握!你毕竟也是虎士营的人,看在虎士营三个字上,我可以考虑向侯爷求情,让你活下来!至于愿意不愿意把握这个机会,就看你自己了!”
毛顾卿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毛顾卿哆哆嗦嗦道:“东平大统领,我是地网的人!是地网的大丁!是朱方仁派我潜伏在虎士营,来回传递消息的!我知道我有罪!只求大统领能饶我一命!”
东平子明皱了皱眉头道:“不对啊!上次咱们侯爷不是已经带人把望野城的地网给一网打尽了吗?连冬月升冬三爷都给杀掉了,你们又怎么会成为漏网之鱼的呢!难道?”
毛顾卿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也不再隐瞒,竹筒子倒豆子,全都讲出来了。毛顾卿脸色沉重道:“大统领,你有所不知!地网分成两个部分,一明一暗。楚随心,不,楚侯爷率领人挖出来的,只是地网的明线,地网在望野城还有一支暗线。这条暗线,就由朱县主,不不不,由朱方仁控制!”
东平子明颇有兴趣道:“说下去!”
毛顾卿叹了口气道:“地网真正的冬三爷,就是朱方仁,和王爷把地网的暗线交给朱方仁来管,他是货真价实的地网小教头,而我只是一个大丁,奉他之命潜伏在虎士营。趁着我做校尉,有机会接触楚侯爷,可以拿些情报出去,我已经把虎士营大寨画了一张草图,早就交给了冬三爷!”
嬴龙牙在一旁啧啧道:“好啊,原来你就是内鬼,出卖了虎士营!”
东平子明问道:“那你们地网的暗线在望野城还有多少人在活动?”
毛顾卿摇了摇头道:“对于地网的暗线,我只认得三个人!其余的都在朱方仁手里,只有朱方仁才清楚。至于望野城中地网的暗线究竟有谁,我不知道!因为我只对朱方仁负责,万一出了什么纰漏,朱方仁只会拿我是问!”
嬴龙牙冷笑道:“现在已经出了纰漏,朱方仁不砍了你才怪!你老实交待罪行,我给子明大统领求求情,或许还能留你个活口!不过我警告你小子,不要耍滑头!”
毛顾卿连连摆手道:“嬴先生放心,我毛顾卿并不是那种不知变通的人!正如东平大统领所说,命是我自己的,不是朱方仁的!朱方仁既然选了我在虎士营,那他就得承担事情败露,我投降的责任!”
毛顾卿心中暗道:今天要是不出事,我这封信到了朱方仁手里,自然有我的好处!可是我的信被截住了,朱方仁必然就不知道现在虎士营发生的情况,我看他多半要凉!我此时已经部分招供,恐怕和王府再容不得我了,我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吧!好汉不吃眼前亏!
东平子明点点头道:“好!我姑且先相信你的话,不过我暂时虽然不杀你,你也走不了!”东平子明随手一记劈空掌,把毛顾卿打晕了。
东平子明提起桌上的毛笔,这才发现嬴龙牙把砚台给捏成粉末了,东平子明愣了一下,随即用手指着嬴龙牙,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东平子明让人找来砚台,研磨,亲自修书一封,全是仿着毛顾卿的笔迹,只说城外虎士营一场大战,虎士营已经全军覆没,请朱教头不要担心!稍后,会有援兵返回望野城。
东平子明写完这些话,把信纸折了,放入牛皮信封中,用火漆封了口,把密信放入嬴龙牙脚上红羽信鸽脚上的竹筒里绑好。嬴龙牙把红羽信鸽放飞,东平子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东平子明神秘笑道:“这个机会不可错失!咱们还得按照侯爷接下来的吩咐去做!”
嬴龙牙和东平子明拍手大笑。
……
朱方仁正在焦躁,一只红羽信鸽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肩膀上。朱方仁急忙取下鸽子脚上的竹筒,把密信展开一看,朱方仁真是大喜过望。因为信上说,血影堂和望野城戍卒配合,已经消灭了虎士营,斩首数百,俘虏了也有近百。其余都是中枪中剑的,也都说要降了朱县主。
朱方仁望着信上余下的内容,真是兴冲冲啊!虎士营这颗老虎牙,已经被他的手下给连窝端了,什么小姬玄清和赫兰玉双已经被擒,老姬玄清已死,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把城中这丁氏父子以及什么百羽营和虎士营的人干掉,一切就都干干净净了!朱方仁实在是兴奋不已!
窦大通在一旁看到朱方仁满脸喜色,笑问道:“二师哥,朱县尊大人!瞧你高兴的样子,是不是城外的虎士营被咱们的人干翻了?”
朱方仁一脸喜悦道:“不错!城外虎士营的仗已经打完了,该擒的都擒了,丁老鬼就算买通了玉皇大帝,怕是也无力翻天了!现在望野城彻底轮到咱们坐庄了!”
窦大通何等乖觉,立刻双膝跪了下去,高声道:“卑职祝县尊大人千岁千岁千千岁,早日把望野城彻底接手!卑职誓死追随大人!”
朱方仁见窦大通一脸真诚的样子,不由欢喜道:“窦师弟放心!今天咱们已经赢了,可以用稳操胜券来形容!从今后,你们每一位师弟都要有官做!一个个都是高官得坐,骏马得骑了!望野城再也没有什么丁家,只有我朱县尊!”
薛寿勇听到朱方仁和窦大通的对话,凑过来道:“二师哥,既然城外咱们已经大胜了,那景师弟是不是要带兵赶回来了?咱们现在虽然略占上风,可是这帮家伙还能撑上一会儿!还是人多,拿人头顶,才能尽快结束战斗!只可惜虎贲军不听咱们的调遣,不然早就可以结束战斗了!”
窦大通斜眼笑道:“薛师哥,现在老景已经建了大功,该轮到咱们师兄弟几个露脸了!只要咱们在城里可以搞定丁老鬼,那功劳可是不小,绝不比老景他们拿下虎士营的功劳差!嘿嘿嘿……”
薛寿勇笑嘻嘻道:“窦师弟,我可不是打击你!要拿下丁老鬼固然是好,可是你这武功,今天可丢了脸了!你先前竟然被人家给打晕了!哈哈哈……没事,这仗打下来,你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咱们朱二师哥可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
朱方仁呵呵假笑了几声,吩咐道:“一起上吧!反正潘常寿潘师弟已经带着总接应赶了上来,咱们也就是最后一战了!搞定这些人之后,虎贲军知道我师父已死,也就没有了什么念想,他们还不是得乖乖从了我们?我先收了大师姐,其余的女人,你们爱怎么分,自己商量去!咱们在城中,大抢他三日!”
已经被胜利的喜悦冲昏头脑的薛寿勇和窦大通大喜,齐声道:“县尊大人英明!”
可笑啊,望野城的控制权还没完全拿在手中,就已经在算计着大抢城中百姓了,这样的一些人,怎么可能办成大事!
人逢喜事精神爽,得到朱方仁亲口承诺的薛寿勇和窦大通,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又来了力量,带着人,猛扑向对面百羽营和拂衣堂的防线。几人配合潘常寿手下的精兵,疯狂冲击百羽营的防线,很快就把百羽营的小小盾阵打得四分五裂,后面被保护的丁弱尘父子以及洛珍他们,都露出脸来了。
此时,天色已经快要黑了,朱方仁命手下人打起灯笼火把,把王家门这条兴隆街,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朱方仁骑在马上,得意洋洋,顾盼自雄。朱方仁大笑道:“诸位百羽营和拂衣堂的兄弟,放弃挣扎吧!城外的虎士营已经没有了,你们已经彻底被连根铲除了!早降,还能有条活路!”
丘半天连拍几记劈空掌,打飞了数名百羽营甲士和拂衣堂高手,丘半天也突到了保护丁氏父子的百羽营甲士面前,丘半天高声道:“小子们,都放下兵器吧!挣扎也没有用,降者免死!”
此时,百羽营甲士和拂衣堂众高手经过一场力战,精疲力尽了!可是谁肯放下兵器投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