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河成秀自报姓名,蒙世平心头一凛,坏了!一定是这里的事情走漏了风声,不然大世子怎么会带着骑兵往百鸟山庄方向赶?蒙世平急得头上冒汗,他现在真是进亦忧,退亦忧!进,有楚随心的人挡住去路,退,又撞上了桑兰世子,这可怎么办才好!
路大东一听这人是桑兰王大世子,这下可终于有救了!路大东激动道:“大世子救我!小人名叫路大东,本来是蒙世平将军的亲兵什长!蒙世平他,他是要谋反啊!他奉武成国公之命,带着人马赶往百鸟山庄,要和一个叫什么凌必空的人汇合,他们要以百鸟山庄为中线,以建武城为南线,南北夹击,准备夺取首善城!”
蒙世平听了这话,真是魂飞天外,这货竟然把底都泄了,这还得了?蒙世平大喝一声,“路大东,你放屁!你违反军纪,怕死贪生,还敢在此编造谎言,污蔑国公爷谋反!你这以下犯上之辈,为求活命在此胡言乱语,蒙蔽大世子殿下,你罪该万死!本将军今天若不把你斩首,简直不足以明军纪!”
蒙世平急不可耐,上前抡锤就想要打死路大东。只有路大东死了,他才能心安。
路大东被白袍道士一只手擒住,要逃又逃不掉,他见蒙世平抡锤要杀他,立刻声泪俱下,对河成秀哭嚎道:“世子殿下,救命啊!蒙世平他要杀人灭口了啊!殿下,此事关系到咱们桑兰国的安危,只要你能饶了小人一命,小人愿意把一切都和盘托出!”
白袍道士伸出左手轻轻一抓,就将蒙世平的铁锤抓在手中。蒙世平本是力大无比之人,可是白袍道士轻描淡写的一抓,蒙世平手中的锤就落不下去。蒙世平心知不妙,就想把铁锤撤回来,哪知撤也撤不回去了。蒙世平累出一身臭汗,却怎么也夺不回铁锤。
河成秀骑在马上摇着折扇,笑嘻嘻道:“诶,蒙将军,虽然说国有国法,军有军纪,可是就算他是死罪,也得让他把话说完嘛!你又何必这么急着就要杀他呢?”
蒙世平手中的铁锤被白袍道士抓住之后,自知力气没这道士的大。可很快他就发现不光是力气不够用,他就连半点儿内力也用不出。蒙世平现在是逃也逃不掉,杀人也杀不成,心中有苦自知。蒙世平心里真怕了,只好无奈道:“大世子殿下有所不知,末将之所以追杀他,正是因为他触犯了军纪,已经是死罪!”
河成秀啪一声收了折扇,淡淡道:“蒙将军,这事不急嘛!既然蒙将军说他触犯了军纪,那就等下在军前把他的罪状公诸于众,再斩首以明正典刑也不迟!而且葛道长现在抓住了他,他也跑不掉了!对不对?”
蒙世平知道事态已经失控了,但是他不甘心啊。他在心中一转念,又有了一个主意,嘿嘿,要是我能擒住这位大世子殿下的话……只是蒙世平畏惧面前这个老道的武功,他想知道这个老道是谁。于是蒙世平小心翼翼问道:“这位仙长的武功如此高强,请问仙长的道号是?”
白袍道士右手牢牢抓着路大东的胳膊,左手握住了蒙世平的铁锤,却像根本并没有用力一样。白袍道士笑呵呵道:“贫道是兰青山葛风玄!”
蒙世平只觉得脑子嗡一声响,魂儿都差点儿吓飞了,闹了半天这个白袍的老道是葛风玄啊!这可是桑兰武林排名第四的高手。蒙世平心中暗道侥幸,幸好自己问了一嘴,而不是直接对河成秀出手,不然的话,自己要吃大亏了!
葛风玄在此,蒙世平不敢造次,他只恨自己不该轻敌,白白在路上耽误几天时间,结果搞得自己现在是骑虎难下。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蒙世平悔之无及,只能怨恨的瞪了路大东一眼。
偏偏路大东得了便宜还卖乖,故意气他道:“哎哟,我的蒙将军,你可别这么看我,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你已经杀死我十回了!”路大东故意用手抚着胸口,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哎哟,可吓死我了!”
蒙世平心里气得不行,可他又奈何不了路大东,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不看也不理路大东。蒙世平脸上堆笑道:“葛道长,还请高抬贵手!道长在此,蒙世平绝不敢造次!”
葛风玄听他这样央求,也不再为难他,微微一笑,松开手,蒙世平如蒙大赦一般,收回铁锤。蒙世平虽然不服河成秀,可他实在没胆子在葛风玄面前对河成秀出手。他知道,他若是出手,瞬间就会被葛风玄打成狗,人家握一下他的锤子,他就没有出手力量了,这有多恐怖!
可是让蒙世平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感觉自己明明是有实力却发挥不出来呢?要说葛风玄实力远超于他,他认。可是陆子秋这样明明介于一流和二流之间的高手,都能把他打得像狗一样,他就实在不能理解了。难道进了百鸟山庄的范围,实力就要暴降的吗?
就连吴庆恩那样在墨兰城可排前二的高手,都给陆子秋一枪杀了,他实在是不能理解。发自内心的说,蒙世平并不认为吴庆恩的实力比陆子秋差,他越想越觉得吴庆恩死得冤枉。蒙世平忽然后悔起来,要么他不接这趟差使,不往百鸟山庄来,要么就不该在路上耽误时间。
路大东也哀求道:“大世子殿下,葛道长在此,我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逃啊!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回禀大世子殿下,只求大世子能饶我一条性命!”
河成秀看着路大东的眼睛,笑道:“看来你求生的意念很强烈嘛!”
葛风玄松开手,路大东立刻跪了下去,哀告道:“大世子殿下,蝼蚁尚且贪生,何况小人我呢?小人名叫路大东,本是一名江洋大盗,后来良心发现,弃恶从善,在墨兰城投入了国公爷的军伍,做了蒙将军手下一名小卒。本想着从此能够保境安民,做一番事业,也不负此生所学的武功。却没想到……”
葛风玄在一旁打了个稽首,大声道:“这位陆善信虽然原是江洋大盗,可是能够良心发现,迷途知返,弃恶从善,实在是让人欣慰!”
路大东继续道:“可是小人万万没想到,我们国公爷会有不臣之心,勾结凌必空,准备叛乱!小人本想要到首善城去出首国公爷,可是小人无权无势,投告无门,就算我想到京城出首国公爷,可是我无凭无据,谁又会相信我说的话呢?况且小人惧于国公爷的威势,所以只能在墨兰城忍气吞声,等待合适时机!”
蒙世平看着路大平,眼里闪过一道寒光,他实在恨这个人,自己把他当成亲信,可他却在关键时刻反了水。果然贼就是贼,骨子的贼性改不了!蒙世平忍不住骂道:“路大东!你这条喂不熟的狼!你一个臭贼出身的人,国公爷不嫌弃你,我更是把你收为亲兵,让你做了什长,还准备等你有了战功,再升你的官职!谁想到你竟是这种背主求荣的货色!”
路大东怒道:“蒙世平!难道你不知道人往高处走?况且你们才是背主求荣!你们都是桑兰人,却投靠一个大越国来的奸贼,要谋夺咱们桑兰国王的王位!你们一个个都是桑兰的罪人,将来都要被记上史书,一个个遗臭万年!天幸今天大世子到此,你们的阴谋一定不会得逞的!”
路大东越说越激动,站起身,慷慨激昂把蒙世平怒斥了一番。蒙世平本是不擅言辞之人,被路大东这一说,立刻面红耳赤起来。蒙世平受河礼扬厚待,一向对河礼扬很是忠心耿耿,把河礼扬的事情当成他自己的事情来办。今天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实在是他没想到的。
河成秀眯着眼睛看路大东,他相信,路大东的话是半真半假,路大东想活命是真的,首告河礼扬参与谋反这事也是真的。至于他路大东是出于公心,要出首河礼扬,河成秀可不会完全相信。河成秀相信,路大东此刻的慷慨激昂,多半是一种表演,只是为了自己能活命。
不过河成秀不想拆穿他,人想活下来,不是错。
葛风玄忽然笑问道:“蒙将军,路大东说的话是真是假啊?蒙将军带兵来到百鸟山庄,该不会是为了保境安民吧?这百鸟山庄离墨兰城远着呢,蒙将军既没奉朝廷的诏令,又没有兵部的文书,是如何带领这许多兵马私自离境,来到灵川山的?现如今大世子在此,你是不是要有个交待才行啊!”
蒙世平一咬牙,准备鱼死网破了。蒙世平冷冷道:“好!既然道长跟我讲朝廷的法令,那我忍不住想问一句,既然我不能私自带兵至此,难道他扬威将军不奉朝廷诏令,就能带兵到这灵川山来了吗?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事不能怨我蒙世平一个人吧?”
河成秀听到蒙世平这样说,忍不住怒道:“蒙世平,你脑子怕是有问题吧?我是扬威将军不假,可我同时更是桑兰国的大世子!大世子剿匪调兵,需要兵部的公文吗?我这几年南征北讨,连我父王和兵部都不过问,任我调遣兵马粮草!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指责我?”
河成秀身后,一名护卫喝道:“大胆蒙世平,你还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