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大汉被丁一谷手下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仆出言羞辱,不由心中大怒,跃起在半空中,手中钢刀便当头劈向那老仆。黑衣大汉刀气上附着极强的阴寒之气,即使是在挥汗如雨的炎炎夏日,即使远隔数丈之外,都让人感受到极强的寒意。武功底子很弱的丁一谷更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红衣大汉在一旁冷笑不止,既然这老仆不知天高地厚,那就先杀了他再杀丁一谷好了。他们今天奉命劫杀丁一谷,就没有打算留活口。在他们出发之前,他还有些担心丁一谷会有些不为人知的手段,可是见面之后,他发现丁一谷境界平平无奇,显然丁一谷并未遗传他爹的武道天赋。
一道雪亮的刀光划过,灰衣老仆从马背上暴起,向后倒掠而出,刚好脱离了黑衣大汉的刀光范围。黑衣大汉一击不中,身形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形,又落回自己的马背上。黑衣大汉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老仆的轻功如此卓绝,在自己全力一击之下竟然能游刃有余的全身而退。
黑衣大汉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那以极其优雅姿势完美落地的老仆人。黑衣大汉朗声问道:“老头,你到底是什么人?瞧你这身手,恐怕不像是公主府的人!”来之前,他们已经查过三公主府所有护卫的资料,三公主府的所有护卫都没有这个本事,而且望野城方面也没有这样的人物存在。
老仆双手抄袖,一脸憨厚的嘿嘿笑道:“怎么,老汉我还没出手,这位爷就怕了?其实这位爷你的刀法不错,一般武夫别说和你拼命了,就算是和你的刀碰一下,怕是就要被你的冰寒真气所冻伤,武功大打折扣了!老汉要是没猜错,这位穿红衣的爷所练的武功路线应该和你截然相反吧?”
两名大汉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惊骇,一个看起来貌不惊人的老仆人能说出这样的话?这老家伙绝不是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嘛!
红衣大汉缓缓拔出单刀,他的单刀刀身上流逸着火红色的光芒。红衣大汉微笑道:“前辈真是好见识!想必前辈是位大高手,不知道前辈方不方便留个名字?要是我们哥们儿今天在前辈这里输个一招半式的,将来好有机会再去登门讨教!”
灰衣老仆笑骂道:“少他娘冠冕堂皇的扯蛋!别以为老汉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是想套出我的名字,再决定是不是要逃走或是想什么办法对付我!老汉这么对你说吧,我的名字要是给你知道了,你立刻就得死!”
两名大汉又对视了一眼,红衣大汉再度微笑道:“以此言观之,前辈一定是位大宗师,大高手!既然如此,我们兄弟不敢请教前辈的名字,只是想向前辈虚心讨教几招,前辈不会拒绝吧?”
灰衣老仆不耐烦道:“你们两个废物屁话能不能不要那么多?既然你们是来劫杀我们的,就请赶快动手吧!你们已经耽误我们家大少爷赶路了,也就是我们少爷脾气好,万一少爷发怒,那怒火岂是你们两个废物能承受得住?!”
两名大汉显然是训练有素,二人不再迟疑,十分默契的从马背上同时跃起,一左一右夹击灰衣老仆。他们都意识到,不杀掉这个老仆,恐怕无法伤到丁一谷。
就算对方武功极高,他们也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再说就算这老家伙武功再高,又能有多高,能排进桑兰前十吗?两名大汉极为狂傲,桑兰武道前十以下的任何人,在他们眼里都是不堪一击的角色。
这两人是孪生兄弟,姓郎,名字不详,红衣大汉是哥哥,黑衣大汉是弟弟,人称郎大郎二,并称冰火双枭。火枭郎大、冰枭郎二前些年横行大越国辽东,罕逢敌手。这些年虽然兄弟俩销声匿迹,却不是因为在江湖上混不下去了,而是因为被人给收编了。
两把单刀一起袭向灰衣老仆,左侧钢刀冰寒刺骨,右侧红刀炽热无比。灰衣老仆放声狂笑,只以一双肉掌对敌,两把刀居然攻不进来。三个人在官道上展开一场大战,呼喝之声不绝于耳。丁一谷立马在路边,看得心惊肉跳。
丁一谷和那老仆也并不熟悉,老仆只是看朋友的面子来保护他而已。丁一谷心中暗道:这两条大汉的武功很高,恐怕就是我爹身体好时站在这里,也绝不能如此轻松对敌!
两名大汉的刀气凌厉,灰衣老仆的内力也不输二人。很快,官道的路面就被双方劲气割裂出数十道横七竖八宽有数寸,深达数尺的裂缝。迫得一旁观战的丁一谷只能勒马向后退去。
红衣大汉和黑衣大汉虽然单打独斗时算不上顶级高手,可是二人联手的威力却并不亚于一般的顶级高手。两人的武功分别为冰灵功和火灵功,乃是辽东一名怪杰所授,两人自幼练习冰火合击之术,在江湖上罕逢敌手,素有一招鲜之称。
三个人转眼就斗了十合以上,灰衣老仆头上已是蒸气氤氲,似是内力有些不济。灰衣老仆忽然转身就走,向路边的树林逃去。黑衣大汉哪里肯舍,大喝一声纵身去追,一把刀不离灰衣老仆的后心。红衣大汉却要谨慎得多,这老家伙未露明显败象,这一逃可别是诈败吧?因此红衣大汉喝道:“郎二,小心些!”
话音未落,灰衣老仆猛然扭回头,一记劈空掌打向黑衣大汉的胸口,喝道:“去!”
黑衣大汉正追得兴头,猛然见敌人扭头,心知不妙,他急闪身时,却慢了,胸口被一掌打中。黑衣大汉只觉得胸口一痛,大叫一声,“啊!”仰面跌倒在地,口中喷出血来,手中的钢刀也脱了手,这一记劈空掌显然打得不轻。
红衣大汉怒吼一声道:“老匹夫,你敢伤我兄弟,我和你拼了!”红衣大汉把手中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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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刀舞得如同风车一般,来杀灰衣老仆。
漫空都是红色刀气,就如同团团火焰,将灰衣老仆裹在当中,红衣大汉自知单挑的话胜算不大,他要拖住对手,给黑衣大汉创造自救的机会。红衣大汉心中埋怨黑衣大汉太鲁莽,以至于吃了这么大的亏!
如火刀光中,灰衣老仆放声大笑道:“此等刀法,何足道哉!”只见灰衣老仆双掌掌心相对,在胸前一拧,一个馒头大小的蓝色圆形气机光球便已经形成。蓝色气机光球在阳光下依旧光芒耀眼,晶莹剔透,显然其中蕴含着极强的内力。红衣大汉不由心中一凛。
灰衣老仆收了左手,右手掌心向外,把蓝色气机光球向前缓缓一推,那蓝色光球脱手而出,悬浮在半空中,瞬间变大了数倍。蓝色光球忽然急速撞向红衣大汉,如同电光一般迅速。
红衣大汉大惊,立刻向一旁狂掠而出。谁知那蓝色光球如影而来,速度远比红衣大汉的轻功更快。红衣大汉见状,果断一刀劈出,试图劈碎蓝色气机光球。红色单刀的刀锋劈中蓝色气机光球,蓝色气机光球在犀利的刀锋下轰然碎裂。
一招得手的红衣大汉还来不及高兴,就知道自己中计了。他只觉得一股极寒的劲力沿着单刀迅速袭来,刹那间,自己的四肢百骸连同经脉、丹田,都被这股劲气冻住了,连他的内力气机都被冻结,不能再运转了。
红衣大汉的刀身上,头上,四脚上,全都凝出霜花、冰花来。他再也握不住红色单刀,单刀当啷一声落了地。
红衣大汉被冻在原地不能动,抖得牙齿格格作响,原来这个蓝色气机光球中,蕴含着极其霸道的冰寒劲气,远比他兄弟郎二的内力更为阴寒霸道。冰火双枭兄弟二人一人习练阴寒功夫,一人习练霸道的火灵功。原是互补,哪想到今天会栽在这灰衣老仆手中。
灰衣老仆得意大笑,拍了拍手,不屑道:“两个小毛娃娃,自以为武功无敌于天下了吗?怎么样,凭你们两个的本事能在老汉的手里走几个回合?”刚才他故意示弱,就是想把二人分开,各个击破。这两个人联手的威力远超过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
红衣大汉原以火灵功内力见长,他并不怕一般的冰寒劲气,相反他的内力还对一般的阴寒劲气有一种天然克制作用。可这灰衣老仆的冰寒劲气实在太生猛,红衣大汉生怕时间长了自己会被这冰寒劲气冻坏,以至落下病根。所以他立刻出声讨饶道:“老前辈,我兄弟知错了!念在同为武林一脉,求老前辈给条活路!”
灰衣老仆呵呵笑道:“现在知道怕了?晚了!刚才你们兄弟恨不能一刀就把老汉我给剁成两段,现在倒求我老汉饶了你?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老汉我纵横江湖四十七年,从来不对敌人心慈手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说着话,灰衣老仆跨步向前,用食指在红衣大汉胸口重重一戳,红衣大汉只觉得胸口一痛,紧接着全身的经脉之中有一股极强的内力倒逼入丹田。红衣大汉只觉得本已经被冻住的丹田如同岩浆沸腾了一般,远比自己的火灵功内力更强更可怕。红衣大汉惊骇不已,痛极大叫。
下一刻,一声巨响,红衣大汉体内经脉尽爆,七窍流血而亡,尸体砰然倒地。一旁观战的丁一谷也被惊吓得不轻,面如土色。灰衣老仆冷笑一声,面色如常。这兄弟二人的功夫和他的功夫类似,不过两人是一人习阴一人习阳,他则是阴阳集于一身的大成者,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瘫坐在地上不能动的黑衣大汉汗毛竖起,他大哥郎大的武功有多高,他是清楚的,可他大哥竟然在这灰衣老仆面前如此不堪一击?黑衣大汉声音颤抖问道:“你,你到底是谁!你总得让我们在死之前知道你的名字吧!”
灰衣老仆并不急于回答郎二的问题,而是俯下身,在红衣大汉郎大的怀中翻找了起来。片刻后,灰衣老仆在郎大怀中摸出了一块红色腰牌,上面赫然刻着“天命”二字。灰衣老仆把腰牌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呵呵笑道:“原来你们两个小子是大越国天命堂的杀手!难怪会这么嚣张!”
郎二坐在地上,又吐出一口血来,他伸手去摸自己的单刀,试图和这老家伙拼命。
灰衣老仆弯下腰,把郎大的红色单刀拾了起来,用手指弹了一下单刀的刀锋,铮然有声。灰衣老仆摇头道:“刀是好刀,就是功夫不怎么样!你们两个饭桶联手,或许能和老汉我再斗上几合,只要分开,没有一个能在我手里走上三合的!”
郎二已经把钢刀摸在手里,大喝一声,从地上暴起,一刀重重劈向灰衣老仆。只可惜,他受了重伤,内力不济,这一刀已经远没有先前出手时的威力了。
灰衣老仆看似悠然,实则全神戒备,郎二暴起的瞬间,灰衣老仆手中的红色单刀便已经掷出,后发而先至,红色单刀透体而出,把郎二牢牢钉在路边的一棵杨树上。郎二大睁着眼睛,看着灰衣老仆,气息微弱道:“你,你,老匹夫……”
灰衣老仆呵了一声道:“老汉我有名有姓,不叫老匹夫!江湖人送我绰号,阴阳神行叟谭仲明!我在桑兰国武道前十之中,也有一席之地,所以你们兄弟死的不冤!”
郎二听到阴阳神行叟的名字之后,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头一歪,气绝身亡了。如果杀死他们兄弟的是阴阳神行叟,那他们死的并不算冤。这老家伙要是早些报上名号的话,他们兄弟二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丁一谷心中震惊不已,小心翼翼问道:“原来前辈就是阴阳神行叟?”他只知道此人是大世子河成秀派来保护自己的,却不知道他的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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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最初灰衣老仆也只说自己是世子殿下府上一个打杂的,虽然他武功不高,但世子殿下看中他的忠诚。
丁一谷又不是三岁娃娃,自然不会信这话,可是哪会想到这老仆竟然是阴阳神行叟!谭仲明跟丁一谷开了的这个玩笑可不算小。
谭仲明和蔼笑道:“不错,正是老汉我!其实丁大少爷此行回乡,本来应该是由我的老朋友葛风玄亲自来护送你,可惜他另有要事,只能托我来护送你,老汉艺业低微,可是极讲义气,也就只好勉为其难来了。不过老汉不比那出家修行的老道,下手自是狠辣了些!没吓到丁大少爷吧?”
丁一谷摇摇头,不过仍是心有余悸,他绝少见到这种杀人的血腥场面。丁一谷想了想,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老前辈,其实,其实,不杀他们也可以的!”
谭仲明大笑道:“大少爷,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软弱仁慈!你若是坐上望野城主之位,手段不够强硬怎么能行呢?这两个人刚才出现时,就一脸杀气,根本就是想要把我们赶尽杀绝,你和这种人讲什么仁慈呢?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那还不如我们直接送他们上路!”
丁一谷想了想,有些赧颜道:“老人家,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是你若让我亲自动刀去杀人,我还是有些做不到!自幼时家父就让我习武,我觉得习武无非就是打打杀杀,所以虽然违抗不了父亲的命令,但还是尽力拖延。后来家父见我不是习武的材料,便转而教我习文学医,这才遂了我的心愿!”
谭仲明正色道:“所以才会有老汉我这样的人出现,你不忍出手做的事情,自有老汉我替你去做!就算有血腥,也沾不到你的手上!丁大少爷以为如何?”
丁一谷无话可说,只能回答道:“前辈说得是!只是学武要杀人,学医是救人的!”
谭仲明不理会丁一谷的话,又道:“像这兄弟二人,是天命堂的杀手,之前也一定杀了不少无辜之人,像这样的东西,死了也就死了,有何可惜?他们若不死,只会在江湖上害人,甚至很多好人都要因此遭殃!比如你丁大少爷,就有可能死在他们手里!”
丁一谷仍是有些疑惑道:“可是我一向与世无争,更和他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天命堂的人为什么要来杀我?我虽然知道种士良的名字,可种士良远在大越,和我也没有任何交集啊!难道这两个人是收了谁的银子出来干私活?”
谭仲明失笑道:“丁大少爷,你是个聪明人,只是有些时候过于迂腐了!有些看似不合理的事情也自有它的原因!我原以为他们是朱方仁的人,谁想到他们来自天命堂!或许是他们收了银子来杀你,也或许是天命堂哪个人下令杀你,不过那都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你必须尽快赶回望野城去,以免夜长梦多!”
丁一谷点头表示赞同道:“不错!那咱们加紧时间赶路吧!我看他们所乘的马匹不错,不如我们换了他们的马匹赶路?”
谭仲明摇头道:“那怎么可以呢!我们先前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才买了两匹劣马代步。如今行踪既然已经暴露,就可以买好马加速赶路了!至于他们两个人的马匹,咱们骑不得!这两个人不是好人,万一他们的坐骑是偷盗抢劫而来,咱们却骑着走在官道上,给失主看见了岂不是要给人当成盗马贼,那可要吃官司的!”
丁一谷下意识摸了一下鼻子尖,感慨道:“谭老前辈所言甚是!”
谭仲明望向远方,笑言道:“离此处最近的县城也在八十里开外,今晚咱们能赶到那里就不错了!先让这两匹马休息一下吃些草吧,等老汉去掘个坑,把这两个小子埋了,免得在官道之上吓人,惊动了地方官府!”
说着话,谭仲明拾起郎二的单刀,催动内力在路边掘开一个大坑,把郎大郎二的尸体都丢进坑里埋了,两人的腰牌也给他收到自己怀中。郎二的钢刀是普通钢刀,被丢弃了。谭仲明手中提郎大的红色单刀笑嘻嘻道:“郎大这把刀不错,老汉就先代为保管了!”丁一谷对这些没有兴趣,他只是想着早点儿回家。
谭仲明带着丁一谷离开刚才的战场,沿着官道又走了两里多路,丁一谷果然见到路边不远处有一条河水,丁一谷这才信服,谭仲明说附近有河水果然所言非虚,这老家伙的耳力真不是盖的!两人下马,把两匹劣马赶到路边的河边吃草。
谭仲明倒在河边的草地上,仰面朝天想着心事。他杀了天命堂两名杀手,天命堂还有没有后续手段,不得而知。天命堂并不在他们之前的计划之中,可见计划没有变化快。至于朱方仁的人,并没有出现在这里,那说明他们很可能是中了计,在暗中算计着如何袭击后面那支伪装成丁一谷上路的马队。
丁一谷坐在河边把一块块鹅卵石丢在河面上打水漂,看似悠闲,实则忧心忡忡,回家的路还有千里之遥,路上指不定还会遇到什么麻烦呢!这次在明处敌人失利了,可要是敌人改在暗中下手呢?就算谭仲明的武功再高,脑后也没长眼睛啊!要是天命堂和朱方仁联手,那麻烦就更大了!
他坐在河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不觉一股倦意袭来,再也撑不住,合上眼坐着打了个盹。忽然梦见父亲丁弱尘浑身是血出现在他的面前,丁弱尘声音凄惨道:“我儿,你可一定要给为父报仇!”
丁一谷猛然在梦中惊醒,瞬间浑身汗水湿透,丁一谷心中不安道:“难道是父亲托梦给我?”丁一谷随即啐了自己一口,喃喃骂道:“丁一谷,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父亲虽然病重,却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只要路上不耽搁,快些赶回去就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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