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舒伯府的小演武场上,灯火通明,上百名持着刀枪的护院出现在演武场四周,暗处还伏有不知多少人手。不过楚随心一点儿都不意外,这些护院显然是孙三公子调来防止他们逃走的。大门上落了锁,演武场上又加派了这么多人手,显然是孙三公子对冷若霜、胭脂姑娘和胡铮珠三人势在必得。
楚随心搂过冷若霜的纤腰,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六师妹,瞧见没有,这位孙三公子简直快要把全部家底都拿出来赌这一把了,看来他对你也是极其爱慕啊!啧啧啧,我可真是羡慕你啊,到哪里都能成功吸引到这种倾慕不已的眼光!”
冷若霜呵呵笑着回应道:“我不稀罕!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我的眼里,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类男人,一类是你,另一类叫做其他男人!”
孙三公子眼睁睁看着冷若霜和楚随心一副亲密的样子,心里妒嫉得简直要发狂。孙三公子低下头,握紧了拳头,恶狠狠道:“小子,那个漂亮妞是我的!是我的!”他发誓一定要干掉楚随心,把那个漂亮妞抢到自己身边来。
小看台四周都依孙三公子的意思,挂起了至少二十盏琉璃罩的大灯。袁从信见那些琉璃罩的大灯十分精美,吃惊道:“天哪,一个小小伯府,竟然有如此的排场!”楚随心只是笑了笑,并不以为意。
大师哥袁从信在山上关久了,没见过世面,没见过皇宫,也没见过京城王侯们的豪奢。琉璃罩的大灯固然值钱,那也只是针对寻常人家说的。民间琉璃罩的灯盏少有,可是对那些有钱有势的富贵人家来说,根本就不缺这种东西。大越国各大王侯府中,比这精美的琉璃灯盏多了去了!
有钱人的生活和没钱人的世界相差甚远,二十两银子足够农民的四口之家一年的生活费用,可是对于有钱人家来说,二十两银子也许只是宴席上的一道菜钱。更不要提价值千金的西域汗血宝马,和番邦出产价值万金的宝珠了。王侯将相和老百姓眼中的生活,相差太远,彼此看不懂对方的世界也没什么奇怪的。
孙三公子洋洋得意,走到演武场的小看台下,对摇着象牙折扇的秀气公子哥躬身笑道:“河二公子,请登台看戏!”摇着象牙折扇的秀气公子哥倒也不客气,拾阶登台,坐到了看台上的客位。孙三公子随后也带着两名扈从登上了看台,坐在了主位上。
楚随心站在小看台下,双手负在身后,笑问道:“姓孙的,你的人马布置完了没有?要是打架的话,你可得抓紧时间!天色已经不早了,打完架本公子还要回去休息呢!”
孙三公子稳稳坐在主位上,面目狰狞道:“小子,我一猜你就是个刚出道的雏儿!怎么着,带着家里几名高手出来在江湖上混几天,回去就可以吹嘘到江湖上游历过了?像你这样的雏儿,三公子我见多了!三公子我仁慈啊,现在给你两条路选,第一条路,你把那三个妞儿交出来,三公子就让你离开!”
楚随心故作吃惊道:“那另一条路呢?”
孙三公子放声狂笑道:“另一条路就是,如果你不肯交出那三个妞,三公子我只好扮演山大王,带着手下人硬抢!不过一旦开始硬抢呢,就难免会有伤亡,你们要是死在这里,可就不能再怨三公子我了,毕竟我已经给你们留过一条生路了,那可是你自己不选生路,非要选死路的!”
摇着象牙折扇的公子哥哈哈一笑,用折扇拍了一下孙三公子的肩膀,夸赞道:“三公子,你这主意可真是妙!既给人留了一条生路,又不失厚道!真是一片仁心啊!”
孙三公子一脸得意道:“那是必须滴!在江湖上混嘛,不能一味只想着杀人,只想着用杀人解决问题的,都是猪!”
孙三公子冲楚随心一点下巴,傲慢道:“喂,小子,你想好了没有啊?你是乖乖交人,还是等我的人动手啊?”
楚随心叹了口气,做痛心疾首状,摇头道:“生,我所欲也,女人,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女人也!”冷若霜在一旁笑弯了腰,五师哥这是拿姓孙的小子寻开心呢!
孙三公子是个草包,平时不读书,一时没闹明白楚随心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好转过头,一脸尴尬的去问摇着象牙折扇的秀气公子哥,“咳咳,那啥,河二公子,这小子他说的是啥玩意?我咋没听懂啊!”
摇着象牙扇的公子哥忍不住取笑道:“孙老三,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大草包!又丢人了吧?唉,你爹叫你读书你偏不肯读,现在知道读书的好处了没有?你不读书,就连人家说话都听不懂!这小子是说呀,就算是要他死,他也不会放弃他的女人!你要是敢抢他的女人,他就准备和你拼命了!”
孙三公子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哦哦哦,原来是这么个意思!惭愧惭愧,要说到斗鸡走犬,眠花宿柳,赌钱喝酒,三公子我毫无疑问是行家里手!可要是一说起读书这种事情,我这瞌睡就上来了!没办法,我就不是那书里的虫子!河二公子,你就替我多读点书,没事给我讲故事听就好!”
摇象牙折扇的秀气公子哥撇了撇嘴,鼻子里哼一声道:“出息!”
楚随心又讥讽道:“诶,这你可就说错了!孙三公子这人很有出息!不但有出息,还是个智勇双全的人呢!他把我们骗到他家里来,再让他家的奴才把大门锁上,又在四周埋伏上至少数百人,以防我们逃走!这样的话呢,我们就成了他砧板上的肉,随他怎么剁!”
孙三公子见楚随心毫不客气戳穿自己的小心思,不由又气又怒,他原以为楚随心是个没有心机的傻小子,自己开口一骗他就乖乖跟着自己来了,哪想到他早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站在孙三公子身后的一名黑衣扈从见状,立刻走到台前,撸胳膊挽袖子,冲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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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心龇牙瞪眼道:“小子,我们三少爷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这事你可不能再怨我们三少爷!我们三少爷没有不宣而战,而是提前就告知了你不主动留下女人的后果,也算是我们家少爷仁至义尽了!”
楚随心仰天大笑,随后一本正经道:“好!好一个‘仁慈’的孙三公子!提前告知就不算抢了?那好吧,本公子也不妨提前告知孙三公子,今天本公子远道而来,就是想要借孙三公子的项上人头一用,希望三公子不要吝惜!要是三公子不肯借的话,本公子就要在贵府中杀人放火,莫怪言之不预也!”
冷若霜和胭脂姑娘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楚随心这张嘴太损了,明摆着拿孙三公子开涮,这可是现学的孙三公子讲话的风格嘛!
孙三公子恼羞成怒,扭了扭脖子,咔咔作响,狞笑道:“好小子,竟然敢拿你家公子爷开涮!沐一龙,你去给老子干掉他!”
看台上一名穿紫衣的中年扈从答应一声,立刻掠下看台,扑向楚随心。那紫衣扈从的轻功极佳,凌空掠来,如同一只飞燕一般,身形轻盈,眨眼便到了楚随心面前。孙三公子在看台上忍不住叫一声:“好!好轻功!”他这位手下的轻功是一绝,拳法又是一绝,人称双绝太保沐一龙。
楚随心站在原地,双臂抱在胸前,一脸傲然,根本不为所动。他身边这些人,个个都是高手,像沐一龙这样的货色,还用他亲自出手?
冷东海见那紫衣扈从扑向楚随心,立刻闪身形向前,挡在楚随心身前,撞在那紫衣扈从身上。冷东海先撞退了紫衣扈从,这才大喝一声道:“不得无礼!”
那名紫衣扈从被冷东海一击撞退,顿时勃然大怒,挥拳打向冷东海胸口。冷东海一声冷笑,出拳还击。两人就在小演武场上动起手来,拳来脚往,互不相让。只见那名紫衣扈从围着冷东海狂转不止,重重拳影已把冷东海裹在当中。
场边的段飞青和胭脂姑娘等人看了,都在心中赞道:这人的轻功和拳法好强!
冷东海见过的高手如云,尤其近一年来,光交过手的一流以上高手就不下十余人。像这样二三流的货色,有什么可怕?冷东海根本就不把沐一龙放在眼里。冷东海一边出手封住对方的拳招,一边取笑道:“这等武功就不要拿出来现眼了吧?有气无力的,好像你主子没让你吃饱饭一样!”
沐一龙不由冲冲大怒,自己十年前在家乡就已经广有名声,前几年他又到江湖上游历,以武会友,也是少逢敌手。就是在这平舒伯府中,比他武功高明的也没有几个,可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胖子竟然当众出言不逊,瞧不起他的拳术!沐一龙怒不可遏,拳风越发狠辣,只恨不能一拳打死这个小胖子。
两人斗不上五招,冷东海大喝一声,跨步向前,挥出重重一拳。只一拳,便击碎了沐一龙的所有拳影。冷东海抢步向前,又是一拳挥出。嘭一声闷响,沐一龙躲闪不及,胸口中了一拳,沐一龙站不稳身子,噔噔噔连着向后倒退出十余步远,撞在演武场中间的一根梅花桩上,这才借机稳住了身形。
冷东海把脸扭到一边,哼了一声,轻蔑道:“花拳绣腿,不堪一击!”冷东海对沐一龙华而不实的花哨拳法根本不屑一顾。
在冷东海的眼里,沐一龙的拳法虽然夸张,却很虚浮,这样的拳法若是和三流以下的武夫过招,那自然是让人眼花缭乱,望而生畏。可若是遇到一二流高手,这样的拳法就只有挨揍的份。所以冷东海不管他出拳如何快,只管靠自己的蛮力出拳,一力降十会,破了虚影,也就破了沐一龙的拳法。
沐一龙涨红了脸,他完全没想到冷东海虽然年轻,却有如此强悍的内力,真是人不可貌相!沐一龙咽下已经到了嗓子眼的那口鲜血,没有吐出来。沐一龙虽然生气,却并不是鲁莽之人,他见自己的内力远不如冷东海,心知再打下去自己只会更惨,就不要自取其辱了。
于是沐一龙向冷东海拱手,大大方方认输道:“原来阁下竟是位深藏不露的年轻高手!你内力如此之强,实属罕见!沐一龙佩服!”
冷东海随意还了一礼,不以为然道:“承让了!不过尊驾有些谬赞了,年轻高手这四个字,我可不敢当!年轻高手有很多,却不是我冷东海!”
孙三公子见沐一龙竟然没过五招就输了,不由大怒,斥道:“废物!”他嘴上虽然骂着沐一龙是废物,心里却吃惊不小。孙三公子心道:刚才在迎客来二楼比拼内力时,我并没见这小胖子有如何神勇,怎么现在他打起人来,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呢?难道刚才他在迎客来火锅楼时并没有用全力?
孙三公子下意识瞧了瞧摇着象牙折扇的秀气公子,有些怕他嘲笑自己的手下没用。他瞧了一眼那秀气公子,见他正一脸认真望向看台下的冷东海,并没有嘲笑自己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孙三公子冲沐一龙一挥手,瞪起眼喝道:“还不快退下!”
沐一龙向孙三公子鞠躬,退到一旁,默默调息,将养内伤去了。
先前在迎客来火锅楼和冷东海交手的那名黑衣扈从跨步上前,走向冷东海,怒目横眉道:“小子,你敢再战吗?”刚才他在迎客来火锅楼和冷东海比拼了一下内力,倒也没觉得冷东海有多强,却没想到冷东海竟然几招就打败了伯府中的高手沐一龙。
冷东海斜眼瞧了一下黑衣扈从,冷笑道:“有什么不敢的?你若不服,咱们尽可以再战!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冷东海是真不把这黑衣扈从放在眼里,刚才在迎客来火锅楼时,冷东海没有得到楚随心的首肯,不敢随意伤人,只是试了一下对手武功的深浅而已。
冷东海能被黑衣扈从给撞到楼下,那是因为他根本未尽全力。要知道,冷东海是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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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铜皮铁骨,寻常人就是用刀枪也根本伤不到他。他要是尽全力出手的话,很有可能伤到那名黑衣扈从。双方并没有什么大仇大怨,楚随心又没发话,所以他是点到即止。
却没想到那黑衣人拼尽全力,先把冷东海给撞到楼下了。等冷东海跃回二楼,想和这黑衣人再次比拼内力时,却一眼看到那秀气公子哥身后的白发老家伙不怀好意,于是冷东海只好作罢,以防那老家伙猝然出手袭击自己。那老家伙虽然极力压制,可他身上透出的强悍气息却不容小觑。
黑衣扈从伸手从腰间取下一柄青色软剑,冷冷道:“比拳脚没有什么意思!既然几位公子很有雅兴看我们比武,那我朱长发就献上剑舞,给几位公子助助兴!”说着话,名叫朱长发的黑衣扈从便已经挥青色软剑向前,直取冷东海。
众人见朱长发所用的兵器竟然是软剑,立刻都有了兴趣。要知道,软剑这种兵器和普通的宝剑截然不同,因为它剑身柔软如绢,无法像普通宝剑那样劈砍和直刺,而且它对使用者要求极高,无论是出手力道,攻击角度和速度,都和普通钢剑迥异,用不好就无异于自杀。
冷东海见对手的软剑出手极有章法,不由也来了兴致,袖子轻轻一动,形似破菜刀的屠鹿刀便已经握在手中。冷东海自幼习武,和不少高手都交过手,尤其近一年来,遇到的高手更多,在生死搏杀中,他的武功突飞猛进,已经能和当世高手有一战之力。
不过冷东海遇到的高手虽多,用软剑的高手却少之又少,今天好不容易撞到一个用软剑的高手,又怎么能够浪费这样一个增加自己阅历的大好机会?于是冷东海拿出全身本领,不放半点儿破绽给朱长发。
演武场上,剑光霍霍,刀气凛冽,两个人如走马灯一般,在场上大战起来。琉璃灯下,两人挥舞着各自的得意兵器,打得不可开交。
孙三公子坐在台上,欢喜不已,他最喜欢看高手打架了!孙三公子啧啧赞道:“这个小胖子的菜刀耍得好啊,短兵器竟然比一般人的长兵器还要强上许多!”孙三公子心道:我要是能把这个用菜刀小胖子也收做扈从,那简直是如虎添翼嘛!
孙三公子又瞧了瞧楚随心,有些惋惜,自言自语道:“唉,要不是我看好了这白衣小子身边的三个漂亮妞儿,我还真想和他交个朋友!”
摇着折扇的秀气公子哥听到孙三公子的话,忍不住笑问道:“孙老三,你说什么?”
孙三公子慌忙道:“没说什么,没说什么!”摇着象牙折扇的河二公子大笑起来,用扇子拍了拍孙三公子的肩膀,摇了摇头,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两人不再说话,都专心看演武场上朱长发和冷东海比武。
转眼之间,冷东海已经和朱长发交手二十余个回合。对自己软剑剑法极其自信的朱长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手这把破菜刀上下翻飞,根本就不让自己有任何的可乘之机。朱长发实在是想不通,菜刀这种东西竟然也能做为兵阵上阵对敌,而且还能如此强悍!
双方交手二十招过后,冷东海已经摸清了朱长发剑招的大致套路,冷东海心中冷笑不已,他已经有了破敌之法。
又斗了数合,冷东海忽然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几乎摔倒。高手过招,冷东海竟然犯下如此致命的错误,这简直太让人意外了,众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机不可失!忽然得了这个机会的朱长发心中大喜,狞笑着一抖手腕,果断用软剑抽了过去,他要用软剑割断这胖小子的脖子!有些人行走江湖身上会穿着软铠,自然能刀枪不入,可是又有谁会在脖子上也套上软铠?
青色软剑啪一下抽在冷东海的脖子上。可朱长发的心头忽然一凛,因为青色软剑竟然没能割断冷东海的喉咙!
不等朱长发反应过来,冷东海左手一探,已经牢牢把青色软剑抓在手中。朱长发心头大惊,急忙向后撤步,想撤剑回防,可惜晚了。冷东海已经随着软剑回撤的力量长身而起,借势扑了过去,一菜刀狠狠砍向朱长发的右臂。此时朱长发若是及时弃剑,自然可保住右臂。
可是关键时刻,朱长发却犹豫了,因为这种关头一旦弃剑,便丢了一个剑士的尊严。朱长发纵横江湖三十年,从未被人逼到像今天这样要弃剑的程度,而且这个对手还是个年轻人。
生死瞬间,朱长发犹豫了,冷东海却没犹豫。冷东海一记屠鹿刀,没有斩在朱长发的右臂,却重重斩在软剑上。软剑应声而断,朱长发呆若木鸡。
冷东海收了屠鹿刀,淡淡道:“朱先生,承让了!”
朱长发满脸通红,拱手道:“朱某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小看台上,白发老者附在摇象牙折扇的秀气公子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那名秀气公子望向楚随心,忽然停下了手中正在摇动的折扇,朗声问道:“请问公子尊姓大名啊?”都过去这么半天了,他们见到楚随心的手下武功十分高强,这才想起来问楚随心的名字。
楚随心不屑于隐瞒自己的名字,随口答道:“楚随心!”
哪知孙三公子听到楚随心三个字,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尖声大叫着道:“你是谁?楚随心?从龙越国来的楚随心?”
楚随心见孙三公子如此激动,不觉有些好笑,点头道:“不错,正是我!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孙三公子嗷的一声大叫,兴奋奔下看台,只见他到了楚随心面前,纳头便拜:“随心哥哥,请受小弟一拜!你可让小弟我想得好苦啊!”
这一拜,顿时把楚随心也搞蒙了,我什么时候有过这么个小弟?这小子是闹的哪出啊?别是给我玩套路吧?我得防着点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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