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宫前的较武场上,种士良和白乐天一场大战。青石地面被两人强大的气机波及,已经裂成龟背相仿,众人都纷纷向后退去,以免被误伤。由于种士良无法再分心去控制人形傀儡,人形傀儡只剩下最后的本能,只见它机械式的向前行走,只剩下挥拳击打对手一个动作。
袁从信知道这人形傀儡是自己的二师伯,当然不能痛下杀手,此时他见这傀儡只会一个动作,自然正中下怀。袁从信打着打着,忽然一个脚绊,把人形傀儡绊倒在地。还不等人形傀儡爬起来,袁从信已经扑上去,死死按住傀儡,袁从信从怀中掏出一根绳索,把傀儡的手脚给捆了起来。
这傀儡虽然肉身很强,可是却没有内力,无法挣开绳索,因此这一招奏了效。袁从信见状大喜,急忙拖着二师伯的肉身向后退去。他要远离战圈,以免被师父和种士良四射的功力波及而受伤。他虽然已是一流高手,可是面对此等超一流高手的大战,也是半点儿脾气都没有。
至于吴墨阳和黄苍道人,以及不男不女丘不哭,死瘸子顾大元等人,一个比一个躲得更远。谁不怕死?
袁从信在一旁观战,心中暗道:看这样子师父应该不会输给种士良,等师父和种士良分出胜负之后,我们恐怕也只能退往山后的石城之中了。那时候,师父自然会想办法破解二师伯的傀儡状态,只要二师伯能恢复过来,我们这边就又多了一个强手!那可就太好了!袁从信还是很乐观的。
就在种士良和白乐天大战之时,无人注意到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天下第十屠生非的手指尖略微动了动,屠生非虽然被白乐天打得极惨,可他毕竟是天下第十,货真价实的超一流高手,白乐天想几招内就把他打死,也没那么容易。
屠生非躺在地上,身上的骨头都如同断裂了一般,他感觉到从头顶到丹田,全身到处都极其疼痛。屠生非实在忍不住疼痛,轻声呻吟了起来。可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白乐天和种士良身上,哪里还会有人注意到他。
倒在地上的屠生非只能自救,他拼了命的运转内息,让功力在四肢百骸和经脉中游走,不断修复自己身上的伤势。如果功力足够高的人,就会看到有一股黑色的气机在屠生非身上疯狂运转,不停修补他身上的受伤之处。
此时,白乐天和种士良的大战已经白热化,白乐天仗着手中的紫晶剑,气势如虹般进攻,只见道道紫色剑气如同排山倒海般攻向种士良,种士良被逼得节节后退。远远观战的吴墨阳等人心惊胆战,却无一人敢上前来帮种士良的忙。此时两名高手看似随意的一击,都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小命。
种士良也是被打得心头火起,从他的魔罗神功小成之后,就没有人能把他打到如此狼狈。就连到大司马府刺杀他的拓跋松和沈洪二人联手,也没能伤到他一根汗毛。要知道,拓跋松和沈洪都是实打实的一流高手,两人联手尚且如此,由此可知种士良此时的真正实力。
白乐天越打越快,手中紫晶剑挥洒自如,圆转如意,一道道紫色的弧形剑光上下翻飞。白乐天多年来都未曾遇到像种士良这样的魔道高手,也未曾打得有今天这样畅快过,白乐天胸中的怒气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此前,国仇,家恨,样样都压在他的心头,太沉重了,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了正主,怎么能不报仇?
两个人大战了数十回合,地面一片狼藉,种士良已被白乐天给逼退到悬崖的边上,白乐天一剑削来,种士良闪得略慢了一些,头上的发髻被剑气波及,发带被削断了。种士良心头一惊,回过头去看时,身后已经是万丈深渊!
白乐天一边出剑封住种士良的退路,一边高声喝道:“种士良,你还不跪下投降!”
种士良仰天大笑,身上的武境忽然极速攀升,白乐天竟隐隐见到种士良身后升起层层乌云。种士良的头发随风狂舞,一张本来英俊的脸已经变得面目狰狞,宛若天魔降世!种士良高声道:“白乐天,不要猖狂,今天本官要让你看看我大魔罗神掌的威力!”
白乐天冷笑道:“种士良,你还有什么功夫,都尽管用出来吧!今天白某要和你算一笔总账!你欺负我徒弟,欺负我师哥,又两次打上我的摩天宫,连当今陛下也得看你的脸色,你凭什么?你欺压良善,陷害同僚,欺君罔上,罪大恶极!今天白某就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祸国殃民的败类!”
种士良双臂在胸前交叉,阵阵黑色光芒将种士良全身覆盖住。种士良两手的食指和中指竖起,呈剑指苍天状,种士良大声喝道:“乾坤无极,魔罗有术!恶灵现世,夺天地之造化!凡我大魔罗修行者,皆守魔罗之道,不受天地约束!魔君降临,魔道至强!凡顺我者昌,凡逆我者亡!”
种士良身后的虚空中,浮现出一个赤红色,十余丈高的魔君来,那魔君身披黑袍,一张巨脸狰狞可怖,形象就如同种士良的脸一般。只见它眼如日月,一绿一黄,张着血盆大口,青面獠牙,双手十指如钩,口中时不时喷出蓝色冰焰来。
围观的众人即便隔着数十丈远,也感觉到种士良身后的魔鬼散发出阴森森的寒气来。众人之中,内力较弱的黄苍道人,已经被寒气冻得牙齿格格发抖。内力较强的吴墨阳等人,也急忙运起自身的内力相抗,身上才能好受一些。
种士良身上散发出的黑气越发浓烈起来,团团滚滚向前。此时正是春天的好时光,可是种士良身上散发出的不祥之气,却让人感觉到如坠冰窟一般。黑气滚过之处,石头炸裂,百草香花统统凋零发黑,一派凄惨景象。
白乐天手中提着紫晶剑,脸上浮现惋惜之色,一声叹息道:“天下武道的路很多,你种士良天赋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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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什么不成?何苦去修习魔道,学那害人之法?我白乐天今天要是不将你铲除了,你终究还要出去害人!唉,降魔卫道,本是我辈正道之人的本份,今天白某就算拼得一死,也要除了你这孽障!”
目睹这一切的袁从信惊得目瞪口呆,之前,他听说过许多关于魔道的传说。有说那些修习魔道之人,喝人血,喝人肉,寝人皮,把人当成猪羊一样来吞掉。今天他亲眼见到种士良用出魔罗秘法,那黑气滚过之处,寸草不生,生机断绝,是多么的可怕!
白乐天高举紫晶剑,身放五彩祥光,只见他身后立起一条白色巨龙,那条白色巨龙也有十几丈高。那巨龙怒视种士良身后的魔君,探头向前,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啸,山谷中响起阵阵回声。只见白龙身后,朵朵祥云涌出,向前翻腾而去,当白色祥云和黑色鬼气撞在一起时,彼此消弭,无影无踪了。
但是地面枯死的百草,碎裂的石头,却都重新聚合在一起,复原了。由此可见,白乐天召唤出的白龙仍是技高一筹。
种士良身后的魔君大怒,咆哮着,大步流星向白乐天扑了过去,几步就到了白乐天面前。此时白乐天刚好站在那魔君的脚下,连魔鬼的脚面都看不到。可想而知,这魔君有多大。黑袍魔君抬起右脚,重重的跺了下去,他要把白乐天踩成肉泥!
站在远处的袁从信心惊胆战,他有心过去帮忙,可是想想还是忍住了。他也知道,此时他冲上去无非是白白送死,且看师父有如何手段压制种士良召唤出的魔君。
白乐天身后的白龙发出一声狂啸,头向下低,吐出一口白雾,罩在了白乐天身上。魔君的黑色大脚踩在白乐天头上,却无法踩实下去。
十余丈高的魔君见自己竟然伤不到白乐天,不由狂怒,再次向白乐天身后的白龙大声咆哮,只见它探出双手,去撕扯白乐天身后的白龙。
白龙探出两只前爪,和那黑衣魔君扭打在一起。一龙一魔,在崖边争斗,竟然滚下悬崖,在半空中撕打起来。白龙摆尾,去卷那魔君的身体,魔君狞笑着,手中忽然多出一把闪着黑光的大刀,奋力劈砍白龙。白龙有心护住崖上的人,所以且战且走,那魔君却无意这些人的死活,只管奋力向前。
不多时,魔君手中的黑色大刀砍崩了口,白龙身上的鳞片也被砍落下许多来。一龙一魔,奋力搏杀,半空中又是黑雾,又是白云,一会儿龙在云中现身,一会魔在雾中隐去,翻翻滚滚,打得不可开交。众人远远望着,崖边上云雾翻腾,众人如同身在云雾之中。
此时无论是种士良还是白乐天,都惊叹于对方的手段。那一龙一魔,大战了约有半个时辰,彼此遍体鳞伤,逐渐隐去,半空中雾收云散,天地复明。
种士良高声道:“白乐天,你我都能召唤出魔君和天龙相助,那不算自己的本事!有种你继续和我单挑,你要是能胜了本官,本官二话不说,即刻带人下山,从此终生不履摩天峰半步!可你要是输了的话,就乖乖带人下山投降!如何?”
白乐天将手中紫晶剑抛向半空,紫晶剑隐去。
白乐天大笑道:“我白乐天纵横江湖,罕逢敌手!却从不以自己武功高强自居,人人知道我武功很高,但是却没有人认为我白乐天的武功天下无敌。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弈者通盘无妙手,善医者无煌煌之名!稳定,才是我白乐天的一大特点!种士良,我劝你收手吧!我承认你的魔罗神功的确威力极大,可惜邪就是邪,永远也胜不了正!”
种士良怒目横眉道:“放屁!邪能不能胜正,取决于双方实力如何!邪的如果实力比正的强上许多,那也照样可以战胜正的!譬如前朝改朝换代之时,后汉开国皇帝土鲁耶就不是什么好人,可他在逼后隋末帝禅让之后,摇身一变,成为新朝的一国之主!后隋末帝空有帝王之尊,却无力回天,这不就是邪胜了正吗?”
白乐天冷笑道:“真是一派胡言!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那是自然的道理,人人只须谨守天命即可!旧朝无道,自然有人心所向的新朝代替它,又岂是人力能够改变的?可是如今的大越国,本是民心所向,虽然偶有天灾人祸,也是自然的规律,你种士良强要逆天而行,岂有不败之理!”
种士良猖狂大笑道:“白乐天,本官就问你一句,咱们今天一战定输赢,你敢赌不敢赌!”
白乐天双臂抱在胸前,一脸倨傲道:“白某有什么不敢赌?白某就算输了,也无非是我一人之败,又不牵涉国运!可白某若是侥幸赢了,你种士良就得乖乖给我滚蛋,从此连大司马也没得做!你敢和我赌吗?”
种士良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哈……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是我种士良不敢做的?二十年前,我种士良每每行事,都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那是因为我没有赌输的本钱,一旦输了,就再无翻身的可能!可是今天,我种士良已经权倾天下,谁见了我种士良不要屈膝低头?就是当今的皇帝,他见了我也要脸上陪笑!我让谁生,谁就得生,让谁死,谁就得死!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白乐天摇头道:“天狂有雨,人狂有祸!凡是极度狂妄的人,取祸之道,取败之道,取死之道!人生于天地之间,要靠天地父母从小养育,没有五谷不能生存,没有水火不能生长!我白乐天做事,修行,都要符合天道,符合自然之理。当你达到天人能够合一的境界时,才知道世间万物有运行的规律,有生存的法则!怎么能够凭借一个人的想法就左右世间的万事万物?”
种士良冷笑道:“你我多说无益,无非是鸡同鸭讲!本官只知道,这世界上谁的拳头大,谁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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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谁就是正义!弱肉强食,才是自然的道理!老虎吃肉,猫吃鱼,强者吃掉弱者,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白乐天摇头道:“此言差矣!举凡国家的存在,一定是为百姓安居乐而业而存在,否则要朝廷有何用?当今天子为百姓计,考虑的是轻赋税,轻徭役,无非是想让百姓休养生息,恢复大越国力。可你却倒行逆施,搞得天怒人怨,多少人想寝你之皮,食你之肉,这是天意,也是人心!你,还是回头吧!”
种士良暴怒道:“去你娘的天意人心!本官所到之处,便是天意,本官所为之事,便是人心!你看看我带来的人马众多,个个唯我马首是瞻!瞧瞧你身后,关键显示屏只有一个徒弟跟随你,你也好意思在我面前妄称天意?!”
白乐天笑道:“岂不闻,纣有臣亿万,惟亿万心;周有臣三千,惟一心!你带来的人多又如何?今天若是你倒下了,这些人立刻全都变心,因为他们围在你身边,不过是为了利益!可我白乐天今天就算死在这里,我的那些弟子依然会继承我的遗志,这是你手下那帮人能比得了的?”
种士良忽然说不出话来,只是气得浑身发抖,种士良索性不再废话,只见他双手掌心相对,在胸前轻轻一拧,就拧出一个人头大小的黑色光球来。种士良嘿嘿冷笑道:“我这一式,叫做偷天换日,白乐天,你接得下来吗?”
也不等白乐天回答,种士良忽然双手向前一推,黑色光球如飞般而来,撞向白乐天,那黑色光球在飞向白天乐的过程中,极速膨胀,转眼从人头大小,变为磨盘大小,再到房屋大小。其势如奔马,其快如闪电,转眼就到了白乐天面前。
白乐天本以为他还想废些话,没想到他竟忽然出手。一时间,白乐天来不及躲闪,甚至来不及思考,只能凭借本能尽力用双掌向前一推,抵住了黑色光球。那黑色光球势大,将白乐天撞得向后倒滑而出,白乐天止不住后退的步伐,他脚下的鞋子已将地面拖出两道深深的沟壑来。
袁从信见状大惊,顾不得已经被绑缚在地上的傀儡二师伯,跃身而起,疾奔向师父。袁从信双掌齐出,以双掌抵住师父的后心,运起内力相抗,试图帮师父抗拒这个黑色的巨大光球。
可是袁从信却没想到,师父身上陡然生出一股大力来,将他弹开了去。白乐天厉声道:“孩子,快闪开!看好你二师伯,就是你的大功劳!”
袁从信被师父的内力弹到一边,白乐天被这股极强的劲气顶着,一路撞回了摩天宫,撞穿了摩天宫的数道围墙,随后传来惊天动地一声巨响,黑色光珠炸裂,白乐天被爆裂的光球炸得粉身碎骨,尸骨无存。山摇地动,连巍峨的摩天宫也晃动了起来。
吴墨阳等众贼人见了,一起轰然叫好!黄苍道人一脸得意,肉麻的夸赞道:“大司马内力雄浑,冠绝古今!大司马神功盖世,人所不及!”
袁从信惊得目瞪口呆,半晌后才发出撕出裂肺的一声吼叫:“师父!”袁从信目眦欲裂,拔出飞鱼剑,指着种士良,怒吼道:“种士良你这畜生!你还我师父的命来!”袁从信真是急火攻心,什么也顾不得,拔步狂奔,扑向种士良。
这时候,袁从信已经不考虑生死的问题了,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师父死在这贼子手里,自己若不能为师父报仇,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袁从信怒喝一声,宝剑如龙出水一般,直取种士良。这一剑,决绝狠辣,是袁从信练剑以来最强的一剑。
就在袁从信拔步狂奔向种士良之时,种士良忽然脸色一变,随后一声闷响,种士良后心结结实实中了一拳。随后一个人影在种士良身后慢慢浮现,却是那已经被炸成粉末的白乐天。种士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射在青石地面上。
奔到一半的袁从信见师父竟然死而复生,还打了种士良一拳,把种士良打到吐血,真是又惊又喜。袁从信根本就没时间多想,干脆痛打落水狗好了,他奔到种士良身前,一剑递出,宝剑顿时透胸而过,种士良大叫一声,身体剧烈颤抖起来,随后啵一声响,化作一股黑烟,消失不见了。
吴墨阳等人都傻了眼,刚才大司马还处于胜势呢,怎么一转眼,就败得如此狼狈?
白乐天却一把抓住袁从信的手,拖着他如同电光一样,闪退到变成傀儡的拓跋松身边。白乐天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望着远处爆裂的种士良身躯,面色异常凝重。
袁从信又惊又喜道:“师父,您没事吧?”
白乐天摇了摇头,困惑不解道:“为什么种士良的大魔罗神功和典玄功上的好多功夫都相仿?难道它们同出一源?可是按理说不应该啊,这一正一邪之间,相差何等之遥远!”
种士良的身躯很快在空气中又显现出来,种士良呵呵大笑道:“原来你我的手段竟然如此相似!白乐天,这局面可越来越有意思了!要不这样吧,咱们干脆就赌斗一次内力好了!不过前提是,不能别人相帮!就像你徒弟刚才那一剑,就很没道理!”
白乐天点头道:“好!既然大司马有这个兴致,白某倒有兴趣和大司马拼斗一下内力。不过咱们就不要再用幻术了吧?”
种士良也点头道:“好,就依你的意思!”种士良望向吴墨阳等人,沉声道:“本官要和白乐天比拼内力,你们只可远观,绝不可出手!不然就算白乐天输了,他也是不服!本官要用内力胜他,他才会心服口服!”
众贼人齐声答应。
白乐天和种士良各拉架势,准备比拼内力,却没有人注意到,倒在地上的天下第十屠生非已经悄悄从地上坐了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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