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龙德立娶了大司马种士良的女儿种明月为贵妃之后,种士良为图吉利,在幕僚的建议下,奏请小皇帝将年号改为同乐。小皇帝欣然准奏。朝堂之上,大司马有事启奏的时候,小皇帝共有两个处理方法可以选择:准奏,和欣然准奏。
大越国同乐元年冬,十一月初九,天气极冷。京师洛安城已经下过了三场大雪。今年的天气远比往年同时期更为寒冷,连前阵子还偷偷出宫逛青楼的小皇帝都抱怨天气太冷,连逛青楼这样的头等大事都只能暂时戒了。
前阵子,大司马种士良在听说小皇帝带着太监偷偷出宫逛青楼之后,并未生气,反而悄悄嘱咐京营神捕卫和皇城司加派人手,暗中保护皇上的安全。为了缓解小皇帝的寂寞,种士良还请皇帝把二女儿种明月纳为贵妃。小皇帝欣然准奏。
同样是逛青楼,小皇帝龙德立做了,便是风流韵事。可如果放在被废掉的皇帝龙德辉身上,便是大罪状。因为小皇帝龙德立几乎事事依从种士良,只会准奏,欣然准奏。而被废掉的龙德辉凡事却有自己的见解,不听种士良的话。种士良当然更喜欢乖宝宝龙德立了。
当年龙德辉在种士良等人的拥立之下,登基为帝。可是不过月余,龙德辉就被种士良以:“新帝荒唐,继位不过月余,就做了大大小小三百余件错事,搞得天怒人怨,连洛安城也地震了为由”,废掉了。
不过种士良第一次废帝之事,准备工作做的很充分,他先和丞相百官商议,引用前朝废立皇帝的事例,在百官达成共识之后,又启奏了太后,在得到王太后废帝的懿旨之后,又请丞相车君瑞主持废帝的程序。整个过程,种士良都表现的非常谨慎持重,毫无越权之意,严守朝廷法度,实在让人无可指责。
可人人都知道,其实大司马种士良才是背后的主谋,丞相车君瑞不过是种士良的一条狗,那几个最先跳出来赞同废掉皇帝的官员,都是种士良的死党。可就算如此,毕竟龙德辉有把柄在人家手里,连他的亲娘王太后都同意废帝了,谁能有什么办法救他?
宫中人人皆知,龙德辉做太子时,就颇为不得王太后的欢心。王太后和先帝庄宗育有两子,长子德辉,次子德光。长子德辉被立为太子时,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王太后就很不高兴,可惜庄宗喜爱长子,王太后反对也无用,龙德辉还是顺理成章做了太子。
太后也曾在庄宗耳边吹过几次风,有想立龙德光为储之意,不忍心都被庄宗给否了,为此庄宗还搬出过太祖皇帝的遗训,后宫不得干政!王太后也无法,只能认命。不过好在龙德辉也是她的亲生儿子,立龙德辉为太子总比立竞争对手董贵妃的儿子龙德兴为太子更好吧?所以王太后也就忍了。
直到龙德辉登基为帝之后,独断专行,根本不把太后和大司马放在眼里,这才引发了王太后和大司马联手废帝,将龙德辉贬为永阳公,改立先帝次子,晋王龙德光为帝。废帝是震动朝野的大事,种士良以此种手段,确立了自己在朝中的绝对权威。
一年多以后,龙德光也因为行事荒唐被种士良提议废除帝位。这一次废帝的理由是皇帝暗弱,不足承大越祖宗之基业。这次王太后可慌了,她当然不同意废帝,两个儿子都被废了还得了?于是王太后乘凤辇前往大司马府亲见种士良。
听到太后娘娘亲临大司马府,种士良并不意外,然后他却以足疾未愈为由,并不出迎,而是让下人请太后到书房相见。无奈的王太后只能委委屈屈到了种士良的书房,种士良让下人给亲临大司马府的太后倒了杯香茶,然后屏退左右,吩咐道:“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敢擅入书房者,斩!”
左右齐声答应,立刻退下。王太后见状,也只好屏退了左右,也吩咐人不经命令不可进入书房。王太后和种士良两人对视,王太后心中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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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士良笑眯眯道:“太后娘娘,如果您不肯在废帝的懿旨上加盖宝印,那么臣就不敢保证太后母子的安全。现如今朝中文武都对皇上不满,尤其像禁军统领,辅越将军这些手握兵权的武官更是群情激愤。臣能安抚他们一时,却安抚不了一世啊!万一哪天军中生变,后果不堪设想!”
见王太后沉吟不答,种士良起身在书房中踱起了方步,半晌后转回身又对王太后道:“太后娘娘,之前龙德辉虽然被废,可现在却正在永阳郡,安逸的做着他的永阳公,好歹也算是无冕之王了。但是万一龙德辉在封地出了事,当今皇上在京也遭遇了什么不测,太后该如何自处呢?”
王太后很无奈,她一个妇道人家,手无兵权,能有什么办法?王太后只能一脸哀怨道:“大司马,你这是在威胁哀家吗?”
种士良一脸正色道:“太后娘娘误会了!如果太后娘娘这样想,臣可就太伤心了!臣身为大越国的陵泉侯,大司马,一向忠心为国,尽人皆知。臣这样提醒太后娘娘,完全是为了太后和皇上考虑,绝对是出于一片赤胆忠心!臣对太后娘娘说了天下人都不敢说的话,那都是臣的肺腑之言啊!”
王太后闭上眼睛,沉默良久,神情哀戚,叹了口气道:“那么大司马能告诉哀家,由谁来接任做皇帝吗?该不会是让董贵妃那个死贱人的儿子龙德兴登上大位吧?如果是那样的话,哀家情愿现在就死在大司马面前!”
种士良沉声道:“请太后娘娘放心,虽然德辉、德光兄弟的帝位不能保,但臣一定力保太后的地位不失!臣自然知道董贵妃妖媚祸主,素为太后所不喜,而她的儿子沧浪王龙德兴一向心浮气躁,待人刻薄,这种人怎么可以为帝!”
王太后这才睁开眼睛,轻声问道:“这样的话,哀家就放心大半了。难道大司马要在诸王之中选出一位来继承帝位吗?”
种士良缓缓摇了摇头,呵呵笑道:“太后娘娘可曾知道,皇上在民间还有一个儿子,在湘中道陶野郡居住?”
王太后闻言身体一震,“可是先皇和那贱人……那寡妇所生之子?”
种士良点头,微笑道:“正是先帝和那民妇鲁氏之子!当年先皇巡幸湘中道,在陶野郡临幸了一名美貌的寡妇鲁氏,那鲁氏尚未过门,其夫就因病过世,鲁氏却能够安心侍奉婆婆,将其养老送终,因此事而为同郡之人所称道。先帝到了陶野郡时,听说了鲁氏的事情,便亲自召见了她。”
“先帝本是性情中人,一见那鲁氏相貌秀美,温柔可人,便忍不住动情,临幸了她。先帝对臣讲过,他也曾想过要把那村妇纳为妃子,无奈那鲁氏毫无背景,又有婚约在前,人人说她命硬,才克死了未婚夫。如此不祥的女子做妃,朝中大臣们必将群起反对。”
“先帝每每与臣谈起此事时,都扼腕叹息。臣知道先帝的心思,因此悄悄到湘中郡访查那民妇鲁氏,才知道先帝宠幸她之后,她就有了身孕,十月怀胎,生下一名龙子,起名叫做鲁德立。她一个妇道人家,先死了未婚夫,又忽然有孕怀了孩子,自然会被人指指点点,就连她娘家人都嫌弃她。”
“好在当地有个财主,名叫蒋魁,原是秀才出身。他知道皇上宠幸过鲁氏的事情,因此一直照顾她母子,请鲁氏做了家中的织工,织些布帛供家中人穿用,有余的再出售,鲁氏才得以攒下些银钱养活儿子。等鲁德立长大了些,蒋魁又让他去放牛,闲暇时教导自己的儿子功课时,也会带着鲁德立。”
“鲁德立,这位流落在民间的皇室遗珠天资聪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蒋魁善会相面,说此子将来贵不可言,因此在让他放牛之余,极力督促他读书。臣悄悄代先帝多次去看望鲁德立,那孩子越长越像先帝,今年已经有十六岁了。”
“鲁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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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因病去世,鲁德立只在蒋魁家放牛,以此为生。因此臣准备把这孩子从民间寻回,拥立为帝,不知太后娘娘尊意如何?”
王太后当年也知道这件事情,可是她从来就没拿那寡妇当回事,一个毫无背景的寡妇如何和她争?
可是现实实在是太讽刺了,今天那个寡妇的儿子竟然要取代她的儿子做皇帝!她如何能开心得起来?可王太后虽然心中不悦,也知道自己绝对拗不过种士良等人,她那曾是大将军的哥哥暴病身亡后,就没有娘家人能为她撑腰了。她只能忍气吞声接受这一现实。
王太后垂泪道:“既然大司马已经有了主意,那么就请大司马做主吧!哀家母子的性命,都在大司马的手里了!”
种士良一脸恭敬道:“请太后娘娘放心,只要臣在,就能保太后娘娘母子富贵!”
王太后站起身,却因为心情难过,而感到头脑一阵眩晕,王太后只好用手扶住书桌,摇摇欲坠。种士良急忙上前搀住王太后,“太后娘娘,您身子不适吗?”
王太后忽然就势倒在种士良怀里,伏在种士良耳边轻声道:“大司马,以后,我母子二人一切都仰仗大司马了!”
种士良的身子一僵,他分明闻到了从王太后身上传来的香气,诱人的香气。王太后今年不过四十岁年纪,养尊处优惯了,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左右,正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种士良忽然想起了一个悍匪曾经说过的话:要劫就劫皇杠,要玩就玩娘娘。
种士良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他想努力克制自己,可是有一种诱惑却让他的手和心都不安分起来。种士良只好低声道:“太后……这……”
王太后轻轻环住种士良的腰,伏在种士良耳边,柔声细语道:“哀家也是女人,可我每天在深宫,身边只有些宫女太监,一个个唯唯诺诺,整日里只会说‘是是是,太后。’到了深夜时,枕边无人,无边的冰冷,空虚寂寞,那种感觉,大司马能懂么?我是个妇道人家,多想有个体己的人,能和我说说话,凡事能帮我拿个主意呀!”
种士良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怦怦狂跳。
王太后的手也开始不安分了起来,呼吸粗重道:“大司马,你英俊勇武,素来为哀家所敬重。今天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你,愿意做那个陪我说话,帮我拿主意的那个人吗?”
……
半个时辰后,王太后一脸红晕登上凤辇,离开了大司马府。种士良亲自送到府门外,王太后登上凤辇的时候,回头嫣然一笑道:“大司马,朝中的大事,就拜托大司马了!”左右都觉得有些奇怪,太后娘娘今天来的时候还很憔悴,怎么忽然间就容光焕发了起来?
种士良躬身道:“请太后娘娘放心,臣必不负太后娘娘所托!”
在种士良的劝说和坚持下,王太后最终在废帝的懿旨上加盖了皇太后宝印。龙德光被废,贬为乐陵公。做为回报,王太后仍然是皇太后,不离开坤德宫。
此时,一千羽林军已经在长平侯包长亮的带领下,护卫着鲁德立从湘中道一路赶到了京城。惶恐不安的鲁德立被通知,从此要改名龙德立,正式认祖归宗。新帝龙德立在种士良等群臣簇拥下登基,下诏允许龙德辉、龙德光兄弟不离封地,使用天子的礼仪,上书不称臣,受诏不下拜。
王太后彻底放了心,难道这样的待遇,还不够优厚吗?况且从此后,大司马就是她的男人,他们两个人就是一体。她身为皇太后,地位至高无上。一旦大司马有事,只要打个招呼,她就在宫内为大司马发声。而大司马则在外,为她做主,确保她的荣华富贵。
这个局面,对于王太后来讲,已经是极其难得了。谁让她的两个儿子不争气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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