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晚春时节,从宝灵山下遥望山上,只见树木郁郁葱葱,山花烂漫,景致宜人,正是踏春的好时节。山道上,游人如织,熙熙攘攘。不乏背着刀剑出行的江湖人士,尤其以一些有两分姿色的女侠最为引人注目。
没办法,漂亮女人在哪里都是关注的焦点,毕竟连某位被称为圣人的老夫子都说过“食色性也”的话。吃饱喝足之后,男人的目光总会在女人身上转来转去,有些闲钱的,还想到青楼去消遣一番。
宝灵山下,有一条宽阔的通天河,绕山向东而去直至东海,浩浩荡荡,不舍昼夜。远远的,有一艘帆船慢慢靠岸,停靠在宝灵山下黄风渡口的码头上,船家搭好艞板,一名锦衣负剑的俊秀青年男子便牵着一匹火炭一样的红马匆匆上了岸。
那身着锦衣的青年男子上了岸,回头掷给船家二两银子,眉眼间有些傲气道:“船家,这银子是额外赏你的!”
一脸皱纹的船家脸上堆满笑容,“哎哟,那就谢谢客爷了!客爷慢走!”见锦衣男子走远了,年老的船家才嘟嘟囔囔道:“白乐天怎么收了这么个傲气的徒弟?”
船上的一个小伙计取笑道:“东家,你怎么就知道他是白乐天的弟子?他在船上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老人家敢说他傲气?”
年老的船家摇摇头,望着青年男的背影,慢吞吞道:“小屁孩懂得什么!一点儿不细心。你不见到他背的剑柄上刻着一尾跳起来的金鱼?那不是乐天派的标志?他在的时候我若说他傲气,他本就傲气,他若出手伤人你能拦住他?”
老船家又道:“他们师徒有几个不傲气的?不傲气的人能用自己的名字做门派名称?这样的人,多说几句好话就行了,得罪他做什么?”
小伙计远远见那锦衣男子牵着大红马慢慢到了岸边的路上,翻身上了马,向宝灵山摩天峰方向疾驰而去。小伙计笑道:“东家,还真让你说着了,他还真是往宝灵山摩天峰方向去的!”
摩天峰是宝灵山主峰,在附近的二十三峰中最高,一向有“宝灵八百里,摩天第一峰”之说。摩天峰顶,有一处石头平台,四周有栏杆,栏杆上雕着大小的狮子,很是漂亮。但石台并不向外人开放。
那石台约有十余丈见方,四周云雾缭绕,一个中年男子正站在石台边上,面向云海,似在悟道。中年男子一身青衫,俊眉朗目,飘飘有神仙之表。
两名锦衣童子各捧一柄宝剑,肃立在他身后。只是山风有些大,两名锦衣童子有些站立不稳,但仍是硬撑着不敢动。
一位白衣少女双目微闭,盘坐在旁边的小蒲团上,双手结着印,在修习内功。少女的身后,隐隐放出青色光芒。
中年男子远眺众峰,忽然喃喃道:“都说武道的尽头是神仙,哪一日我也能走到武道的尽头?”
中年男子忽然回头问道:“成逊,你回来了?”
只悄悄走到青衫男子身后的一名锦衣青年男子立刻躬身叉手道:“弟子鲍成逊,拜见师父!弟子已经遵师命,将五师弟安全护送到临山郡。想必五师弟此时已经在桑兰国大师伯处了!”
这锦衣青年男子,正是刚才乘船而回,上岸后骑着大红马的那位。他自称鲍成逊,自然是白乐天的二弟子,他面前的青衫俊逸男子,自然就是白乐天了。
白乐天点了点头,满意道:“嗯,如此最好。接下来的事,就是随心自己的事了,桑兰国远在八千里之外,我们已经是鞭长莫及了!你一路辛苦,回去休息吧!明后天有时间,我会把铁手功传授于你!”
鲍成逊面有喜色,再度躬身道:“多谢师父厚爱!弟子护送五师弟前往临山郡,一则是师父之命,二则是同门之谊,谈不上辛苦!”白乐天微笑,挥挥手示意他退下,不要打扰白衣女子修行,鲍成逊施礼退下。
白乐天继续望着远方的云雾,若有所思。过了片刻,白衣女子身上青色光芒减弱,白乐天回过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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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紫湘徒儿,感觉如何?”
白衣女子睁开眼,眼中熠熠生辉,“师父,修习混元功之后,弟子现在感觉内力充沛已极,隐隐有破境的迹象,果然这门功夫很是玄妙!”原来这白衣女子就是白乐天的第六个徒弟,冷紫湘。
白乐天微笑道:“刚才是你二师哥回来了,他一个月前就已经把你五师哥护送到了临山郡,想来你五师哥此时应该已经到了桑兰国,在你大师伯身边了。你就不必为你五师哥担心了。”
冷紫湘脸上一红,忸怩道:“哎呀,师父!谁说人家关心他啦!”
白乐天见她一副小女儿情态,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白乐天笑道:“师父好歹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能明白你们心中所想。年轻人嘛,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对随心他心有所属,大家都明白。”
冷紫湘的脸更加红了,低下头不说话。白乐天双手负后,望向远处的傲来峰,望着那些缭绕的云雾,自言自语道:“五十年前,师父见到你师娘的时候,也是一见钟情,此时自然明白你们这些孩子心中所想!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白乐天忽然又回头,脸色郑重道:“紫湘,你好好的练功,这次只要你破境,我就让你往桑兰国去,去陪着你五师哥,保护他。唉,也怨为师当年急于求成,过早让他修习研心大法,结果害得他功力全费,一切只能从头再来,算起来,这也有师父的不是!”
冷紫湘听到师父说只要她破境就可以离开摩天宫,去桑兰国保护五师哥,一时间又惊又喜,怪不得师父忽然要把混元功传给她呢!冷紫湘躬身道:“是,师父!弟子遵命!五师哥的武功虽然废了,但是他是武道天才嘛,一切还可以从头再来的,不怕!”
白乐天沉声道:“武功是末节,当然不是最重要的。但是一个人,他有些武功总是好的!毕竟你五师哥是男儿,如果有武功在身,不仅能自保,还能助人。一举两得的事情当然要做了!就像现在,种士良派人追杀他,都跑到咱们摩天宫来了,他要是有着高深的功夫,还会让人那么担心么?”
冷紫湘道:“师父对弟子的厚恩,弟子誓不敢忘!种士良以灭门相威胁,师父仍不为所动,不肯将五师哥逐出门墙,这也是师父的大恩了!”
白乐天负着手,闭上了眼睛,轻声道:“恐怕压力再大的话,师父就要撑不住了。毕竟咱们门派只有数百人而已,面对着天下最有权力的大司马,还是嫌势单力孤了些!到时你们不会怪师父吧?”
冷紫湘笑道:“师父,你是一派掌门人,当然与寻常人不同。弟子相信,就算师父不得已把五师哥逐出门墙,心里也是向着五师哥的,不然又怎么会督促弟子尽快破境,去保护五师哥呢?那种士良虽然豪横,可是不得人心,早晚不得好死!”
白乐天睁开眼,凝视向桑兰国的方向,平静道:“我只是没想到,随心这孩子平时看着很温和,却敢在朝堂上直斥种士良的种种劣行,弹劾他,结果导致一切都变得不可收拾。只是我很奇怪,既然已经公开撕破了脸,种士良为什么不抄了楚家?”
冷紫湘表情凝重道:“师父,这些我是真不懂。不过我知道五师哥内心深处是嫉恶如仇的。他若不在那位置上,还好,他若在那个位置上,是一定要说话的。”
白乐天用手指轻轻叩着石栏杆,笃笃作响。白乐天淡然道:“我相信他是年轻气盛,心急了些。像在朝中混了几十年的那些老王八,就一个个悠哉悠哉的,等着看戏。随心还是年轻啊,经验不足,把握不住火候。不过他这一闹腾,虽然把楚家和咱们乐天派架在火上烤了,可是形势也有了极大的变化。”
冷紫湘垂下头,不知道要说什么。白乐天又道:“人呢,总有年轻气盛的时候,血气方刚嘛!这是好事,只是代价大了些。等他有一天年岁大了,回忆这段往事的时候,会有不一样的看法。人总会成长,得给他成长的时间和空间,我看好他。行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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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你的功法口诀好好温习!”
冷紫湘躬身施礼道:“是!弟子谨遵师命!弟子告退!”冷紫湘转身离开。白乐天继续观望远方峰峦,观望天空中云卷云舒。
过了好久,白乐天回头看着两个被山风吹得苦不堪言又不敢吭声的锦衣童子,微微笑道:“既然入了我乐天一门,苦还是要吃一些的。为师特意让你们两个吹吹山风,想让你们运用真气和这罡风抗衡。慢慢来,总会有长进的!”
两个小童子对视一下,都愁眉苦脸。这站在山顶吹着罡风的滋味,也太难受了吧?白乐天大笑道:“你们的师哥师姐,谁还没来这里吹过两年罡风呢?这可是天赐的机会,有的人想吹这风,他都吹不到啊!好好珍惜这机缘吧!行了,今天就这样吧,咱们回了!”
见掌门人转身离开,两个小童子如蒙大赦一般,面有喜色,屁颠屁颠跟在掌门身后。一名眼睛大些,名叫松月的小童子笑道:“掌门,我们的资质比起师哥师姐自然是差着一些,所以在罡风中会立足不稳,就算运起真气相抗也是力不从心。”
白乐天边走边笑道:“慢慢来,饭要一口一口吃,哪个绝世高手不是练出来的?天赋自然是最重要的,可是光有天赋还不够,术也要练的嘛!武术,武术,武道在前,术业在后,光有武道也不够,技击之术也要跟上!否则就是瘸腿走路!”
……
摩天峰后山有块空地,是乐天派外门弟子习武之处。一身长衫的大师哥袁从信正一脸严肃的督促外门弟子练功。袁从信武功颇高,只是为人太过严肃,总是板着脸。加之他总穿着长衫,表面上看起来不像习武之人,因此被师弟们偷偷取了个外号,叫做袁先生。
言外之意,这位袁大师哥不像武夫,更像个教书先生。
六师妹冷紫湘提着剑,正在教授一众女弟子练习剑术。练了多时,冷紫湘才让她们停下休息,冷紫湘自己提着水囊走到场边坐着歇息。
十个入室弟子当中,年纪最大的十师弟鲁长风,正坐在空地边上喝酒。鲁长风抱着酒囊,见六师姐走了过来,笑着打招呼,“六师姐,下个月你就可以去见大师伯了吧?有五师哥陪着的日子就是好!”
冷紫湘笑容有些羞涩,淡淡道:“见了他也就那么回事,我又不会陪着他喝酒!”
鲁长风把酒囊放在一边,拍手道:“着哇!要说喝酒,我又想念五师哥了!这山上也就只有他一个人对我胃口,从来不对我说些什么勤练武功的屁话!我们两个算是臭味相投!不不不,是义气相投!义气相投!嘿嘿嘿……”
冷紫湘哈哈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大懒虫倒真是一对好师兄弟!”
鲁长风眉飞色舞道:“六师姐,这你就不知道了!五师哥他不止酒品好,嫖品也不错!从来我们上青楼,五师哥都是正襟危坐,规规矩矩的和那些青楼女子聊天。五师哥可不是一般人,他老人家说了,只和那些女子唱和,不肉搏!”
冷紫湘轻轻啐了一口,不悦道:“滚你的!你们这些臭男人,一个个自诩与众不同!可是穿了锦衣的流氓就不是流氓了?”
鲁长风拿起酒囊,又灌了一口酒,摇头道:“六师姐,这你就不懂了!青楼女子也要生活的嘛!大家都不去光顾她们的生意,她们可怎么活下去?”
两人正斗着嘴,旁边一个瘦小的男子蹿了过来,嬉皮笑脸道:“六师姐,十师弟,你们肯定又在说五师哥了!唉,五师哥一走啊,请我们喝酒的人都没有了,寂寞啊!”正是七师哥洛谷阳。
鲁长风惆怅道:“七师哥,谁说不是呢!没有人陪咱们喝酒了不说,连去青楼风花雪月的心情都没有了!别的不说,五师哥的酒品和嫖品,这两样品味都是当世一流的,在武林中怎么也能排上前三的高手!六师姐,你果然是咱们门派最有眼光的女人!”
冷紫湘羞怒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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