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历瑞麟二十年春,大杭山战役已过三年,章台宫中传出第九十五道诏令。
调令:杭山要塞代守将夏侯锷因旧疾不愈,特准返长安医治,一应权限交由原镇北军统军许世绩。
都说色是刮骨钢刀,那北山道上的风便是色风。
卷起百里砂石路,行此世间天险道。圣人至此不能渡,仙子到来拂袖回。
虽已到春日,但南国的春景与北杭山的料峭并不相通。
色风嚣张,掀起山路碎石与山间枯木,而肃杀之中竟有一辆华彩马车在十余骑地护卫下行驶。
说是马车,却是由四头身披三色鳞甲的异兽充当脚力,足下每次踩踏都会溅出炽热火焰在所行路上留下一颗颗黑色印记。
出奇的是这仙人难渡的色风竟不能撼动华彩马车半分,色风呼啸也只能轻轻摇动华盖边缘的四只铜铃。
铃声清脆,便是在这色风呼啸中依然能够清澈入耳、荡人心魄,涤尽一身疲惫。
以赤色为主调的车身全部由整节的凤栖木镂空而铸,其顶部雕刻着象征风雨雷电的四头圣兽,以融岩银精所铸的白虎,以极地冰髓所铸的青龙,以雷劫乌金所铸的玄武还有以紫霄神石所铸的朱雀。
只是这车窗简陋了些,仅用了朝暮云锦遮掩。
“哥,我就说要把这窗子封上吧,这风聒噪得很,你在车里休息一下都不得行。”
“以后休息的时间会很长,何况你听这聒噪的声音,不也很有趣?”
“我只觉得冷。”
对话的正是调离杭山要塞的夏侯锷兄妹,只是此时坐在马车之中的却是身为兄长的夏侯锷,寒风铺面打的他的脸上竟不见一丝血色,除却腿上覆盖着一袭锦被,身上倒是单薄。
伴随马车左右的少女身着紫色戎装,俊俏的身姿坐立于高她一头的枣色骏马之上,北方的朔风也将少女的脸削的七分寒、两分冷,而此刻夏侯晴的眼中还存着一丝不满。
“少主,不过十余里便可以离开北山道了。”
驾车的少年名叫念一,不过十几岁,眼神深邃,宛如一潭深水,旁人若是对视一眼便容易深陷其中。
“咳,念一,你觉得出了北山道多久我们会遇袭?”夏侯锷轻咳一声,回应道。
“出北山道三十里。”念一未多想。
夏侯锷闭上眼睛,说道:“是啊,再有四十里便真的离开北杭山了,不过我猜不出五里必会遇袭。”
夏侯晴气不过,狠声道:“这帮贼人,如何能进的了北杭山境内,更何况是在这里设下埋伏?”
夏侯锷嘴角微扬,笑着说:“或许不是贼人呢?”
夏侯晴依然气鼓鼓地回道:“不是贼人,难道还是故人不成?”
“也说不定呢。”
“敢对哥动手,管他是贼人还是故人,先过了我手中长枪再说!”
夏侯晴扬了扬手中的那杆纹刻着紫霄雷云的古朴长枪,脸上放松了许多。
这长枪材质特殊,通体纤长约有半丈长短,除了紫霄雷云纹路再无半点装饰,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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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配红缨,就连枪头也像生了锈迹般不见半分寒芒。
“待会下手轻一些。”临了,夏侯锷突然嘱咐了一声。
夏侯晴有些不悦道:“人家是女孩子好不好,才不会像你们男人整天就想着打打杀杀。”
说完随行的十余骑明显地骤顿虚时,身体略微有些晃动。
说话间马车已经驶出了北山道,色风不见,周围的景色也出现了些绿意,生机乍现,一扫方才的肃杀之景。
再向前不过盏茶功夫,远处已经发现了模糊的轮廓。
念一自语道:“真如少主所言。”
走到近前,念一勒住异兽与前方的身披甲胄、蒙面持刀并严阵以待的数十骑对峙。
“车里可是前北杭山代守将夏侯锷?”为首的蒙面人厉声问道。
“正是。”念一回应道。
“杀!”
没有半点犹豫,为首的蒙面人将手中战刀指向马车,身后的数十骑便勒起缰绳驱马冲向马车。
而马车身侧的夏侯晴手中长枪掷出刺向车前百米处,随即驾马冲向前去。
长枪入地,顿时雷鸣声起,惊得对面战马都扬起前蹄厮叫不止,若非马背上的人骑术高超,定然已经被掀落马背了。
“杀!”
为首的蒙面人再次喊出,战马回魂,再次向前冲去。
而夏侯晴依然纵马冲到了长枪旁,伸手拔出长枪刺向身前的蒙面人群,紫衣如电,疾驰若飞,不过光景已经冲入其中。
“我们走吧。”夏侯锷对着念一说道。
念一拽动缰绳,驾驶着马车绕过已经交战的人群,向前方离去。
“早点赶上来,下手轻些。”夏侯锷对着混作一团的人群喊道,而驶过战团人群时对为首的蒙面人说道,“既然是刺客,就该埋陷阱、设伏击、搞袭杀一应布置妥当,哪有光天化日之下拦人道路的道理,这不像是刺杀,倒像是劫道,没有这当刺客、山贼的天赋劝你还是早点回军营比较有前途。”
为首的蒙面人也没有辩解,闷哼一声冲着马车杀来。
而此时突然一道无形风墙阻隔在前,战马生猛,径直撞在风墙之上生生被回击之力掀翻,而蒙面人也是反应迅疾,脚下猛踏,在战马倒下之前纵身跃起,才没有搞得狼狈模样。
等到蒙面人落到地面,夏侯锷一行人早已远去数百米,战马倒地不起,想追已经是来不及了,只好转身冲向自己麾下的骑兵,合力先擒下夏侯晴,再一同去追击夏侯锷。
一路坦途,再往前便是北杭山通往朔北郡的关隘了。
“杭山关隘,长5679.7米,高18米,厚5.6米,通体由杭山玄武岩所铸。”夏侯锷盯着眼前的巍峨城墙自语道。
杭山关隘的黑色城墙之上黑甲将士持坚执锐,对于眼下的马车如视若无睹,任凭异兽嘶吼也未有一人低头俯视。
片刻,一手持赤焰羽扇,头戴纶巾的中年武将来到城头之上,腰上悬着一柄战剑,身上却没有披着甲胄,反倒是裹了一件厚重的虎纹大衣。
“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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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山守将许世绩,在此恭送瑞麟子爵出关!”许世绩立于城墙之上,双手持扇,身体微弓,行礼说道。
“锷身体抱恙,便不相见了,开城门吧。”夏侯锷淡淡地说道。
许世绩看着城下的一行人,说道:“令妹不随小爵爷去长安?”
“许将军可是家住海边?”夏侯锷问道。
“本将生在古山郡,多山水,不临海。”许世绩回道。
“原来是住在河边,管得如此之宽。”夏侯锷言辞讥讽道。
听闻此言,许世绩手指都攥的发白,身体微颤,好在神色无恙,依然若无状,说道:“本将别无他意,只是怕小爵爷遗漏了。”
“不劳将军费心了,开城门吧。”夏侯锷说道。
“怕是不行,本将接的诏令是恭送瑞麟子兄妹离开北杭山,如今只见一人,城门不得开。”许世绩正色道。
“哦,那将军是接的谁的诏令?”夏侯锷问道。
“自然是从章台宫传来的诏令。”许世绩回道。
“那请将军将诏书拿出来我瞧瞧。”夏侯锷说道。
“本将接的是口诏。”许世绩说道。
“那便是没有诏令了?”夏侯锷反问道。
“口诏自然也是诏令,本将也只是依诏令行事,小爵爷还是请令妹一齐前去长安吧,留在北杭山怕是不太安全。”许世绩言辞坚决,话中还流露出威胁的意思。
“如此恭送倒是当真恭敬得很。”夏侯锷揶揄道,随即呵斥,“本爵爷接到的诏令:杭山要塞代守将夏侯锷因旧疾不愈,特准返长安医治,如今本爵爷到此,尔等不速开城门,定要治你不恭之罪!”
许世绩人称虎铠儒将,庐江战役中,身在帷幄之中羽扇挥下便斩敌十万,军中又称许十万,岂会被这三言两语恐吓。
“诏令如此,小爵爷无论再呈口舌之利,若不见令妹身影,此城也绝不会开。”许世绩转身对随从说道,“去搬个椅子来,本将与小爵爷相谈甚欢,况且交接之事繁杂,自是要趁此多聊两句,也好更好地镇守北杭山。”
本在驾车的念一跳下车来,朝着城门走去。
“嗖”“叮”
一支羽箭贴着念一的肩头划过,钉入身后的青石路上,箭簇入石,可见射箭之人非泛泛之辈。
念一没有半点动容,依然朝着城门坚定地走去,没有半点停顿。
“退后,倘若再前进半步,以敌袭论处!”
“猿臂神射孟光。”夏侯锷说道。
“麾下小兵,能得小爵爷记住名姓,孟小子你可以自傲了。”许世绩回头对隐藏在暗处的孟光说道。
“嗖”
又是一只羽箭,朝着念一的眉心直刺而来。
“叮”
念一反应也是迅疾,侧身便躲过了夺命羽箭,同时脚下猛踏竟然比孟光的羽箭还要迅疾得冲向了城门,一对拳头径直朝着城门轰砸过去。
拳风刚劲,竟有龙吟之声,看似缓慢的拳头只是在眨眼间便在数十米之外冲撞到了城门之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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