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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泰山会议

    第二天一早,怜星宣布自己彻底成为移花宫唯一的宫主。

    邀月当然不会再是大宫主,而李忘尘也没有成为所谓的三宫主。

    三人近段时间之间的关系成为一种众所周知的事实,倒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阴谋夺权之类的事情,更何况移花宫的权力也根本没有什么好夺的,邀月怜星一向是伟力归于自身的强者,她们的珍贵之处只在于自己,移花宫反而成了附属。

    既如此,邀月这一去,也没有闹出来多余的乱子。

    只是在一个夜晚,怜星端着酒壶来找李忘尘。

    她脸红扑扑的,脚下莲步轻移,一进房门便踉踉跄跄地几步,整个人撞在桌子上。

    “嘿,你装醉干嘛。”李忘尘给吓了一跳,立马吐槽,“以你的修为,还能喝醉吗?”

    “是真醉啦。”怜星呵呵笑了两声,脸上是两块浓醉的桃红,贴在圆圆润润娇滴滴的面庞上,尤为娇艳,“酒不醉人人自醉嘛。”

    “一加一等于?”

    “三!”

    李忘尘肃然起敬地为怜星拉出椅子,将这醉婆子好生安置,“好,请坐。”

    “我来找你谈谈姐姐的事情,她怎么就这么不告而别了?”怜星大着舌头说,“你既然打败了她,为什么不留住她?我看的出来,她虽被你打败,却反而重视和尊重起你了,她这辈子就缺了个可以教训她的男人呢。”

    “你这话说来,我挨打时她可不放我在眼里,我给了她一刀她反而尊重我,邀月宫主还有点心理变态啊。”

    “她本来就是心理变态!”怜星的确是喝醉了,大声嚷嚷着说出平日怎么也不敢说的话,“要不然为什么去追杀江枫,要不然为什么在你我身上吃了大亏,都是她心理变态,自己折磨自己——包括这次也是。”

    李忘尘点头道,“但这反而是她走到如今的动力。”

    怜星忽然摇晃了一下脑袋,涣散的两眼一下子定在李忘尘脸上,直愣愣的目光看得李忘尘破有些不自在,“动力,动力……果然,你是想要她变强,为你做些事情的!”

    “你猜到了?”李忘尘坦然承认,“确是如此,我倒也没怎么遮掩。”

    怜星一把抓住了李忘尘的领子,嘴巴里面的酒气混合着女孩子的馨香一下子喷到面前,让李忘尘都感觉有些醉了,“她就是因为这个才走的!我能猜到的她当然也能猜到。小李,你之前那么矮个儿的时候,通透得跟个妖怪一般,一眼就能猜透我的心事,现在怎么这样迟钝了?”

    李忘尘很想说这世上不存在妖怪,自己只不过是看过一本而已。但一看面前怜星的模样,便又不忍说出实话了。

    “我倒确实不知道邀月有什么心事。”李忘尘转移话题,“但你刚才所说的没错,我有需要你们帮忙的事情,现在邀月宫主的实力不够。至于明玉功种种精要,我已悉数向你们姐妹传授,你姐姐要离开去潜修,其实正合我意。怜星宫主,你也会陪我一遭的吧?”

    “你这奸猾的小贼……还想拉我上船。”怜星很想生气,可看着李忘尘一张纯良无辜的脸,又怎么也生气不起来。

    她想了想,伸出拳头给了李忘尘一下。

    “打我干嘛?”

    其实倒不是很痛,只是莫名其妙。

    怜星道,“我总觉得我被你耍了,但是又没办法,打你出出气呗。”

    又转而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一年后就知道了。”李忘尘又估摸了一下时间,“在那件事情之前你都得听我的,明天陪我离开秀玉谷,咱们去一次会议吧。”

    怜星娇哼一声,“我不去!你什么态度啊!”

    “我求求你。”

    “好吧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

    这场会议的消息只在极小范围内传播,但这个极小范围里任何一个人的身份,都可称得上惊天动地了。

    会议的地点在泰山。

    泰山自古以来就是封禅所在,象征至高无上的皇权。就是大宋、大唐的皇帝,何尝不对此处抱有觊觎之心,但自昔日洪武大帝把持神州北部以来,便没有其他势力能够染指此地。

    这是何等霸气?

    李忘尘没见过朱元璋,但当他和怜星一路披星戴月,来到泰山脚下,便可见到一处高耸入云、直插天际的雄奇壮丽,远处是烟锁峰峦,近来有雾涌横山,其情之大,充斥胸膛,料想就算无法比拟真正的朱元璋,也足可管中窥豹了。

    两人一袭布衣,收敛神光,虽有超乎常人的容姿,却总能避免在大部分人的关注之中,一路走来是十分低调的。

    李忘尘看着高山,眯了眯眼,“察觉到了吗?大人物来了。”

    精气神通达之辈,感知万事万物再不用自己的双眼,李忘尘眼中只能看到一座泰山,但心中却知道此时此刻的泰山里里外外都已变了模样。

    若说到泰山,除去封禅皇权,更容易令人想到的自然就是泰山派,但若将整个大明江湖的真实实力比作是潜伏波涛之内的蛟龙,那泰山派只不过是小鱼小虾而已。

    ——可今天,来的就算不是应龙烛龙,也是行云布雨、称霸一方的四海龙王了!

    “大人物?”怜星走在李忘尘的身旁,脸上再没了在邀月和李忘尘面前的天然娇憨,她微微仰起头,可与冷月并存的孤星再度降临到这世上,“什么时候朱无视和小皇帝也算大人物了?嗯,还有个气息,不见不闻不察则矣,一见一闻一察立即充塞整个观感,大如真日,就是你所说的那个日月神教小女娃娃么?果然不凡,但要值得你大家赞叹,更说其在我姐姐之上,却还未见够格!”

    这话若让外人听了去,没一个不骂她大逆不道的。

    偏偏李忘尘听了也只是笑了笑,这笑不只是因他赞同怜星的狂言,更因为他知道来的根本不只是朱无视、小皇帝和东方不败而已,他笑得是怜星虽高过部分俗人,却仍未见到世上真真正正的得道高人。

    “怜星,你错了。三派势力,皇室最差,而东方不败虽得到你认可,我更相信她远在你之上,但真正可以一言九鼎、奠定局势的,还是武当派。”李忘尘道,“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来的该是云飞扬了——走吧,怜星,让我们去看看这位张真人门下的第一人!”

    云飞扬。

    曾练成天蚕神功,数次被人断去经脉,却又数次从濒死之地复活而来的男人。据说他历经昔日一番江湖传说之后,已达到一种不用呼吸,也没有重量的境地,他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陆地神仙,但却又几乎好像已经羽化而登仙一般。

    这人绝对是大三合得二境界中的顶尖强者,本身就是昔年不逊色于张无忌、寇仲、徐子陵般的天之骄子,更有数百年的经历积累,就算和东方不败位处同一境界,李忘尘也相信他强得更多。

    当代一辈的强者之中,通过种种奇遇、绝世天资、傲人意志以及一些幸运,而成就出来的大三合强者,其实本身不少。

    其中年长一些的,燕南天、邀月、乔峰、李沉舟、丁鹏……等等人物莫不如是,甚至再宽泛一点,似朱侠武、朱无视这般五六十岁的也可算是“这一辈”——盖因在大三合的寿命尺度之长,早已无法以正常人的思考角度去理解。

    年轻一些的,则有龙鹰、李忘尘两位,他们也是奇遇连连,一个是圣门邪帝,一个是穿越来客,都可算是不可复制的神话。

    但真正在这个年纪就达到大三合得二水平的,其实也就是一个东方不败而已。她的情况极其特殊,是作为张无忌的传人培养出来的精华,如葵花宝典对等九阳神功一般,她也对等着百年前的绝世强者!

    可平心而论,李忘尘不认为尚数稚嫩的她在大三合得二中位数前列。

    而云飞扬则不然,他是真真正正的老牌大三合得二,若张三丰、王重阳、关七、燕狂徒这等人是陆地神仙,云飞扬就是货真价实的半仙,与水母阴姬同一水平线,恐怕还胜过女帝武瞾、林朝英半筹。

    怜星觉察不到云飞扬实属正常,李忘尘自己也只是通过第四维感知才勉强有所觉察。

    就是这种觉察,也是从“不觉察”的状态,变成了“觉察到一个空”的状态。

    这描述起来十分怪异,若打个游戏上的比方,同样一件物品,放在怜星这个角色的背包栏上,就根本不存在。但放在李忘尘的背包栏上,却存在着一个“已被占据的位置”,无法用其他东西填满。

    佛家有种说法,叫做空,便是如此。

    但空无也是一种存在。

    却又有一个“空空”,是连把这个“空”也给空掉之后的状态,“空空”就是不存在的东西。

    云飞扬虽是道家,但一以贯之,其本身的境界,恐怕已经达到了这种空空如也,不可捉摸,难以揣测的水平,李忘尘以四维视角一观,也才能将“空空”降格为“空”而已。

    甚至,李忘尘有种直觉,相比起自己隐隐约约觉察到的一个“空”,云飞扬同时也一定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真是个恐怖的家伙。

    他带着怜星迈步而上。

    ……

    “真是个恐怖的家伙。”

    泰山顶峰,一位形貌普通,面部的肌肤犹如冠宇一样,光洁晶莹看上去并不英俊,但也绝不难看的青年笑了笑,“东方教主,这就是你日月神教的贵宾?铁胆神侯,这就是你护龙山庄的缉犯?”

    此时此刻的泰山上,被清开来一处场地。

    场地不大,没什么气派,乍一看十分低调,但若有识货者在场,恐怕腿肚子也会发软起来,因为这些帐篷、椅子、凳子……哪怕是再怎么细枝末节的东西,赫然都是皇家专用。

    在场地的四周,布置下一些不算浩大,却又绝对紧密的守卫,中央则十分清净,只寥寥四个人,一个云飞扬,一个朱无视,一个东方不败,三人围绕着最中央一个椅子分散落座。

    被云飞扬点明的两人中,东方不败笑着点了点头,“云前辈好眼光,他确是个极不俗的家伙。”

    朱无视则冷着脸道,“我倒没怎么看出来。”

    云飞扬却又问道,“但我听说,好像在数年之前,他曾是日月神教欲杀的对象,却又几乎成为护龙山庄的黄字第一号。”

    这话一出,东方不败笑得是更加灿烂,朱无视的脸则更加阴沉。

    “倒是这个道理,不过朱铁胆他那什么天地玄都背叛了他自个儿,现在将这黄字第一号的预备役当做缉犯,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东方不败笑嘻嘻,甚至还专门侧过脸去,看朱无视的脸色,“朱铁胆啊朱铁胆,听说你最近焦头烂额的,就饶了李忘尘吧。他可是个耳根子软的重情重义货色,有谁得罪了他的亲人朋友,他可都不愿放过。你昔日也算给他恩情,你要是撤销缉拿指令,陪他喝点酒什么的,他指定就热心回来帮你忙前忙后,可算是个得力助手了……”

    她说到这儿,又转过头看云飞扬,“云前辈,对了,最近让朱铁胆头疼的那家伙是谁来着?好像叫李寻欢……哇,也姓李呢,真巧。”

    朱无视眉头一扬,目光中有霹雳闪电似的亮色,却又被压制过去。

    他似乎是笑了笑,又似乎是没有笑,身上的味道却越发深沉了起来。

    “怂货。”东方不败嘟囔道,“大家别误会,我是说那个李寻欢,我这辈子最讨厌避战的家伙了,尤其是别人都踩在你的脸上了。”她一边说,一边把两只小细腿子来回晃荡,眼神却始终离不开朱无视。

    这模样一出来,傻子也知道她在说谁了。

    就是朱无视有佛祖的慈悲,这下子也实在忍不住了,他几乎就要拍桌而起。

    “哎,什么时候人到齐啊。”也就在这时,三人围拢着的椅子中,一个声音打了个哈切道,“那小子不是武功不错么,飞上来应该要不了多久才对。”

    云飞扬咳咳两声,“圣上,是在下自作主张,为这位朋友设下了一些考验。”

    那声音有些好奇了,“什么考验?”

    云飞扬只说了两个名字,“铁骑银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