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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蛇起陆 一百二十五、皇帝当说客

    泓崖别院,是大庆皇族在永安城外的唯一一处别院,距永安城不过二十里,骑马半个时辰就能到。

    别院建在凉山之上,又引旻罗江水成鸣湖,凉山不过百丈高,山上古松翠柏相映成趣,据别院不过二里地的路程有一处植被茂盛的草场,那是皇家钦定的猎场。

    凉山山如其名,炎炎夏日皇族很多子弟都希望来此避暑,于别院中观鸣湖鹭鸟成群而嬉,听松涛阵阵,凉风习习,兴起时又可去草场纵马,猎的二三野味,别是一番情趣。

    胡尘接到皇帝的邀请,地点便选在泓崖别院。

    毕竟刘勉贵为大庆皇帝,他约见胡尘也不为其他,是想要从中做个媒人,撮合胡尘跟菡萏公主,也觉得在皇宫内院谈这些事有些不妥,便邀胡尘在城外一叙,胡尘前面答应了公主的请求,后脚宫中便有旨意到来,欣然应允。

    身为年轻一辈修行者中的翘楚,胡尘也是因为他身份特殊,要是换做其他普通人,刘勉便直接下旨赐婚了,估计没人能够拒绝一位帝王的赐婚,况且菡萏公主不论相貌才学都是少有人能及,若天下士子知晓皇帝要为公主找驸马这消息传出去,京城恐怕就要人满为患了。

    胡尘与师姐林清越坐马车同行,谁知到了凉山脚下,几位御林军兵士好说歹说就是不让林清越上山,还说陛下只邀请了胡公子一人之类的话,把林清越气的差点要动手揍人。

    胡尘看了一眼几个面色刚毅的士兵,笑着摇了摇头,将林清越拉过一旁,耳语了几句,林清越顿时笑了起来,一拳捶在胡尘胸口。

    “好小子,真有你的,以前都觉得你傻傻的,这现在是开窍了啊?这主意好,我就去看看,你就等我消息吧。”

    林清越转身便走,胡尘笑着道:“师姐还是要小心些,京城内藏龙卧虎,如事不可为,我们再想其他办法,毕竟闹开了的话,不好交代。”

    “好了,我知道啦,你就好好陪皇帝吧,可别忘了公主拜托的事,我走了。”

    胡尘向几位兵士询问了别院揽月楼的位置,道过谢后快步而行,他如今修了道,便是连皇帝也会尊重他,不会对他发号施令,不过让一位皇帝等的太久,想来也是不太礼貌的事。

    揽月楼是别院最高的一栋建筑,据说这名字还是一次先祖皇帝在此醉酒后吟诵所得。

    戎马半生何所幸,江山豪杰画中生,我欲直上揽星月,愿使人间世时明。

    刘勉手持一枚青玉雕琢的剔透茶盏,盯着那条上山的唯一道路,不知在想些什么,在见到胡尘身影出现后,微微一笑。

    胡尘也第一时间看到了皇帝刘勉,见刘勉对他微笑,心中不由有些紧张,加快了脚步。

    儒家向来最重规矩,大庆崇儒尚武,皇帝虽说碍于国事境界低微,但是除了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的几位大宗宗主外,其余修行者哪怕境界再高都还没有资格能跟一国之主相提并论,况且胡尘也是第一次见到皇帝陛下,有些紧张也是难免的。

    “草民胡尘,拜见陛下,让陛下久等,实在是.......”

    胡尘毕竟没有受过正规的礼仪培训,也不知见了皇帝该施什么礼数,本来双手抱拳的,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妥,要他跪拜又有些左右为难,话说到一半僵在当场,好不尴尬。

    刘勉身旁的一位小太监顿时眉毛倒竖,便要呵斥,刘勉伸手制止,起身几步来到胡尘面前,扶起胡尘,笑着上下仔细打量了胡尘一眼。

    “胡尘,你身为修行中人,不必如此拘礼,我约你在别院相见,便是不想你太过拘谨,今日你我二人之间不论身份,就当是聊些家常。”

    皇帝都这样说了,胡尘也定了定心神,缓解些许尴尬后,谢过后坐于一旁。

    见胡尘坐下,刘勉笑了起来,他早就查过胡尘一番,胡轻云如今是他的左膀右臂,胡尘与胡轻云两人之间的事他也听略知一二,臣子能替皇帝分忧解难,他这个当皇帝的也可以为臣子做些事情。

    “胡尘,菡萏在甲子大比中还多蒙贵派照顾,你师父深居浅出,你这个当徒弟的来了京城,也别太客气,就当这里是半个宗门,而且在靖临城你为我大庆好好的长了回脸,回头我让王总管领着你去内库转一圈,有什么喜欢的就自己挑上一件。”

    胡尘一听这话,顿时放松了许多,其实他心中还在疑惑为何皇帝会突然找他,毕竟两人以前从未见过,在他看过的那些书中,皇帝都是威武不凡,不怒而威的存在,没想到眼前这位陛下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倒是让他心生好感。

    揽月楼身处凉山之巅,周边地势平坦,一览无余,鸣湖中水鸟成群而飞,蓝天白云下,美景如画。

    胡尘谢恩之后,心中疑惑更甚,他虽不懂相面之术,但他师父李十二却是此道高手,也曾与他说过一二,眼前这位陛下一张脸棱角分明,眼神纯粹自然,有这种面相的不像是阴险狡诈之人,言语之间又多照顾他,他实在无法将其与噬兄篡位的大逆不道之徒联系到一起。

    刘勉看了眼胡尘,示意身旁侍从为胡尘斟茶,笑着举杯道:“若论京城附近风景,除龙潭寺外,泓崖别院此处最佳,虽然比不得竹节峰仙家圣地,不过也不算太差了,我观胡尘你好像有些心事,可否说与我听?”

    胡尘低头一拜道:“最近大庆多事,陛下日理万机,胡尘实不敢浪费陛下时间,陛下若是有什么事,还请直说。”

    刘勉一口饮尽杯中茶,哈哈大笑起来。

    “胡尘你身在宗门之中,也关心家国大事,实在令人欣慰!我见过很多修行者,一日修行有术之后,便好像真的当了神仙,就不关心人间疾苦了,修道修道,修的连原本是人都忘了吗?”

    见刘勉突然言语间好像对修行者有些不满,胡尘一时也不好搭话,只是低头听着。

    “你看看我,说这些干什么,我们今日不谈国事,约你来此除了我的意思外,还想替胡卿家跟你聊上一聊。”

    “想必你也知晓轻云如今在我朝为官,他才华横溢,深受我倚重,你到了京城也有一段时日了,却一直未见你来找过胡卿,臣子有心病,我这个当皇帝的也不能视而不见,胡尘,你说呢?”

    听到这个问题,胡尘不由挠了挠头,他确实有想过两人相见的事,也曾就此事询问过师姐跟王守仁的意见,他们的意思是让胡尘自己想清楚,可是胡尘一时也还没想清楚该以何种身份去见胡轻云,所以便一直拖了下来。

    与父亲的关系胡尘也说不清,他现在在学宫的住处便是李廷亿曾经的住所,那些房间里的书与字画,胡尘都一一看过,后来也知晓了李廷亿与胡轻云也在凉亭见过面,他其实在怕,怕见过这一面后,两人之间便再无关系了。

    胡尘记得年幼时他多与娘亲李钰亲近,胡轻云父亲的形象在他的印象中多是有些木讷跟严厉的,很多时候做错了事,读书写字有些差错,轻则是些责骂,重的便是戒尺打手板心,想到这里,胡尘不由悄悄抚摸了手心。

    后来胡尘跟随张三封一路北行后,有一次聊到这个事,张三封当时满嘴流油的啃着鸡腿的一句话至今让胡尘记忆犹新,“父爱如山嘛,当然又沉又痛了。”

    “陛下,这些事劳烦您操心了,不论我是否能找到生父,水井村始终是我的家,来京城这么久之所以还未前去拜会他,是有些事我还没处理好。”

    刘勉看了看胡尘真诚的样子,略摇了摇头,最难便是家事,这些事他只能提上一提,至于最后结局如何,他也左右不了,况且他自己还有一大堆麻烦事。

    “从青莲剑派回来后,我便听菡萏经常提及你,别看她久居深宫,却也是玲珑剔透,更兼有治世之才,所见年轻俊秀之人不在少数,少有让她挂在嘴边,不知胡尘你又是如何看待公主的?”

    胡尘捧在手中的茶杯一抖,差点没当场摔了,内心忍不住苦笑不已,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皇帝这番话他要是还听不出其中意思,便算是白混了。

    可是他与菡萏公主见不过数面而已,他自忖若论才华跟相貌,京城不知有多少世家公子超过了他,皇帝怎会突然提起这种事,莫非真的像公主所说,急着把她嫁出去?

    突然,一声冷哼在耳边响起,接着便是御空飞行的声音转瞬即逝,胡尘猛地站起身来,抬眼望向京城的方向。

    刚才那声冷哼近在咫尺,他武道跟炼气两道都已不算低了,只差一步便入修行第五境,有人能隐藏在他身侧不远处他尚且不知,可想其人修为精深,此刻竟然贸然出声,御空而走,看方向,正是永安城的方向,师姐听他的主意去了皇宫,再结合此人的表现,无怪胡尘有些担心。

    刘勉也有些疑惑,不知皇宫中发生了什么事,会惹得一向沉默寡言的孙正远突然生气,竟然不顾他尚在别院中,便先行离去,见胡尘也打量京城方向,想来也是察觉到了刚才孙正远的行踪。

    “胡尘,宫中也还有很多政事需要处理,我就不在这里久呆了,别院外二三里处是皇家猎场,菡萏可是学的一手好箭术,改天我让她带你去打猎,她可是此道高手。”

    刘勉走之前还不忘让胡尘什么时候进宫去内库中挑选个物件,胡尘答应下来,他可是见过剑派的洗剑池跟藏书楼,对于号称藏尽天下稀奇珍宝的皇家宝库他还真没见过,有免费的礼物拿,他可不会跟皇帝客气。

    随即想起皇帝今日跟他的两件事,苦笑着摇了摇头,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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