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一树桃花别样红。乐阳郡,黄梁山,张三封胡尘小尾巴三人徬山而行,有间小溪汩汩的流水声远远传来,三人穿的厚重,早露经常都能打湿衣衫外层。偶有迎春花的亮丽黄色点缀山间,给仍未变绿的大山增添了一些不一样的色彩。
黄梁山的夜景秀美,入夜时分有薄雾纷袅而起,一轮弯月离得极近,恍如都能瞧见那弯月上的琼楼玉宇,一泓浅溪倒映月色,朦胧的火光中,一股诱人的香味传来,那是黄梁山银背鱼的独特香味。
张三封啃着手中的烤鱼,一边摇头晃脑叹道:“如此美景美食,不配上一壶好酒,实在可惜。”
胡尘跟小尾巴专心对付着手中的肥鱼,对于张三封在旁边的牢骚充耳不闻。三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猎户搭建的歇脚草屋,不至于席地而睡,这会更有肥美的银背鱼作为晚餐已是天大的幸事了,张三封犹不知足还想要酒,当真是得寸进尺。
夜幕低垂,张三封嚼着根甜草半天睡不着觉,翻来覆去的弄的床铺吱呀作响。胡尘想到彼时曾躺在李钰的怀中指着那玉盘似的明月嚷着要把它当饼吃,惹得胡轻云哈哈大笑的情景,而今已是天各一方,不由黯然神伤。小尾巴被张三封翻来覆去的声音也吵的睡意全无,悄悄拾了根茅草去挠张三封的痒,被张三封反手抓住求饶不止,胡尘也一跃而起加入战团,三人的打闹嬉笑声在这宁静的山林中传出老远。
一阵寒风从茅屋的缝隙钻进来,屋内熊熊的篝火被吹的一明一暗,三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张三封看了看胡尘与小尾巴,想起曾经看过的各类恐怖鬼片,心肝不由再打了个颤,这荒郊野岭的不会撞见鬼吧?自从知道这个世界妖魔鬼怪都有后,张三封是特别闹心,从前的世界观崩塌再到重建,他经常自个把自个给吓的不轻,这才经常失眠睡不着觉。
有轻轻的扣门声传至屋内,软糯的声音响起:“有人吗?奴婢与我家小姐出门踏青,不小心迷了路,看见这里有火光,想必有人,便来叨扰一番,还请行个方便,借我们主仆留宿一晚,必有厚谢!”
张三封借着屋内火光看见茅屋前的黑影,不由汗毛倒竖,拿手指捅了捅胡尘,示意胡尘前去开门,胡尘不由心内偷笑,没想到三封哥看起来胆大无比,没想到竟然怕鬼?
胡尘拉开房门,门口亭亭玉立着两位女子,都披着兜帽,两位女子见胡尘少年模样,亦是一愣,随即略施万福,胡尘让过,两位女子莲步轻移,款款走入屋内。
当先一位女子打量了几人一眼,看了看茅屋大小,眉头一皱,低声道:“小姐,这...”
另外一位女子轻轻摇头,率先摘下兜帽,满屋生辉,一股淡淡的有若芝兰的香气弥漫开来,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先前女子也摘下兜帽,声音软糯道:“小婢名唤叶儿,这是我家主人,你们唤她秀娘便好,天黑路远,实在找不到宿头,打扰了诸位,叶儿代我家小姐谢过诸位收留之恩。”随即微微颔首,福了一福。
胡尘与张三封在两位女子摘下兜帽后都是看得一呆。火光摇曳中,先前女子,微笃娥眉,容颜秀丽,莲步轻摇,婀娜多姿,已算的上是人间绝色。落后一个身位的女子比之更是倾国倾城,柳叶轻眉入飞鬓,红唇微启语还羞,水样剪眸曳人影,罗袖半拂笑嫣然。
胡尘娘亲李钰便是绝色佳人,涂舒也算小家碧玉,但与眼前之人一比,恍如明珠比之皓月。胡尘看的小脸蛋不由一红,张三锋喃喃自语道,没想到这世上真有沉鱼落雁之美啊!小尾巴看着两人魂不守舍的样子,气鼓鼓的给了一人一脚,这才让胡尘张三封回过神来。
名唤秀娘的女子打量了一眼小尾巴,略显惊讶,莞尔道:“公子这比喻倒是清奇,秀娘谢过公子的夸赞,三位是专程赏景的,还是路过黄梁山的?”
秀娘的声音温软好听,有若空谷幽兰,莺歌婉转,张三封听的骨头不由一酥。如果这秀娘要真是女鬼,也实在太诱惑人心了,即便是心里早有准备,此刻与这样的美娇娘同处一室,也难免心猿意马,难怪古人说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腰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张三封瞬间清醒过来,原来小尾巴见张三封神色迷醉,便知张三封中了幻术,逮着张三封腰间就是一阵猛掐。
张三封疼醒后,连忙拍掉小尾巴的手,内心暗惊:“我这是中了幻术?要不是小尾巴,今日不止要当场出丑,可能性命都难保。”张三封再看胡尘,胡尘只是小脸微红,一幅不知所措的样子,并无其他异样发生。
秀娘看了一眼胡尘微微点头,自己的幻术有多厉害她当然知道,这位少年却丝毫未受影响,想必他便是自己要找的人了,那位年轻人若不是有旁边的小精怪相助,定要当场出丑。
胡尘小手搓着衣角笑道:“姐姐,你长的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秀娘闻言一愣,随即娇笑出声,声音婉转悦耳,有若天籁。
秀娘微蹲下身躯,胸前一抹雪白呼之欲出,朝胡尘伸手笑道:“小家伙嘴巴可真甜,来,让姐姐抱抱,怎么独自一人出门啊,你生的如此乖巧,不怕谁把你给拐跑了?”
张三封正尴尬着,听得秀娘的言语,连忙转到胡尘跟前,一打眼瞥到那一抹深鸿,不由咽了口唾沫,清了清嗓子,目不斜视道:“胡尘,到我身后去,我说美女,你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不会是你想把他拐跑吧?”
秀娘长身而起,双手抱胸,瞧见张三封的神情,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小子,把你招子给我收敛点,再看就把你眼睛都给挖出来!别以为你身边有个小精怪我便动你不得,不说她有伤在身,便是无伤你让她再修炼个千百年也不见得能保得住你!你身旁这小家伙,老娘今天是要定了,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张三封心湖间响起秀娘的一段威胁之语,张三封面色阴沉,没想到这女子当真是修行者,更是为胡尘而来,一言不合便要抢人,张三封虽看不透面前女子境界如何,但仍是缓缓摇头,怒目而视。
秀娘莞尔一笑道:“好胆量,可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毫无用处,人我就带走了。”
秀娘红袖一翻,张三封还未有任何动作便被束缚住手脚定当场动弹不得,小尾巴面露惊恐,便欲不顾自身伤势变身阻拦,也被秀娘冷冷一眼,便如同张三封一般定在原地,无论小尾巴如何催动自身灵力,仍是无用,才明白眼前女子的境界高出三人太多太多,整个人顿时汗如雨下。
秀娘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小尾巴,冷冷的声音响彻在小尾巴心湖间:“小东西,那人是你的什么人,你即便受伤也要维护于他?念在你我同属一脉的份上,我劝你不要做无畏的抵抗,你要真想死,我不介意成全你。”
小尾巴闻言沉默下来,秀娘的那一眼让她惊惧不安,那是高阶妖族对于低阶妖族的天然压制,如果不听劝阻,可能真就如秀娘所说会死!
婢女叶儿一直安静看着,看到主人大发神威,一个眼神便制住两人,而唯独放一个半大的人族小子时,略显惊讶。她家主人已经数百年寂然未动,今日从入定中醒转,说有要事出门,让自己帮着梳妆打扮,待至茅屋,叶儿以为夫人是看上了那个看似懵懂实在乃修炼近千年的小丫头,谁知夫人的目标竟是个人族小子,难道就因为那一声姐姐?叶儿怂了怂肩,主人的心思岂是那么容易猜的。
胡尘一阵傻眼,怎么刚说的好好的,这位漂亮姐姐便突然动手将张三封与小尾巴给困住了,好像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可是自己什么都没干啊,说错话了吗?胡尘挠了挠头,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秀娘再度蹲下,双眼泛着红光,定定的看向胡尘,轻轻招手,嗓音温柔道:“来,到姐姐这儿来,让姐姐带你回家。”
胡尘顿时双眼迷茫,不自觉的便朝着秀娘行去。
“秋色掩残华,明月小溪绾青丝,红袖轻捻琵琶;轻身行天下,背篓书卷诗就酒,独守黄梁消瘦,杏儿,别来无恙否?”
清朗的吟诵声远远传来,秀娘一急,不再招手,起身欲直接就去搂抱胡尘,不曾想,一道身影一闪出现在胡尘身前,手中折扇一开,一道无形的光幕挡住了秀娘前进的路线。
来人一身白色儒衫,身材修长,剑眉星目,手中折扇轻摇,笑意盈盈的朝着秀娘一揖,笑道:“杏儿,何苦为难这些小辈?”
白衣书生手中折扇一收,身后的胡尘张三封小尾巴三人便像被一双温柔的大手扶住安放于床榻之上,瞬间便有轻微的呼噜声传来,想必三人睡的极为香甜。
婢女叶儿看了白衣书生一眼,轻叹一口气,转身退出屋内,自家主人与那位白衣书生的恩怨纠葛她一个小小的婢女可掺和不了,还不如就此置身事外。
秀娘冷眼瞪着对面那一袭白衣,风流儒雅,率性随和,他依旧如当年一般白衣飘飘胜雪,眼神飞扬明亮且温柔的望着她,笑容如和煦春风,绾起缚后的青丝中偶有一两根惹眼的白色头发,书生白云安静的看着秀娘,等着她说话。
秀娘轻叹一声,岁月终究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些痕迹,不像她,不死不灭,将要被困在此地千年万年,永生不得踏出黄梁山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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