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道士啊
顾曜想了下,将大概的事,都与张大人说了一遭。
张大人一边听着,一边控制不住的在屋里打转转。
“张天虎...不可能,不可能...他再怎么样,也是天师府弟子,之前他在城里操控米菜,也没敢弄出人命,这可是阴兵过境,被卷入的生灵绝无生路,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等蠢事!”
他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他的反应,在顾曜的预料之中。
虽然接触的不算太多,但顾曜已经大概摸清了这位的心性脾气。
喜欢当官,虽然脑瓜子不太灵光,但是个好官,此外,最大的特点,便是以龙虎山天师府为傲。
张天虎再怎么样,也是天师府的道士,在张大人看来,背负着天师府的荣耀,即便做恶事,也恶不到哪去。
顾曜轻声咳嗽下,提醒张大人注意仪态:“大人,这只是那美人蛇的话语,未必当的真,这里奇怪的地方较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张天虎确实有引来阴兵过境的能力。”
张大人站住身子,咬牙道:“可是原因呢?他为什么要做这事?难不成是吃饱了撑着的?”
文书听了很久后,插嘴道:“这事其实不是很重要,大人已经启动了阵法,阴兵即使出现,只要百姓不离开家门,短时间内它们也做不了什么,至少要磨损到阵法出现问题才会出现伤亡。”
“这段时间,大人还请立刻联系广陵府寻求资源,嗯,还有天师府,先联系天师府,让他们直接派人来将张天虎带走比较好。”
张大人如梦初醒:“啊,对对对,我现在就...”
顾曜打断道:“大人,先通知广陵府,县城已经被封闭,天师府的人除非攻城不然进不来。”
“好好好。”
张大人应和着,快步钻进了后堂,只留下文书在这儿。
那文书四处打量,眼看空气安静了下来,搭话笑道:“顾道长,久仰大名了。”
“您客气了。”
他自我介绍道:“在下乌飞白,一月前刚调入清水县担当文书,此前一直在广陵府任职。”
“我说大人看着面生,原来是刚刚入职,那之前的文书大人是调走了吗?”
“是啊,得了风寒,卧床不起。”乌飞白低下头,看着那美人蛇:“我在档案中有看到之前有起灭门案,凶手就是这美人蛇,后来在仓库内没看到遗骸,还以为是拿去别处展览了,没想到居然是金蝉脱壳。”
“这妖物是稀奇罕见。”
“对了,顾道长可有听闻最近的大消息?”
顾曜想了想:“大消息?是凶神阎罗,还是黄龙道?”
“自然是黄龙道,道长对于黄龙道知道多少?”
顾曜摇头:“从未听说过。”
老道很少与他说自己过去的事,他只知道老道传承了天心道的雷法,并不知道还有个黄龙道。
乌飞白有些惊讶:“你居然从未听说过?你的师父,大名鼎鼎的善渊道人,可是与当年的黄龙道主交好啊,甚至他对付阎罗时还用了黄龙道的法术。”
“什么?”顾曜很诧异,“你知道我师父?还知道他用了什么法术?”
乌飞白轻笑两声:“再自我介绍一次,贫道,乌飞白,阁皂山出家,但祖上是黄龙宗的道童。”
“莫要紧张。”看到顾曜有些戒备,他急忙道:“那个黄龙道,与黄龙宗不是一回事。”
“黄龙宗只有一位阳神,以及数个道童,人丁稀少,行事隐秘,甚至没有什么山门。”
“至于功法术道,更是偏科,一身本领,全是为了对付妖魔,更或者说,是堕落显化的心魔,也正因此,很快就消失了,大概一共也就三十年左右吧。”
顾曜好奇这人怎么知道老道对于阎罗用的术法,仍是保持着警惕:“三十年?”
乌飞白颔首道:“是啊,三十年,黄龙真人消失后,黄龙宗就没了,几个道童各自会一些皮毛,流落各地,当个野茅杀杀小鬼,我家先祖走运些,阴差阳错入了阁皂山。”
“前些日子我听闻善渊真人用了黄龙宗的术法,因此倍感亲切,这才特意来见你。”
顾曜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师父用了黄龙宗的术法?”
“这个嘛...涉及到黄龙宗隐秘,原谅我不方便透露。”
乌飞白岔过,突然问道:“顾道长你对于那个黄龙道有什么看法吗?”
顾曜微微后退一小步:“能有什么看法,靖夜司如今的动作,不就是表明了他们有问题吗?”
乌飞白摇摇头:“未必啊,靖夜司都是好人,可是司首未必是,这次调集,是司首直接发令。”
“你什么意思?”顾曜越发警觉。
乌飞白嘴角翘起,露出十六颗牙齿,笑的有些瘆人:“我想说,如果这次立道的,是消失的黄龙真人,那我们可以一起去拜访他。”
“你是善渊真人的唯一弟子,我是当年道童的后人,我们两人都与他有因缘纠葛,或许能直接拜入他门下。”
顾曜推脱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打算再拜师傅了。”
这家伙有点问题,总感觉哪里不对劲...顾曜盯着他想到。
乌飞白笑容遁去,变的毫无热情,冷淡无比道:“是我唐突了,作为善渊真人的弟子,你确实也不缺什么功法神通,佛门、道门都站在你身后,也不差什么背景,确实不用像我一样,抱歉了,告辞。”
他随手作揖,转身离去。
顾曜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之前那么热情,是想拉着我拜入黄龙真人的门下?想用我当作见面礼?”
想起他前后态度差距之大,不禁感叹一声,太实在了。
这人不行,不能处。
又在大堂等了片刻,张大人面色难看的回来了。
“大人,如何?”顾曜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张大人长叹一口气:“广陵府那边说分不出人手,只能在天师府来人时派人带他们进来。”
“天师府那边,出了意外,暂时要封山,原因没说,只是告知我,无法帮助,或许在七日之后才行。”
“我这边启动阵法,已经被靖夜司感知到了,他们那边正在组织靖渊前来我们这里调查,但需要我们坚守一段时间,因为黄龙道的事,大量人员都被锁住了。”
“最后,张天虎的爷爷,直接传音给我,让我...让我...必须保住他的性命,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暗示我,即便真的阴兵袭城,死伤无数,我也要保住,他会想法子让人戴罪。”
顾曜也是皱紧了眉:“看起来,张天虎这事背后,确实有个实力强大的组织在做事,甚至我们可以大胆些,假设张天虎的爷爷也是那个组织的成员。”
张大人伸手拍拍脸:“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已经传音让人去找张天虎的下落,但他已经失踪了。”
顾曜道:“我去找,他的目的,应该有我。”
“要人帮忙吗?”
顾曜摇头:“不用了,如果我对付不了,其他人恐怕也帮不上我,除非是您亲自来。”
张大人看了看玄武印:“不行,我不能出去,这段时间,我必须一直留在这儿,不然有歹人来,大阵可能会出问题。”
“好,对了,大人,司内的人,也不要信,可能有问题,您想想,美人蛇在仓库内消失这么久,居然没人发现,这本身也很奇怪,要知道,美人蛇的遗骸也不小啊。”
张大人点点头,表示自己会注意。
顾曜这才走出。
站在大街上,顾曜看着周围,想着该去哪儿找张天虎。
“如果说美人蛇身上的东西,是张天虎的设置,他也故意将它扔在我面前,通知我这事,那他必然还会想办法通知我他藏在哪里,这个法子,应该只有我能发现。”
“会是什么呢?”
其实答案我应该知道的,一抹黑色涌上顾曜的眼眸,通幽!
运转通幽之术,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是看到了。
一个小小的鬼物,趴在一处墙根,手指对着东南方向。
“东南边嘛。”
顾曜大步流星,顺着鬼物手指方向走去。
不远处,又是一只鬼物,指着西边。
顾曜跟着,在城里打起了转。
路上还遇到了些许缉事,他们各自清剿了些小鬼,正匆匆返回,与指路的鬼物擦肩而过。
“这些缉事果然感觉不到这些鬼物,但是...为什么让我在城里闹圈?”
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城里转了一大圈,兜兜转转来到了平安街,到了这里,指路的鬼物也没了。
“又在这儿嘛?这里可真是风水宝地,不过倒也说的过去,毕竟之前美人蛇就藏在这儿。”
顾曜一家家走过,最终停步在平安街十三号。
这里的阴气格外重。
“这一户,我记得之前白鹅村的典妻和鬼婴就是在这里。”
他想了想,确认之后,推开了门。
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典妻案之后,这里一切都被搬空了,尤其是水井,青石台背面还有着佛陀雕刻,所以整个石井都被搬了,每一块青石都被磨成粉细细查了一遍。
此刻水井变成了个大窟窿。
顾曜蹲在窟窿边缘,向下面看去。
阴气就是从这里冒出来的,他眯着眼,还依稀能看到水井壁上扒着个贞子造型的女鬼。
“真是晦气。”
他吐出一口气,见那女鬼直接冻住,坠入井底,激起一片水花,之后在女鬼之前扒着的地方,看到了个洞口,不出意外,张天虎应该就在里面了。
“还要多做些手段才行,防止万一。”
顾曜眯着眼,取出了八十一颗纯阳流珠。
“这宝贝我也不知该怎么用,但是,这么用应该没错吧。”
他注入炁,激活了流珠,略微有些吃力的将它们散在空中,构成复杂的星辰。
又在地面上布满了符箓,确保自己一旦感觉不对后可以瞬间引爆符箓,将这座院子炸成灰,也不会伤及其他院子后,纵身一跳,进入那洞里。
初极狭,才通人,黝黑不见五指。
顾曜一边往前走,同时心里道:“这段时间,我好像钻的洞也挺多。”
希望这个没有炁渊村的洞长。
大约走了三十步,豁然开朗。
一个被十八尊石像包围的圆形道场出现在他眼前。
一道蓝色的火线在道场里穿梭,将十八尊石像连接,在道场的正中央,站着个人,顾曜走到道场边缘后看清了,正是张天虎。
只是这个张天虎,感觉和之前的不太一样,邪气森森,穿着件缝有白骨的道袍,手里拿着的一杆长长的人骨手杖。
“张天虎,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顾曜没有贸然走进,高声喝问道。
“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一件伟事。”张天虎说话时,顾曜的背后陡然一震。
他进来时的通道居然两侧石壁吞噬了。
“这里只有你?”
“那你还想有谁?”
“那你引我来,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不服。”
“不服?不服我?”
“自然,凭什么...我要作为你的替代品被选择,所以我将你引来了。”
“替代品?”顾曜微微蹙眉:“什么意思?你背后的人是谁?”
张天虎怪笑一声:“顾曜,自我介绍下,我叫张天龙,你明白了吗?”
张天龙?张天虎?
“难怪你邪气森森,原来你是一体双魂。”
道场内的蓝色火焰陡然升起,有如一道火墙,张天龙的声音隔墙传来:“你知道我们兄弟两是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顾曜抽出劫剑,抬手一劈,一道雷弧斩出,在空中化为雷鸟,向着雕像而去。
张天龙发出咯咯之声,蓝色火焰涌上雕像之上,为它们披上一层蓝色纱衣,随即雕像活了过来,对着雷鸟狠狠一拳打出,将雷鸟击散成散落的花瓣。
“你当然不想知道,你毕竟是成功的试验品。”
他叹了口气:“可是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失败了,变成这个样子,却还是只能执掌残躯的地煞法。”
“可你呢,执掌了三道完美的地煞法,真是让我们羡慕,真是不公平,不公平!”
顾曜再次抬剑:“你在说什么浑话?能学会地煞法,是我的事,和你说的实验有什么关系?”
剑身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水珠,顾曜横挥而出,日月星辰江河湖海从水珠之中化出,将一切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