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面容有些狰狞,牙呲欲裂:“你的金光咒就这水平?写档案的人是你亲爷爷吗?”
“只是这等修为,也敢辱我师门,果真是个不知好歹的野茅。”
他张口闭口便是野茅,极其失态的冲向了顾曜。
一旁观战的张清尘已经默默移开了视线,不忍直视。
看着明德一记包裹白炁的拳头打来,顾曜一指点住,金光灿灿的手指戳在他的拳头上,像是一根钢针戳入了气球一般,白炁缓缓消融。
“拳法稀松,不堪一击。”
顾曜手指微微用力一推,明德便是身形不稳、脚步凌乱的倒退出去。
“这是什么邪法?”
感受到周遭注视的眼神变化,他的脸变的通红,抽出五张符箓又继续冲来。
踏出三步,五张符箓飞起并成一列,他一掌拍出,那白炁脱手化成一只龙头,穿过那五张符箓。逐渐凝实,变成一只活灵活现的白龙,凶恶狰狞。
“这是一心道观的白龙夺灵术,相当恐怖,即便是我,也需要全力以赴,看起来这野茅惹明德道友生气了。”
“确实厉害,上次让我吃了大亏。”
...
顾曜冷眼看着那白龙飞来,等到它飞到面前时,同样平平无奇的一指点上。
只见它鲜活灵动。
只见它张口欲咬。
只见它金色内敛。
“符箓一般,不堪大用。”
顾曜评价了一句,手指微微一捅。
金光瞬间蔓延白龙全身,在明德骇人的眼神中炸为粉碎,一点金光冲出,打在他的额头上,将他的头冠打碎,披头散发后仰着跌坐在地。
堂内安静无比,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
“还有什么手段让我评价评价吗?若是没有,贫道就告辞了。”
顾曜抬着手指,环视了周遭诸多道人:“张口闭口野茅,满嘴的清高超凡,现在看起来,你们比我这野茅差的有亿点点大。”
“若是都这水平,还是趁早就去靖夜司消名,免得丢正道宗门的脸了。”
一众人怒意上头,却不敢多言,在顾曜的眼神下,各自移开视线。
看着他们似乎没有想站出来找事的举动,顾曜看向张清尘:“告辞。”
张清尘还礼道:“多谢道友手下留情,若是可以,贫道希望可以拜访贵观。”
顾曜犹豫片刻后点头同意。
“站住!”
那明德披头散发站起:“你手段确实了得,但贫道还没输!”
“嗯?”
“区区一个野茅,敢如此狂妄,还辱没我等,贫道岂能放过你!”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三清铃:“让你见识见识我等与你的不同。”
“敇令,天地灵精,护法神将,起!”
三清铃清脆的响起,一道道符箓从他袍子里飞出,悬在周围,燃烧起来。
堂内突然起风了。
顾曜转过身,运转通幽之术,看向他。
他的头上三尺处,一道似玉非玉、画着符文的玉牌放着微弱光芒,在这光芒下,那些燃烧的符火逐渐化作人身,一尊尊看不清面容的人形出现。
“授箓啊,头上有人可真让人羡慕。”顾曜看了两眼那玉牌,视线转向那些人影。
说起来,之前魑魅魍魉二十四鬼来时,他曾经请出一位驭使雷鞭的神灵或鬼魂,至今还不知道是谁。
他走神回忆时,明德脸上浮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任你手段如何,毕竟只是个野茅,即便有些不俗,也仅此而已了。”
他停下施法,一手结印扣在三清铃上:“去。”
“这手段可以,可惜用的人太菜了。”
顾曜抬起一根手指:“金光咒,一炁破万法。”
一指按下,指上金光化为十丈神剑,一剑将诸多人影斩去,顺势将明德手中三清铃切成两半。
铛的一声,三清铃砸在地上。
“你太弱了,若不是运气好拜入了个不知名的小道观,这辈子都没资格与我一战。”
“我与你最大的不同,便是我天资比你好,修炼比你刻苦,实力比你强。”
“样貌还比你帅。”
看着悬在喉前的金光,明德瞪大了眼,不敢动作,只是耳朵逐渐变的通红无比。
顾曜再次环视了周遭一圈:“你们敢在背后议论我,但也仅仅只能如此罢了,你们觉得颜意远不知礼节,那是因为对于不同层次的人,不需要。”
“龙不与蛇居,虎不与犬言。”
“我们注定不会是站在一个地方的人,对你们来说,此刻能与我同列一室,已是你们此生最大的荣耀。”
顾曜散去金光,转身跨出门槛:“即便我的背影,你们也不配看,更不配追逐。”
刺眼夺目之光射出,堂内的道人除去张清尘与长乐外纷纷闭目捂眼转头,等到他们感觉眼睛恢复了,顾曜已不见踪影。
堂内死寂一片,许久之后,那明德双腿一软往地上一坐,极其失态。
长乐郡主此时回过神来,拍着手笑道:“有趣有趣,张道友,这顾曜可真是有趣,刚刚他从头到尾,只用了金光咒吧?”
张清尘点点头:“确实如此,这手段,必是我龙虎山嫡传。”
“与你相比如何?”
“不战不知。”
“本宫看过他的档案,想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没想到,居然是这般自信的妙人,真是让本宫心喜,此等人物,必定要成为大周镇国之柱。”
说着,她看向呆呆如木鸡的一众人:“尔等也看到了,顾曜虽为野茅,可实力远超尔等,收起不该有的心思,若是让他恶了大周,本宫拿尔等是问。”
此刻的长乐郡主,面如冰霜,威严满满,没有丝毫此前的和善之色。
张清尘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门口:“师父,这是我师弟吗?天底下,除了您,还有几人会使这手段?您强行让我来,是让我洗清他野茅的身份,让他重归龙虎山吗?”
...
这边顾曜离开了靖夜司,心里直叫晦气。
“虽说知道大门派看不起野茅,但也没想到能到这等地步。”
“不过倒也不一定,真看不起野茅,想尽法子贬低的,应该都是小道观,因为它们只能通过贬低野茅来获得一点存在感。”
“张清尘和长乐全程都是旁观,并不在乎,只是想要借他们来试试我的心思。”
“不过经过今天这一出,颜意远为何张口闭口要建立野茅道了,看起来是我误解了他。”
“他应当是想通过建立这么个宗门,给予野茅道士一个相对平等的地位。”
就这么想着走出城,他才反应过来一件事:“啊,忘了问明白昨天那个长乐是怎么回事了,还有我的老虎处没处理完。”
“唉。”
顾曜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回到了观内。
“陆白侯,老虎我忘了问了,别来烦我。”
在道观门口,他高声喊道,省得这破猫缠着。
可这么一声,确实没有回应,当即顾曜眉头一皱:“陆白侯,陆白侯?你在哪儿?”
这蠢老虎不会偷偷跑去靖夜司了吧?
顾曜三步两步走进去,就看到一坨白团子被吊在了树上。
“呜呜,喵喵喵。”
凑近看看,正是陆白侯,此刻可怜兮兮的看着顾曜,但只是喵个不停。
“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
老道慢悠悠的从屋里走出来,扔了个布袋子给他:“里面是上清派的符宗神玉,只能参阅三天,你能悟到多少,看你自己了。”
老道的脚旁,是洋洋得意的希言,她雄赳赳气昂昂,尾巴都快捎到天上了。
“老头,这是?”
顾曜指着陆白侯问道。
老道瞟了眼:“外面的东西欺负了自家人,你不帮着打?”
“你这是给希言出气呢?”
“自家人不能吃亏,除非自家有错,不然就要打回去,如此才是长久之道。”
“擂台上公正的比试?”顾曜想了想问道。
“如果你在擂台上堂堂正正输了,我就打你一顿,如果你被人阴输了,我就打你对手全家一顿。”老道瞟了眼他,“如果你死了,不管怎么死的,我都会把对面超度了。”
“这是为什么道门长久不息的原因,也是为什么佛门后来居上,要追上道门的原因。”
顾曜表示理解:“我懂,就是家一样的感觉嘛,道门好歹还分你一家我一家,佛门都是天下和尚是一家。对了,老头,我刚刚得罪了一帮人。”
老道狐疑的看了眼:“一帮?”
“就是刚刚张清尘和一大群道士...”
老道摸着胡子:“小道观无所谓,加起来也没什么了不起,反正大都是被大门派赶出来的货色。”
“赶出来?”
老道解释道:“天下的宗门,有三类,一类是龙虎山这等,同级别的勉强还有上清派、阁皂山灵宝派,祖上就很阔绰,谁都惹的起。”
“第二类,类似神霄道、火德宗这等,它们祖上和天师府这等有些渊源,比如在龙虎山修行过,听过天师讲法,或者干脆就是出身其中在,只是悟出的大道自成一派,因而立下宗门。”、
“这两种,才算的上堂堂正正的正宗道门,它们的弟子,一般都重德重行。”
顾曜插了一嘴:“重德重行?你...?”
老道的眼神扫过来,顾曜突然全身发麻,急忙道:“我闭嘴,师父您继续说。”
“第三类,是从上面两种中被驱逐出来的人建立的,大部分是道观,被驱逐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触犯门规,或是天资稀烂又不努力,大部分都没触犯到大周律法,因此不属于野茅山,对了,靖夜司内绝大部分低层都是来自这一类。”
“但实际上,在我们看来,还不如野茅,起码野茅比他们上进。”
顾曜表示赞成:“那群人,感觉恨不得把我当场拉进粪坑里,踩进泥里,估摸只有一点可怜的优越感,需要靠这些来满足自己。”
老道甩甩袍子,走回了屋内:“行了,赶紧参悟去,符宗神玉是上清派的宝物,你能悟到多少,就看你自己了,符箓一道,我就只能做到这了。”
希言冲着顾曜吐吐舌头,跟着老道跑了。
“这狐狸的心眼,也太小了。”
顾曜摸着手里的布袋子,抬头看看陆白侯:“你先挂着吧,希言的心挺软的,等她气消了,我就放你下来。”
“喵~”
陆白侯摇摇尾巴,不知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