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夕阳把长江的水面映得似火似血,凛冽的西北风吹得人脸都生疼。
周瑜一动不动地站在楼船的顶层,默默地观看着渐渐黯淡的江面。
“大都督,一切准备就绪,现在就开始么?”甘宁问。
周瑜点点头:“每个水手都穿上了羊皮护甲么?隆冬的寒风,夜里的江水,人在里面不需一炷香的功夫,就会冻僵。要尽量减少他们呢潜水的时间。”
“是,大都督请放心,没人身上都穿了羊皮足衣,裹腿,护腹和护心。”甘宁道。
“开始测试。”周瑜吩咐。
寒风中他棱角分明的侧影挺立船头,一身乌甲,一袭白袍,被风吹得飘扬不止,宛若一只昂然而立的白鹤,迎风展翅,欲一飞冲天。
董袭和凌统驾驶两艘艨艟船,相距五丈,中间连上了拦截船只的铁索。按照周瑜的设计,他们在甲板的位置拉了第一道铁索,在甲板下面三尺拉了第二道铁索,靠近水面一尺左右的地方拉了第三道铁索。
在哨探敌营时,周瑜看到曹军设置的第一道防火攻拦截带是由两条大船,中间连接一道铁索形成的。
由于距离远,夜间又看不清,周瑜无法确定两船之间是否还有第二条,第三条链接铁索。
一条铁索足以拦截一般的冒突,走舸,朦艟和斗舰,但是矮小的海鹘,游艇和赤马则有可能从铁索下穿过,通过隔火水道,进而冲击点燃水寨里面的船阵。
为了万无一失,周瑜这才命人设置三道铁索进行演练。
甘宁手中的令旗刚刚落下,就见江边的数百艘竹筏如同离弦之箭,冲向五十丈之外的两艘艨艟。
每五只竹筏为一组,到达离朦艟三五丈外,竹筏上的十名划手纷纷仰面躺平,竹筏子顺着水流飘过最低的铁索,偶尔有动力不足的竹筏,上面的划手就翻身入水,在水中潜游,推动筏子经过铁索。六十多组筏子都通过了铁索,在对面江心停泊着的大船“长安”接上这些水手,过了一会儿,又演练的放竹筏和水手下到江面,六十多组竹筏从江心再次通过拉着铁索的朦艟,这一次,所有水手都在离铁索十几丈之外潜入水下,口衔芦苇管作为通气之法,在水下推着空筏子通过铁索,然后又一一翻上筏子。
三千多人的队伍从傍晚演练到了半夜才全部完成。检点完毕,有个别冻得打哆嗦的,让随军郎中去救治。
周瑜一直在船头观看,不时提出改进意见。直到最后一名士兵离开江边,他才走下楼船,看见指挥的甘宁,拍拍他的肩膀:“兴霸,真是个好教官。那些装在竹筒中的黑油和火种可有问题?”
“大都督,用蜡封过的,黑油一点问题也没有。火种都留在竹筏子表面,没有沾水。这回我们绝对有把握了,抛车抛火弹,楼船射火箭,加上士兵乘竹筏子冲破拦江铁索点火,这计划可谓万无一失,保证让曹营烧透了天。”甘宁看上去十分兴奋,跃跃欲试。
周瑜摇摇头:“兴霸,这个计划只有七八成完善。我们需要做到九成以上的把握,才能行动,因为苍天只给我们一次机会,务必一击而中!”
小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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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周瑜的睡榻上,盖着他的裘袍。那袍子粘着他的体香,那味道很诱人。小乔觉得十分疲惫,翻个身,拥着周瑜的袍子又甜甜睡去。
一直到傍晚时分,才被人摇醒。
“阿锦,起来喝点粥。”周瑜的声音像从天外飞来的,飘渺而遥远。
小乔还以为是做梦。悄悄掐了自己一把,发现痛感强烈。她缓缓睁开眼睛,长长的微微卷曲的睫毛像拉开了一个帘子,
眼前的轮廓先是模糊,后来又逐渐清晰。
这张英俊无双的俊朗面孔显得有些苍白,有些憔悴。
眼窝深陷,漆黑的瞳仁旁布满血丝。
“阿瑜,你。。。没睡觉?”小乔一霎那间忘记了自己的不快和愤懑。
“来,我扶你坐起来,喝一点粥”周瑜柔声道。
说着,一手端着碗,一手搂着小乔的肩膀,把她“拎”起来,靠在床头的枕头上。
小乔看着他,突然记起了自己为什么晕过去了。
她哼了一声,不理周瑜,把脸转过去对着墙。
“阿锦,还生我气?你不知,瑷瑷帮了我们江东大忙,她把鞋弄掉了,我才让她坐我的马。。。你知道,‘绝尘’的脾气。。。”
周瑜还没说完,小乔气不打一处来:“你喜欢她,就纳了她,不要嘴上说一套,心里想着另一套。”
周瑜苦笑了一下,耐着性子道:“我什么时候心里想着另一套?”
“你放不下马瑷呗,我道为啥你不肯纳妾,小雅你都不要,原来心里惦记着马小姐,是啊,你们青梅竹马,又能和西凉铁骑结亲,以后战马的马种都不成问题了。这于己于人于国都有好处的事,做了有什么不好,还是大功一件呢。”小乔越说越气。
“阿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我若喜欢她,早就央人求亲了,不会和你结合。”周瑜忙着练兵,一夜没睡,此刻被小乔拱出了火,也不客气地回敬。
“我不可理喻,那你找她去啊。”小乔仍旧给了周瑜一个白眼。
周瑜放下粥碗,腾地站起来,转身就走。
小乔委屈得眼泪都出来了。她转过了头,看着周瑜走出去的背影,心里更加委屈,
原来你是假装来安慰我。。。你还真走啊。
她眼泪扑簌簌地掉落。
周瑜走出大帐,凛冽的寒风吹得他一哆嗦。
头脑一下子清醒了。自己真是昏了头,阿锦怀孕了,身体不舒服,情绪坏,激动一些也正常,作为丈夫,他怎么也耍起了孩子脾气?
他想回到帐子里温言和小乔解释,这时,周峰跑了过来:“公子,你要的鱼竿诱饵都准备好了。”
周瑜点点头:“好,我现在去江边垂钓,你请马瑷小姐去陪着夫人。”
周峰道:“公子放心,郎中说就等着新鲜钓的鲈鱼作药引子给夫人安胎。你去钓鱼,我和瑷小姐去守着夫人。”
又是一天的傍晚,江边的晚霞如火。
周瑜坐在江边码头的石阶上钓鱼。揪着芦苇,
他想了想,在等着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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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钩的时候,顺手用带花的芦苇草编起了小猪,编好后,又编了一个小兔子。
突然水面掀起涟漪,把鱼竿拉起来,钓上的是一条鲅鱼。
没办法,再次放钩。手里又开始编芦苇草。
一连钓了五六条各种鱼,才终于钓上来一条鲈鱼。而他身边除了草编的猪和兔子,还有龙,羊,牛和一只小老鼠。
“大都督,你在这里,我们好找。”来的是吕蒙和周峰。
“阿蒙,什么事啊?”周瑜扬起笑脸问。
“大都督,有个可疑的人,可能是曹营的间隙。被我们扣住了。请你去处置。”吕蒙急急地说。
“好。”周瑜边答应边站起来,把鱼桶递给周峰:“里面只有一条鲈鱼,让郎中别拿错了。其他的鱼你们今晚烧着吃吧。”
周峰答应着准备走。“等等,把这些带给夫人,跟她说,算我给她赔不是。今晚我有军务,可能不能回去。让她好生保重。”周瑜把编好的一堆小动物递给了周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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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站在江边,觉得江风凛冽,吹得他有些颤抖。
两天两夜都没安睡休息,也未进暖食。心里还时时惦念着有孕在身又和自己生闷气的小乔。
他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大都督,你回中军帐好好休息一下吧。”吕蒙悄悄地跟在周瑜身后,忧心忡忡。
周瑜所有的披风只有黑白两色,一向都是随风飘扬的,远远看去,有时像一只飞舞的白鹤,有时像一只展翅的黑鹰。
如果看到都督把披风裹紧,那一定是他生病了。
见大都督没出声,吕蒙急忙奔过来,伸出手去抓住周瑜的手。
他的手冰冷。看周瑜的脸色苍白如雪。
“是要下雪么?”周瑜望着远处的水天一色沉吟。
“大都督,马上就要过小年了。下雪也很正常啊。”吕蒙没有完全搞懂周瑜说这话的意思。
“阿蒙,我们要在新年到来之前,击溃曹贼。”周瑜喃喃自语。
“是,大都督,一切都已经齐备。我们什么时候攻击,就等大都督一声令下。”
“不,阿蒙,我们须有九成以上的把握才能发动攻击。”周瑜扭头看看吕蒙:“所有的船都可点燃,只有曹操的中军楼船深藏在两层防火水道之内,很难突破,我们的这些办法,突破一道容易,突破两道,还有众多的护卫战舟,只怕老贼还是能轻易逃脱。”
“那大都督准备如何。。。?“吕蒙满脸疑惑。
”阿蒙记得兵法上有兵不厌诈这一句么?“周瑜苍白的脸色露出一丝微笑。
”是啊。。只是末将还是不明白怎么样兵不厌诈?“吕蒙一头雾水。
”诈降。“周瑜紧闭的嘴唇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啊?“吕蒙惊讶:”这。。。老贼曹操怕不会相信吧。“
“信不信随他,只要赚开他的第一道闸门,我们就有九成把握。”周瑜微微一笑:“阿蒙,和我一起去看看那个奸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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