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听说是周瑜派回来的信使。连忙赶出寝宫。
“公瑾的书信在何处?”
“主公!”太史慈的长子太子享单膝跪地,把周瑜的书信高举过头,呈上给孙权。
孙权粗粗一看,惊讶道:“大都督最近是遭遇了败绩么?为何要我带兵去柴桑?”
“不,主公,恰恰相反,大都督又和曹贼交锋两次,都取得小胜,还俘虏了曹营大将曹操义子曹真。”
“哦?那为何公瑾,啊,大都督如此担忧柴桑?”孙权仍然有些不解。
“主公,大都督有话让末将当面带给主公。不可为外人道也。”
“你们都下去吧。”孙权一挥手,让周围的侍从都下去。
大殿上只有孙权和太史享两个人。
“主公,大都督怀疑曹操还会超近路偷袭我东吴腹地。曹贼水军不强,荆州水师他又不敢完全依靠。现在曹军在长江北岸的乌林建立了水师大寨,加紧练习水师。表面上曹操是在趁冬季练兵,来年春天再和我军决战。实际上,大都督认为他是在施行缓兵之计,拖住大都督的主力。然后,声东击西,派陆军绕道偷袭柴桑。为了确保东吴万无一失,大都督请主公进驻柴桑。吴郡请交由张长史和孙静将军镇守。”
孙权点点头,“大都督可曾说过曹军可能从哪里偷袭?”
“曹操派了曹真从隽口以西偷渡过江,沿着陆路企图偷袭我水师大营,被大都督设计伏击,不但曹子丹被俘,还缴获战马八百余匹。所以长江沿岸的陆路曹军肯定是不敢再走了。但是有一个地方,是我们的薄弱之处。就是和长江在隽口以西二十里交汇的隽水(今陆水,因陆逊得名---作者注)。这条河水虽然不宽,但是很深。几条朦艟通过不是难事。大都督怀疑曹军会让骑兵登上战船从隽水向南伸入,到幕阜山脚下弃舟登陆。主公,在幕阜山山腰处,有一羊肠小道,可以直通柴桑。只有不足一百余里山路,比从水路和沿江路地走,足足少了一半还多。这条路鲜为人知。但曹军占据荆州之后,难保没有荆州人氏知晓。若建言曹操。我军不可不防。”
“这条路不好走吧。。。曹操应该不会让主力走这条路,否则我们山上设伏,他们岂不是进退两难?”
“正是。如果曹军走这条路,那么一定是精锐骑兵。那样,一天一夜足够奔袭柴桑。最要紧的是我们兵力严重不足。柴桑此刻十分空虚。”
“元复,你好像很熟悉这幕阜山小路啊?”孙权从太史享的语气中判断。
太史享低下头:“主公,这幕阜山原来叫天岳山,因家父曾为拒刘表大军,扎营幕于山顶,遂改称幕阜山。”
“原来如此,这么说子义曾在此驻兵,那一定修有工事堡垒?为何大都督不派人在令尊的幕府之处镇守?”孙权忽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既然此地有此危险,周瑜怎么能放弃防守而出下策,请自己前往柴桑坐镇?
太史享犹豫了半天,拗不过孙权的催问。只好说:“主公,大都督嘱咐末将不要告诉主公,可是不说又不能回主公的话。”
“讲嘛”孙权看着太史享。
“是。。是。。这样。。。大都督除了水师之外,能调动的陆骑兵不过数千人。右都督程老将军手下一万陆军,本来大都督请程老将军前往几个岸上要塞蹲守,以防曹军偷袭。但程老将军认为大都督故意派遣他不重要的任务,还说大都督想独吞打败曹军的功劳。。。两人阵前争执。。。逼得大都督立下军令状,还。。”太史享的脸红了。
“还什么?”
"还逼得大都督以亵绊做替,受臀杖五十。"
”这个程德谋,倚老卖老也就罢了,耽误军政就过分了。你先回隽口,转告大都督,说我即日启程,带兵前往柴桑。“孙权传下命令。
孙权来回踱步,心里暗暗地思衬,难道自己这次真的犯了个错误?
他派程普出任副都督在江东朝臣看来,是为了给老将程普一个相当的地位。
可其实他内心里有那么一点制衡周瑜的意思。虽然只有三万人马,可仲兄若是大胜曹军,难保有多少
人投降,若是降兵十万二十万,而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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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又对周瑜敬若神灵,自己如何应对?
所以必须有个人能在关键时刻看住他。孙权也知道,周瑜对孙家忠心耿耿,一心想实现和兄长约定的
共创天下之志。
可他也颇有自知之明,他孙仲谋不是兄长,难免会让仲兄失望。如果这种失望不断累加,
后果是什么?仲兄会不会觉得辅助一个好友的平庸弟弟还不如自己登高一呼,荣登九五?
所以他一直在努力,努力学习一切,无论是治国还是军政,他也努力地学习带兵打仗,想做兄长那样的三军统帅。
尽管他并不喜欢领兵,也不喜欢排兵布阵,与敌人沙场厮杀。有些时候孙权甚至疑惑,自己会是那个开疆扩土建国之君么?
他明明更像个守成之君。他觉得自己更适合和朝臣们商议政务,劝导农耕,也更喜欢拿着大管狼毫笔挥毫泼墨,习练书法。
他可以挽雕弓,但那仅仅限于打猎。和万马奔腾,血流成河是两码事。
孙权甚至奇怪,觉得仲兄周瑜真是个奇怪的人,这样一个精于音律,君子端方的雅士怎么一转眼就变成金戈铁马,挥斥方遒
的铁军统帅。他那修长美丽的手指,拨弄琴弦,轻敲萧管的同时,又能紧握宝剑,力挽雕弓?
正是这种魔幻的对比和变化让孙权对周瑜有一种惴惴不安之感。他什么都懂,什么都会。文能理政,武能统兵。
正所谓出则为帅,入则为相。这样的人是王佐之才么,这分明就是开国之王啊?
放眼望去,曹操的谋士们和刘备的武将们,他们或文或武,像周瑜这样能文且武的人几乎没有。
更何况周瑜强大的个人魅力,在江东,特别是江东的士族中就是神话般的存在。
女人嘛,不必说。人人都对小乔夫人羡慕嫉妒,包括自己的亲妹子。
男人呢,一部分人嫉妒他,如程普,张昭等。。。另一部分人死忠于他,如吕蒙,甘宁等。。。
这样一个人,他孙权可以放心地依靠么?人都是会变的。现在的仲兄是忠心耿耿的,那五年,十年以后呢。。
孙权叹了口气,抬头猛然看见静悄悄站在自己跟前的步练师,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阿练,你怎么在这里?“
”主公,喝点我刚煮的茶吧,你的文房四宝,还有常用茶具餐具,衣服配饰,妾身早就收拾好了,都备在箱笼里。随时可以装车装船。“
”阿练,你知道我要走?“
”主公,刚才看见太史校尉从赤壁前线回来,臣妾就已经猜到了。“
”嗯,公瑾传急书给我,请我携带辎重军马驻守柴桑。他说曹军现在在江北乌林扎下大营。建立了牢固水寨,看样子准备长期固守,他们还在长江之上加紧操练水军。公瑾担心他们会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用水军拖住公瑾,暗中派遣骑兵偷袭柴桑。“
”主公,这么说,主公会有迎敌的可能?“
”是。“
"那主公还是多带几员将军去吧。"步练师立刻紧张起来。要知道,孙权可不像哥哥孙策,勇武彪悍,一枪一剑就要了敌人的首级。孙权是个更喜欢品茗写字,谈笑之间把政敌玩死的人。
”阿练,实话说,我现在是无将可带。。。除了朱然,突出一点的将领都被公瑾带去了赤壁。“
”那。。。主公,要不要修书一封给公瑾,请他派人回防柴桑。毕竟主公不能只用这些小将来守柴桑。“
”不行,公瑾那里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我本来答应他增援两万,可是。。。“孙权摇摇头,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把这两万曾经许诺给周瑜的兵马留在柴桑。如果赤壁溃败,自己至少可以死守柴桑。
步练师的心往下沉。她太熟悉孙权的每一个表情。孙权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她也完全了然。作为主公,为了江东父兄的基业,他这么做没有错。可是公瑾。。。步练师强忍着,克制住自己的眼泪。
周瑜和吕蒙趁着月色,来到关押曹真的军帐前。
看守士兵行军礼:“见过大都督。”
“曹将军怎么样?”
“禀大都督,他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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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喝不说话,一心求死。”
“我们进去看看。”
周瑜吩咐把门打开。
和吕蒙一起进了囚帐。侍卫们点亮了油灯。
曹真被捆在帐中的一根木桩上,像个粽子。脚上还有铁链连着石墩。
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
这是个壮实的年轻人,大约二十三四岁的样子。
周瑜伸手轻拍他的肩头:“子丹将军?”
曹真睁开眼睛,面前的油灯晃得他又眯起了眼。仔细端详眼前之人。
这张脸眉目如画,眸若朗星。丰神俊逸中带着英姿勃发。
这是一张不但女人看了着迷,男人见了也会凝视的面孔,加上高挑颀长的身材,挺拔飘逸的气质。
不用问,一定是江东“美周郎。”
“你就是周瑜?”曹真不客气地问。
“不错。子丹将军好眼力。”周瑜点头微笑。
曹真哼了一声,心里骂道,你是在损我?你长成这个模样,谁能猜不到?
周瑜轻轻拍拍曹真的肩膀:“天气冷,瑜备了热饭热汤,子丹多少吃一点。”
说罢,回头吩咐:“把饭菜拿上来,给子丹将军松绑。”
曹真暗自琢磨,要不要趁此机会结果了周瑜,哪怕把他打成重伤也行。
他脸色阴晴不定,周瑜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子丹将军,你不要动袭击我的主意。徒劳无功还会自我伤害。”
顿了顿,接着说:“今夜月色甚好,瑜在江边备好一叶扁舟,吃喝完毕,子丹将军尽可自行驾舟离去。不过瑜这里有一封给曹丞相的书信,烦子丹带去,于丞相和江东均有助益。”
说完,周瑜掏出一卷竹筒,伸手拽在曹真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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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肃一连几天都没见到周瑜。不免有些焦躁。毕竟他也是主公亲命的赞军校尉。大都督竟然把自己晾在一边。真是岂有此理!
自从上次和诸葛亮一起办了“草船借箭”的蠢事,他明显感觉到周瑜对自己有些疏远。
越想越觉得窝囊,明明是孔明战场经验不足,自己只是个陪衬,还是到了大江中心才知道孔明的意图,这事怎么也怪不到自己头上吧?
谁想到曹操老奸巨猾,他周围的投降水师也经验丰富。居然能够通过战鼓声的距离和移动来判断自己的来意,大胆地派出了“冒突”快船前来应战实施火攻。回来以后,鲁肃也曾想了想,自己和诸葛亮与自己和周瑜之间,哪一方更合自己的心意?
正在胡思乱想,门外的家仆进来禀报:“校尉大人,周都督请你去他中军大帐。”
“啊,好。好。”
鲁肃急忙换上外袍,整整衣冠,
带上家童前往周瑜大帐。
周瑜和吕蒙,凌统,甘宁等人正在帐中商量军务。
“阿蒙,你那边的军械制备如何?”周瑜问。
“大都督,战船的维修已经完善,主公传书来,说是不日即到柴桑口,还能给咱们再送来一批船只。只是。。。大都督要的会机巧制器的工匠还没找到。所以。。。”
周瑜打断吕蒙的话:“这个加紧寻找,和曹贼的决战指日可待,时间不等人。”
“大都督不打算明年春暖花开再与曹贼决战么?”凌统问。
“不行,曹营已经在乌林江岸建造了牢固的水寨,训练水师,看来他们也想等到春天才与我们决战,曹军兵众,拖住我们之后,还能分兵袭击我吴郡腹地,而我们的精锐都在赤壁,后方空虚。所以我们比曹军更需要速战速决。此其一。曹军高悬免战两月,这两到三个月的时间,不只是他们的水师训练的时间。还是骑兵绕行云梦泽到达吴郡以北的时间。他们一定是想等到春天两线开战,一举灭吴。所以
我军必须在腊月之内完败曹军,此其二。如今曹营已有瘟疫流行,人心惶恐,正是突袭击溃的好时机,若等日久,兵士们或康复,或肌体有抵御之力,疾疫则非助力了,此其三。故我方总攻时间当不晚于腊月。待大败曹兵之后,各军将士可以好好过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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