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冷双易收了五头猪做自己的手下,报酬是每个月半把细盐。
第二天早上,冷双易走出帐篷伸伸懒腰,看到板车上昨日吃剩的半根白蕉根不见踪影,并没有在意。
一点点极不值钱的食物而已。
他简单煮了点加了白蕉根的灵米粥,自己喝了半锅,剩下半锅撒上一点点细盐放在地上,三只金针豪猪小崽子呼噜呼噜,硬生生吃出了吞天灭地的气势。
母金针豪猪尴尬地把自己珍藏的表皮发皱的果子献给冷双易,被摆手拒绝后,主动担起了刷锅刷碗的责任。
没有灵力,一切都要手干,冷双易自然乐得做甩手掌柜,笑眯眯地收了帐篷放上板车,自己也躺在板车上翘着二郎腿轻拍肚皮。
板车前面已经系上了绳子,灭了火堆的公金针豪猪将绳子咬在嘴里,扭头看着自家媳妇儿和三只崽子也上了板车,开始发力前行。
一人五猪朝着大河前进。
“我嘞个去,我说你也太重了吧?”公金针豪猪咬着绳子,口齿不清地说道。
冷双易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身体跟着板车摇摇晃晃,“我重?没错,我的确经过灵气洗髓后,身体变重不少。可现在没有灵力的情况下,顶多八百斤吧,你力气绝对够用。”
昨晚交手的时候,他已经把金针豪猪的力气摸了个大概。
“八百斤?怎么可能?你绝对一千三百斤朝上。”公金针豪猪愤愤不平地说道。他看着冷双易身材瘦小,却没想到拉这板车这么吃力。
冷双易睁开眼睛,慢慢坐起来,就算加上帐篷,板车和白蕉根的重量,怎么也不可能一千三百斤啊。
扭头看到板车最前面横躺着,还把自家三个崽子紧紧搂在怀里的母金针豪猪,立刻笑着又躺了回去,“你没算你媳妇儿吧。哈哈哈,连自己媳妇儿都拉不动?”
听着这嘲笑的声音,公金针豪猪正要反驳自己算过了,却听到自家媳妇儿关切地问道:“猪猪,太重了是吗?要不我下来走吧。”
“不重不重,轻松的很,你快躺下安心睡觉。”
它立刻咬着绳子喊道,脚下速度又快了几分。
虽然重量超出了公金针豪猪的预计,但它胜在对方圆百里的地形极为熟悉。走了没多远后,它脑子里就自动规划出一条最轻松的路径。
日升日落。
几日过后,三只金针豪猪幼崽已经彻底摸清了冷双易的底线,越发胡作非为,没事儿就舔冷双易的脸讨盐吃。
冷双易也慢慢熟悉了金针豪猪一家,甚至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踩着自己胸脯来闹腾的是排行第几。
即使这样,冷双易的情绪也慢慢低沉了下去。
百年!
这样无趣单调的日子,他可能要生活百年啊!
凡人的一生,也太没意思了吧。
板车吱呀吱呀朝着大河的方向移动,已经走了大约一半路程。
冷双易躺在板车上,双手捂在脸上,郁闷地不想说话。
他正要坐起身换换姿势,变故突生,一声尖叫喊破喉咙,“猪猪!”
一头豹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此时突然对着走在最前面的公金针豪猪发起了攻击。
公金针豪猪除了脑袋上的白毛,全身的金刺仅仅长出不到一寸,根本没有半点攻击能力。
它刚灵活地一个翻滚躲过攻击,母金针豪猪一跃从板车上跳到自家夫君前面,开始朝着豹子龇牙咧嘴。
三只小崽子一个接着一个跳下去,将自己父亲团团围住,身上的金刺慢慢竖起来,随时准备攻击。
冷双易坐在板车上,好奇地看着这头豹子,疑惑地问道:“这豹子看着不像妖兽啊?是猛兽吧?”
“没错。它没有妖兽血统,却是我们的天敌。”
公金针豪猪的声音有些抖,“媳妇儿,你可千万小心,保护肚子。”
本来准备出手的冷双易慢慢坐定,靠着板车的护栏开始看戏。
妖兽对上猛兽要是打输了,那可就太丢人了。
豹子没想到板车上竟然有一个人类,但看着冷双易不打算出手的模样,眼中的警惕慢慢降低,开始全身贯注地对付面前的母金针豪猪。
它几次尝试攻击,都被母金针豪猪身上射出来的金刺打断去路,不得不调整方向跳向一旁,再次寻找机会。
这样根本不行,母金针豪猪已经意识到了。
等它全身金刺射完瞬间,就是自家五口殒命之时。
豹子再次挑衅几次后,它终于出离愤怒,抱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浑身金刺竖起,同时往外不停地爆射。
公金针豪猪忙不迭地滚到板车下面躲避,三只崽子努力趴在它的身上用身体保护它。
“哈哈哈,难道这招叫做暴雨梨花针吗?”
冷双易坐在板车上,看着全方位爆射的金针不停阻断豹子的去路,甚至开始给豹子身上造成伤口,他一边伸手将射向自己的金针一个个拍飞,一边哈哈大笑道。
突然,他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浑身僵硬的冷双易伸手抓住一根射向自己眼睛的金刺,猛地朝旁边一丢,然后抓起板车上的半捆长长的白蕉根,脚下步法用到极致,将空中所有的金刺全部打落在地面。
豹子受伤,未死,射完身上所有尖刺的母金针豪猪发出一声低低的悲鸣。
冷双易呆呆地站在地上,颤抖着手将半捆白蕉根狠狠丢在地上,一个瞬移过去一拳将豹子的脑袋打烂。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染满了附近所有的空气,金针豪猪一家都惊呆了,小小的眼睛瞪得发直。
冷双易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缓缓转身。
一步,两步,三步,停下。
他深深吸了口气,低声说道:“出来。”
过了几息,他又大吼道:“出来!”
金针豪猪一家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现在是在干什么。
“我说。”冷双易咬紧牙关,低声吼道:“把帽子摘了,出来。”
过了几息,他前方的空气中突然出现一个人影,缩着脖子耸着肩膀,极其害怕地看着冷双易。
这人不是梦卿经,还能是谁?
他穿着隐身衣,手上还拿着短短一截白蕉根,蓬头垢面,一看就知道许多天没洗脸了。
冷双易看着他拿着白蕉根的手上,正带着自己给他的那枚戒指,心中一股怒火冲上脑子,叉着腰大骂道:
“我给你戒指是让你偷偷跟着我的是吗?谁让你进来的?这里是沉渊秘境你知道吗?出去后要经历雷劫的。我不是跟你说了只要一出去就先找你吗?”
“你是不是没长脑子?跟你说了,沉渊秘境至少要经历百年才能出去,你进来干什么?哪个需要你来帮忙找鸿灵吗?你爹娘百年没你的消息该怎么办?”
“这是玩吗?很好玩吗?梦卿经你出不去了你知道吗?我没办法把你送出去!这里没有灵力,你的身体没有灵力能不能撑一百年?我不知道!”
说着说着,冷双易自己的眼眶倒先红了。
梦卿经瘪着嘴,弱弱地说了一句:“我怕你一个人太孤单了。”
“没有!我不怕!我刚来这里几天,就认识了几头猪,你看到了吗?”冷双易嘴硬地指着金针豪猪说道。
梦卿经慢慢低下头,委屈地说道:“你要是实在不想我跟着你,我一会儿就走。”
冷双易被他噎地说不出一句话,气得扭头看向一旁。
“不过,我过几天再走行吗?我的腿受伤了。”梦卿经看着插在自己腿上的那根金刺,疼地微微皱眉。
刚才在母金针豪猪全方位爆射金刺的时候,梦卿经吓得不由自主去躲,慌乱中帽子被甩掉,显露出身形又刚好被一根金刺刺中。
他迅速再次带上帽子,腿上的金刺跟着消失,但疼痛却真实存在无可消失。
正是这一瞬间逸散的血腥味儿,让冷双易发现了他的存在。
冷双易瞬间低头去看,看着他腿上的金刺瞳孔一震。
他不由分说地将梦卿经抱起来放在板车上,撕开裤子去看伤势。
金刺有倒钩,且插入小腿肌肉很深,不能硬拔。
冷双易拿出备用的所有伤药,拿出一柄小刀,握着刀柄说道:“我得把这里割开,才能把刺取出来。”
梦卿经皱着眉头点点头,却在小刀顺着金刺刺入皮肤的瞬间痛苦尖叫。
没有灵气,不能用灵气止痛,也不能用灵气止住那里的筋脉流转,更不能关闭五识,梦卿经痛得浑身发抖打颤,后背冷汗瞬间浸湿了衣服。
冷双易心里一抖,拔出小刀不敢再刺,额头跟着有冷汗流下来。
他准备的伤药里根本没有麻药,换句话说,整个修仙界就找不到几种麻药。
“唧唧。”
六神无主之际,冷双易感觉小腿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撞着。
低头一看,是一只金针豪猪的幼崽叼着几株阔叶小菜蹲在地上。
“这是麻麻荆,可以内服可以外用,能减少很大的痛感,不知道对人有没有用。”公金针豪猪凑在自家光秃秃的媳妇儿旁边,大声介绍道。
走投无路之时,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谢谢。谢谢。”冷双易如蒙大赦,接过这几株麻麻荆,揪下一半叶子碾碎敷在梦卿经的伤口旁,然后将剩下的往梦卿经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