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
刚到坊市,梦卿经就被一群人大呼小叫地围上来。
“公子,您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为何从坊市外面而来?”她的侍女眼睛已经哭肿了,挤开人群扑到梦卿经跟前。
梦卿经尴尬地笑笑,打手势让人群散开。
冷双易跟他拱拱手,“阿经,今天天色已晚,我明日带老周和春秋去梦仙楼找你喝酒。”
“那就说好了,不见不散。”
梦卿经眼睛亮亮地跟他挥手告别,看到他在街角消失后,立马一脸痛苦地张开双臂,“快扶我回去。”
他的侍男和侍女愣了愣,赶紧一左一右扶住他。
梦卿经一瘸一拐地被扶着往梦仙楼走,一边悄悄跟侍男耳语几句,侍男得了命令立刻拱手离开。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侍女把他扶回梦仙楼,立刻问道。
梦卿经慢慢走到床边,直接瘫了上去,“我被打了一顿。”
侍女正给他脱靴子,立刻尖叫道:“是谁?那位冷奉请?”
梦卿经美滋滋地说道:“你不懂,朋友都是打出来的,越打感情越好。我挨了顿打,然后就有了个朋友,赚番了。”
侍女不理解地摇摇头,“这话可别让夫人听见,您跟那位车家小公子打了多少架?夫人最不喜欢你跟他交朋友了。”
“你放心,母亲绝对会特别喜欢小易的,没人不喜欢小易。”梦卿经胸有成竹地说道。
侍女笑了笑,突然发现自家公子身上的衣服跟白日的那套不太一样,急忙解开衣服一看,梦卿经身上到处是青紫的伤痕,瞬间目瞪口呆。
“公子啊,您这是挨了多少拳头?”
就这一下午,比挨车家小公子的拳头全部加起来还要多。
梦卿经想了想冷双易今天那数不清的拳头,身上瞬间更疼了。
但是没办法,谁让自己做错了事,明知道自己说的话是秘密,还没设隔绝阵法,冷双易没把自己杀了就算好了。
侍女从他储物袋里把伤药拿出来,打开一看,竟然只剩下底部一点点,不由得问道:“公子,那么多续天膏呢?”
“哦,给小易用了。”
梦卿经漫不经心的语气气得侍女牙痒痒,“这可是夫人用至宝给你讨来的伤药,现在都快没了。”
“没了那就用普通的呗。”
侍女气得翻白眼,盖上盖子去拿其他伤药,突然发现自己给公子绣的荷包不见了。
那里面装得可是保命的符咒。
一问,果然,又送给了小易。
侍女觉得有必要说几句了,“公子,上次冷奉请救了我们,您把唯二的两张金色大符送出去一张,还算情有可原。”
“可这张符纸,是您接到金兵任务时一起发下来的,只此一张。夫人去司家打听了,你要去的那地方特别危险,您不应该把这保命符纸送出去。”
梦卿经心里想着,有啥危险的,那里都是小易的亲人,都是自己人。
突然,他慢慢坐起来,点头说道:“是不应该。”
侍女笑了,正要说明天自己想办法出面委婉地要回来,就听到自家公子直叹气。
“唉,上次和元生一起捉茎枝绿蟒时不该用那张金色大符的,不然今天就可以给小易两张符纸了。”
今天送出去的大符只有防御功能,比浪费的那张效果差多了,梦卿经这样想着。
侍女:……
正在此时,侍男走了过来,低头拱手道:“公子,今日在梦仙楼吃饭的所有宾客都已经统计好,每个宾客都派了跟踪的人,您看接下来怎么办?”
梦卿经招手让他靠近,“凡是我和小易今天在酒楼那段时间的周围所有人,都派人今晚用秘术入梦搜索‘罪孽大陆’和“司家”,凡是有动静的,都把今天来梦仙楼的记忆消除了。”
侍男和侍女神色紧张地对视一眼。消除人的记忆可不是个小工程,看来今晚有的忙了。
“公子,若是……有人记忆消除不了怎么办?”侍男恭敬地问道。
梦卿经扭头看他,“消除不了,说明他听到了我们的声音,情绪激荡,还思考了很久,绝对不安好心,直接把所有记忆消除了吧。”
侍男扬扬眉梢,这意思是……直接杀了?
“做的干净点,有异常再来报我。”
“是!”
两个侍从一离开,梦卿经立马倒头就睡。
他对冷双易说得不假,自己挨打和保命的本事的确不小,可冷双易的拳头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拳拳到肉。
今天绝对是他这辈子挨过最疼的打了。
这边,冷双易顺路买了些每个人喜欢吃的,心情极好地提着食盒往租住的洞府走。
一进洞府,却看到周眦和解春秋两人相对而立,一身火药味极浓。
小蓝站在两人中间,劝劝这个,劝劝那个,急得满头是汗,一看到冷双易回来了,仿佛见到救星一般,赶紧挥手:“冷叔叔!”
周眦和解春秋两人浑身一阵,根本不敢和冷双易对视。
冷双易笑吟吟地走到桌旁,把食盒里的东西往外拿,“快来吃饭吧。今天我遇到了阿经,哦,梦卿经,他住在梦仙楼,咱们明天一起去找他喝酒。”
他把吃的一一摆在桌子上,然后走向他们,“等吃完饭,我有一个绝佳的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我们……”
突然,冷双易停下了脚步。
地上有一个人,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不知是死了还是陷入昏迷了,一动不动。
他意识到可能是谁惹麻烦了,于是快步走过去,将那人的身体拨过来一看,瞪大了眼睛。
正是白日里大家在茶楼遇见的男人——解春行。
他伸手去探解春秋的鼻息,周眦的声音悠悠地飘过来,“他没死。”
冷双易放下心,站起身问道:“怎么回事?”
解春秋紧紧抿着嘴唇,听到冷双易这样问话,浑身不自觉地抖了抖。
周眦看着解春秋的模样,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你自己说,还是让我说?还是……把他喊醒让他说?”
他下巴点了点地上的解春行。
冷双易隐隐约约感觉到,或许不是小事。
“先来吃饭吧,吃完饭睡一觉,明天去找阿经,他说会帮我们找天地之灵。”他伸手拍拍解春秋和周眦的肩膀,然后率先转身到桌旁坐下。
在这极其尴尬的气氛里,周眦瞥了解春秋一眼,也来到桌旁坐下。
小蓝一点点把解春秋推搡过来,四人食不知味的吃了一顿饭。
饭毕,小蓝轻轻嗓子,“咳咳,我先说吧,我说说地上的这个人。”
她一一看过桌上每个人的脸,然后将目光看向冷双易。
“冷叔叔,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我将一件跟我有关的,你看看要怎么决断。”
她煞有介事的挺直身板,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我小时候略微开智时,家族蒙难,亲人一一离世,我也流落到了一个人手中。那人准备抽离我脚筋作为宠物时,得主人所救。”
说着,她朝着眉眼弯弯,朝解春秋幸福地笑了笑。
冷双易点点头,这个故事他知道,只是之前的版本里,好像说的是解春秋是从一个黑心商人手中将其救了的。
解春秋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报以微笑,反而慢慢低下头。
“其实呢,剥我脚筋的那个人就是躺在地上的春行公子,主人是从他手里把我救了的。今天周眦无意间得知了这个事情,就有点生气……”
小蓝越说越吞吞吐吐,但冷双易却已经将事情了解清楚了——周眦定然要为爱妻报脚筋之仇,解春秋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阻拦了他。
果然不出冷双易所料。
周眦看着解春秋冷声问道:“其他事先不说,小蓝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解春秋梗着脖子抱着双臂看他一眼,“不怎么办。”
周眦呼腾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将来若是方缕烟被人断了一只脚,我看你还会不会说‘不怎么办’。”
解春秋浑身一阵,猛地站起来,怒不可遏道:“周眦!”
小蓝赶紧站起来,头大地跑到两人中间挡着。
冷双易捏捏眉心,这种陈年旧仇最是难报,因为一般能报的都尽快报了,不能报就说明里面定有很多是非恩怨。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饮尽杯中酒,然后往桌上重重一放。
周眦和解春秋之间的剑拔弩张瞬间消失大半。
冷双易看向他们俩,“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要内斗了是吗?”
两人互瞪的眼睛渐渐没了气势,不约而同地看向旁边。
小蓝也连连点头,“对呀对呀,有什么我们不能坐下来解决呢。”
原来,解春秋和解春行真的是堂兄。
不过解春行一脉是解家主枝,解春秋是解家的一个不起眼的旁支,什么都不能跟解春行比。
当年,解春行回到家族时,带了一只奄奄一息的蓝瞅松鼠。
眼看这松鼠都要死了,他还是凶残地拿刀子挑出蓝瞅松鼠的脚筋大力割断。
路过的解春秋听到蓝瞅松鼠发出惨厉的叫声,实在于心不忍,就从他手下将其夺走了。
这蓝瞅松鼠便是小蓝。
小蓝灵智未彻底化开,只知道是解春秋在危急时刻救了自己,今日周眦碰到解春行,不知道就将当年之事说了出来。
暴怒的周眦直接打晕解春行,扛着他过来跟解春秋对峙。
最终,在冷双易的强力压制下,以小蓝的意志为主要方向,周眦和解春秋达成了和解。
可事情,显然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