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晚霞如丝如缕,如梦如烟,随着天色变暗而缓慢神隐。
弯月立在树梢,蓝瞅松鼠卧在自己的尾巴上看月亮,用两只爪子撑着下巴,瞳孔里倒映着明亮的月亮,只觉得月亮的光线照在自己身上,温柔且浪漫,“月亮,真好看。”
旁边的金毛小狗肚子鼓鼓的,侧着身体躺在地上,闻言看了眼月亮,不屑地说道:“一个假的月亮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你才是假的呢,你全家都是假的。”蓝瞅松鼠脸颊气得鼓鼓地,只觉得四周的浪漫全部都随风飘走了。
金毛小狗感觉蓝瞅松鼠露出的一对大白牙比天上的月亮好玩多了,它的尾巴悠闲地甩来甩去,“不好意思,走狗妖族就我一个,真的不能再真。”
“你……”
蓝瞅松鼠闭上嘴巴,默默地扭头继续看月亮,心想:这是个孤家寡人的妖,忍,我忍!
“你为什么说月亮是假的?”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金毛小狗突然激动起来,警惕地看看四周,然后趴在地上用两只前爪抓着地面凑近蓝瞅松鼠,对着她长长的耳朵小声说道:“因为真的月亮在我肚子里。”
蓝瞅松鼠慢慢扭头看向他,伸出爪子把它的脑袋推开,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
“诶,你别不信啊,我这可是第一次跟别人说,你得帮我保守秘密。”
金毛小狗又警惕地看看周围,再凑近蓝瞅松鼠一点,“我就是因为吃了月亮才长出腿的,不然我现在就只是一个带脑袋的肉球。”
“呵,呵呵,走狗没有腿?你当我是傻子啊?”蓝瞅松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金毛小狗趴在地上,两只前腿灵活地抬起来拍拍地面,“我们走狗妖族就是羡慕人族妖族魔族都有腿能走路,太想学会走路才起名走狗的。”
蓝瞅松鼠迷茫地眨眨眼睛,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解释。
突然,她想起来什么,脸颊再次气鼓鼓,“你刚才才说你们走狗妖族就你一个。”
金毛小狗看着对方用眼睛控诉“你骗我”三个字,连忙继续解释,“我们走狗妖族寿命极短,这么多万年就只剩我一个了。不过,我将来的子孙都有腿且长寿,因为我肚子里有月亮。”
他尾巴得意洋洋地甩来甩去,感觉荣耀无比,“我是我们走狗妖族的希望。”
蓝瞅松鼠再次嫌弃地看着他,这个傻子是不是不知道,就自己一个不可能有子孙啊?
围着火堆的周眦突然心有所感,回头看到紧紧挨着趴在一起的蓝瞅松鼠和金毛小狗,忍不住皱紧眉头。
他走过去摸摸狗头,然后抱起蓝瞅松鼠塞到怀里走开。
“小哈,快来!”
刚好,解春秋端着一碗鲜羊汤招呼金毛小狗,“溜溜缝儿。”
金毛小狗四条腿哒哒地走过去,大口小口喝完汤,愉悦地舔舔嘴巴,被解春秋摸地全身舒爽。
它不由地抬眼看向周眦的背影,心里一派得意,哎呀,自己就是这么有魅力,蓝瞅松鼠的主人被自己彻底征服。
蓝瞅松鼠在周眦的衣服里眼睛闭闭合合,渐渐有了睡意。
突然,她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问走狗是怎么把月亮吃到肚子里的?还有天上的假月亮是怎么回事?
旋即她又笑了。
世间谁有本事把月亮摘下来给走狗吃!还能做了个假月亮放在天上跟真的似的!神仙也不行吧?
切切切,肯定是走狗骗人的。
这么想着,蓝瞅松鼠强撑着朦胧的睡意睁眼看了看月亮。嗯,弯弯的月亮好好的挂在天上,她甜甜地笑了笑,慢慢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帐篷内。
苏雨兰问清楚了仙魔之战的局势,心里突突地感觉越来越强,“唉,我最近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什么意外要发生。”
凌风忍不住伸手抚平她紧皱的眉心,“姑姑,这里虽然危险,与我而言,却更是一场不小的机遇。”
苏雨兰缓缓点了点头。
自从上任金兵将军意外去世后,将军一职始终空悬,无数人虎视眈眈。
尤其是仙君透漏将军之位要从三个统领中选出后,凌风无端被另两个统领联手排挤,被寻出一个无关紧要的错处后被发往涅仿山脉反思千年。
可惜,时运来了,谁都挡不住,他偏偏在涅仿山脉遇到冷双易。
冷双易在短短十年里血洗涅仿山脉妖族,又带领众人破解了涅仿大阵,彻底惊动了仙君。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冷双易一行人一路向上,进步神速,势不可挡,他们像一颗冉冉升起的太阳,让仙君不得不注意到他们。
当然,也越来越关注到领头的凌风。
凌风相信,只要在此番仙魔决战中大放光彩,将军之位必能被他收入囊中。
“也好。仙人寿命长久,数万年不在话下。你能好好奋斗一番,也不枉此生。”苏雨兰彻底放下心头不安,温和地笑了笑,“仙盟事务繁忙,我就先回去了。”
两人走出帐篷,看着远处冷双易等人正围着篝火快活地齐声唱歌,不约而同地笑了。
“他们进步特别大,现在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姑姑放心,他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凌风背着双手,嘴角微扬。
“若是我跟他们再来一场对决,只怕我坚持不了多久。”
苏雨兰不禁回想起当初金兵试炼第四关的那场实战演练,还有那让自己惊喜无比的大片玉兰树林。
凌风也扬扬眉毛,脸上笑意更甚,“他们可不敢在姑姑面前造次。姑姑的长鞭一甩,能把他们的魂儿吓出来。”
苏雨兰被逗地前俯后仰,好容易才止了笑容,“他们身世清白,肯定比别人得用。战场瞬息万变,十分关节处还是交给自己人放心。”
“我懂得。”两人又交谈几句,凌风才将苏雨兰送到营地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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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们的金甲太差了,能不能让巧物阁给我们造得好一点儿啊?”
冷双易跟着凌风往给他们准备好的营地走,路上,他鼓起勇气跟凌风说道。
“嗯?你们都知道了?”凌风意外地看了他们一眼。
冷双易立马紧皱眉头,一脸委屈地诉苦,“大人你都不知道,那天我们跟诸家公子们一起……”
众人脸上都表现出或多或少的愤愤不平之色,让凌风忍俊不禁,“难得看到你们身上的孩子气。”
“大人,我们可不幼稚,我们干啥都干得好。”解春秋被“孩子气”三个字一激,立马站出来说话。
凌风拍拍解春秋的脑袋,在静谧的夜里领着众人徒步行走。
“世间许多事,不以人的意志转移。很多东西我们改变不了,因此我们只能改变自己,任何不能解决的事情,都是因为我们不够强大。”
他回头看看似懂非懂的众人,再次忍俊不禁,“那些公子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也奉劝你们不要去管。我们每个人最应该做得想得,应该是怎么能让自己在规则内变得更好。”
“规则内……”冷双易有些迷茫。
解春秋委屈地撅着嘴巴,“大人,你要是不让我们试他们的金甲,我们也不知道其中区别。现在知道了,心里当然过不去。”
“哟,还怪起我了?当初是谁吆喝着将来要做统领的?那我统领的金甲搞不到现成的,拿到参调金甲当然要给你们试试。”凌风洋洋自得地往前走,对自己的做法无比认同。
众人想着当初自己嚷嚷做统领的话,不由得有些脸红。
解春秋也尴尬地结结巴巴地,“大人,你……你故意不告诉我们统领是什么官儿,让我们白日做梦作统领,穿参调金甲。”
凌风又“啪”地拍了下解春秋的脑袋,“怎么是白日做梦了?我觉得你们每个人都能做上参调。”
“嘿嘿。”
解春秋摸摸脑袋,脸上露出笑容,“大人是伯乐,我们是千里马!”
“哈哈哈。”
这夸人又自夸的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对了,大人。”冷双易想起什么,走进凌风,“四十重天奉请之事,姑姑可告诉你了?”
凌风又气又笑,伸出食指点点他的额头,“你啊你,说你什么好?纵然那人有千万错误,你当着众人的面杀了他,可知道给自己将来留下多大的把柄?”
冷双易脸上露出委屈,不由得低下头抿紧嘴唇,“大人!要不是他,那么多将士根本不会死,我实在太生气了。”
“一将终成万骨枯。”
凌风挥挥右手劝说道,又感觉自己说得不好,改口道,“世事难得两全法。那人死有余辜,但终有仙君定夺下场,你强出头反而容易造人记恨。”
“我当时实在是太生气了。”曾经觉得无比正确的行为,现在看来却不是最恰当的做法,冷双易有些疑惑。
凌风摇摇头,开始语重心长,“曾经啊,也有类似的事情,……
众人在皎洁的月光下漫步,拉出长长的影子。
弯弯的月亮注视着下方这群人,模糊看到的是父亲和一群孩子。
“呜呜呜——”
几天后,号角吹响。
许多人从帐篷里钻出,陆续飞向空中,开始排兵布阵。
魔族,决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