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楚借着酒劲逃离云音阁,漫无目的的在山林中奔走。他不知道自己在找寻什么,只是感觉冥冥中有个方向牵引着他。约行了三四个时辰,东方即白,他蓦地的发现自己竟来到了武当山脚下。或许,这就是他的内心给出的答案吧!
既然到了这里,怎能空手而回?他易了容貌,悄然上山,见门口蹲着两个道童,随手一薅便把他们抓了过来,逼问道:“天霄绝狱在哪里?”
那道童见识了如此出神入化的武功,还当吴楚是仙人下凡,当下战战兢兢的答道:“凛仙人,我等不曾听说武当还有这么个地方!”
吴楚见他们不似说谎,便放了他们。他溜进观内又抓了几拨弟子,均没有问出天霄绝狱的下落。他正自疑惑,忽然看见了一个熟面孔走过。那人当年曾随凌玄去紫玉宫演示过天罡北斗阵,吴楚对他还有颇有些印象。他悄悄跟上去,正待下手,那道士竟有所觉,还未转身,一口青刚剑便刺了过来。此剑来得极快,力度和准头均是不差分毫,好似背后生了眼睛一般。
吴楚暗道一声“妙极”,伸指在剑背上一搭,右手顺势扣住了他的肩井,大椎两穴。那道士一剑落空,蓦地感觉背上一麻,半边身子没了知觉,便知遇上了高手。他轻声哼道:“何方高人,来我武当派有何见教?”
吴楚赞许的道:“你小子挺会说话!告诉我天霄绝狱在哪,我便放你!”
那道士微微一顿,道:“不知盟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尚乞恕罪!”
“你怎么……”
吴楚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易了容貌,变了声音,居然还有人认得出他来,当下问道:“你怎知我的身份?”
那道士故作镇定的道:“如今普天之下想知道天霄绝狱在哪的人,除了盟主,不会有第二个!”
“你倒还聪明!”
吴楚道:“小子,你叫什么?”
那道士屈膝一躬,道:“弟子道号凌微!”
“凌微?这么说掌教凌玄是你师兄!”
见他点了点头,吴楚又道:“那就请你随我去天霄绝狱走一遭吧!”
凌微道:“盟主若想去天霄绝狱,本可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掌教师兄自会差人引路,为何要这样鬼鬼祟祟的,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吴楚道:“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只管带路便是!”
凌微道:“盟主倘若想救南宫姑娘,小道劝您三思而后行啊。此举将不利于武林团结,于您的声名也会大有影响!”
“废话那么多!”
吴楚虽嫌他啰嗦,却也觉武当弟子颇有涵养,他道:“这后果我自然知道,何须你提醒!”
凌微道:“就算您愿意承担后果,此行也必是徒劳之举。据小道所知,世上还无人能逃离天霄绝狱!”
“你再多嘴,我挑了你琵琶骨!”
凌微忙道:“盟主息怒,小道这就带您过去!”
他带着吴楚在出了观,沿山路行了约两个时辰,来到一处如舌头般探出的峭壁前,十数丈外有个直上直下的石柱,上面坐落着一座四四方方的楼阁,此楼高有三层,檐牙高琢,勾心斗角,看起来蔚为壮观,只是楼外四面都是虚空,墙上的红漆早已斑驳,大风吹过,庞大的楼阁竟在轻微的摇晃。一条木制浮梯连这边接着牛舌石崖,那边连着楼阁的峭壁,浮梯下深不见底,胆小的别说踏上浮梯,便是在峭壁前望上一眼也觉心惊肉跳,两腿发软。
吴楚此时方知凌微说的不假,如此险地,想要逃出来谈何容易?这里本就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地,偏偏悬崖旁边就守着一个武当弟子。那弟子显然是个高手,他正自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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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剑势如鸿,行云流水,张驰有度,刚柔兼济,剑锋几度擦过浮桥的绳索,倘若差了毫厘,这浮桥便毁于一旦,可他刺出那么多剑,却没有一剑所有偏差。此人剑法之高妙,可见一斑。
凌微道:“盟主请看,这浮桥由我师兄凌峰把守,如若咱们贸然靠近,他只一剑便能砍断绳索,到那时南宫姑娘便会活活饿死在狱中,您希望看到这种结果吗?”
吴楚估算着距离,微微一笑,道:“你信不信我能在他出剑前制服他?”
凌微暗道一声可怕,他这师兄的剑法己达一流高手之境,其快若流星,疾如飞矢,即便是同门师兄弟也难看清剑势,盟主身在数丈之外,竟能在他一剑之内制住他。如此修为,说出来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凌微仍不死心道:“即便是你制住了凌峰师兄,也不可能安然将南宫姑娘带出来。这浮桥只能承受几十斤的重量。而我们关押犯人后,首先做的便是用药物打破她体内各机理的平衡,让她的体重成倍增加。南宫姑娘如今应该快两百斤了吧,你确定她过得来?”
吴楚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手段,想到昔日迎风而舞的南宫池雨竟会变成了两百多斤的胖子,他便气得不打一处来,恶声骂道:“你们手段好残忍!”
他微一激动,手上力道陡然加重,疼得凌微嗞牙咧嘴:“盟主息怒,咱们对事不对人啊!”
吴楚暗想,凭自己的轻功,即便是托着一块四五百斤的巨石,十余丈的距离也能凌空虚渡,当下对凌微道:“我自有办法带她过来,你还有什么没交待的,从实招来!”
凌微想了想,又道:“我还听说天霄绝狱前布下了许多隐秘的机关,这些只有我凌峰师兄知道,您若想过关,可千万别伤他性命!”
这却让吴楚犯了难,他凭借流光神术,确实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控制凌峰,可是此功威力奇大,凌峰未必经受得住。武当与云音阁素有请谊,他也不忍心伤了人家弟子,如此一来,只能先拉近距离,伺机而动了。
他与凌微商定好,从暗处走出。那凌峰颇为警觉,见他们靠近,当即出剑抵在桥绳上,厉声喝问道:“什么人!”
凌微陪笑道:“师兄不认识我了吗?我凌微啊!”
凌峰冷笑两声,道:“我自然认得你,我问的是你身后的那位!”
凌微顿了顿,道:“这是咱们新收的师弟,我带他来熟悉环境的!”
“呵呵,师门有令,不得向入门未满十年的弟子透露天霄绝狱的位置,师弟明知令此,还带人前来,必是受人胁迫!”
凌峰瞪视吴楚,厉声质问道:“阁下到底是何人!”
吴楚不由得赞道:“武当派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凌微道:“这位是武林盟的新盟主吴楚,来此营救他的妻子!”
凌峰知道吴楚的身份,面上竟无任何惊异,他冷冷的道:“天霄绝狱的规矩,许进不许出,盟主还是请回吧!”
吴楚威胁道:“你小子张狂的很啊,就不怕我杀了你?”
凌峰道:“你即便杀了我,也是这个结果!”
“哦,那我还真要闯一闯了!”
他方迈出一步,却见凌峰手腕疾抖,厉声道:“您再不离开,我便毁了这浮桥!”
吴楚得意的笑道:“小子,你动一下试试!”
“你当我不敢?”
凌峰方欲劈下,手中剑却是纹丝不动。他蓦地感觉到周身似被无数根看不见的丝线束缚,就连动动手指,眨眨眼也做不到。对方如何出手,他怎么着的道,自己竟全无知觉。吴楚狞声笑道:“小子,这里还有什么机关,你从实招来,否责我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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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峰初时还挺硬气,闭口不言,吴楚摊开手,缓缓握紧,凌峰便像是他手中的玩偶一般,身体被巨大的力量压迫着,四肢变形,五脏移位,七窍里都溢出了血来。凌微见状大惊,慌忙求饶道:“武当素与盟主交好,请盟主看在掌教师兄的面子上,手下留情啊!”
吴楚望着凌峰,道:“留不留情,得看他的表现!”
凌微又劝凌峰道:“师兄,盟主的武功你见识过了,凭咱们的机关也伤不了他,你又何必坚持?”
凌峰略微挣扎,抬手指了指山壁上的一处凸起,凌微会意,过去按着那凸起处,左右转了三转,只听得山腹里传来扎扎的机械声响,凌微面上一喜,道:“盟主,机关已经被关闭了!”
吴楚放开凌峰,指着凌微道:“你,跟我上桥!”
“这……不可!”
凌峰咳嗽两声,虚弱的道:“这座桥……只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
吴楚又对凌微道:“那你先过去!”
凌微吓得两腿发抖,战战兢兢的道:“盟主,我不成,我,我恐高啊!”
“瞧你那出息!”
吴楚又好笑又好气,对凌峰道:“你师弟去不了,你去也成!”
“我,我也不成!”
凌峰满脸痛苦之色,道:“盟主,我被您给捏坏了,走不动路啊!”
“我他妈……”
吴楚正待发火,忽又瞄向了凌微,他冷冷的笑道:“小道士,我给你两条路,要么你自己上桥,要么我把你扔下去,你自己决定吧!”
从这么高的悬崖上被扔下去必死无疑,而上浮桥却还有存活的机会,这两条路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凌微却盘算了好久,哭丧着脸道:“长痛不如短痛,盟主您还是把我扔下去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吴楚手指一勾,凌微便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托起,腾云驾雾般飞向悬崖。他吓得失声尖叫,忽然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拦住了,低头一看,却见自己不偏不倚,恰好落在桥上。山风呼啸,单薄的桥面摇晃不止,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凌微魂儿都吓没了,像狗熊一样抱着桥,手脚并用的往回爬。吴要冷笑两声,道:“你敢回来,我再扔你一次!”
凌微果真不敢再动,他趴在桥上,可怜巴巴的哭道:“盟主,您饶了我吧!”
吴楚道:“你爬过去我便饶你!”
凌微陷入了两难境地,若爬回来,势必还要再受吴楚蹂躏,可要爬过去,就得冒着调头的危险,待会儿怎么回来还是个问题。他一咬牙: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只见凌微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转过身,往对岸走去。这十余丈的距离在他看来就像是天地之隔,无比漫长。大约磨蹭了盏茶时间,凌微方才抵达对岸,他看来是真的吓坏了,两腿止不住的发抖,身上衣衫都湿透了。刚要松口气,忽觉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凌微紧绷的神经乍受刺激,大叫着跳了起来。天霄绝狱前本来只有个落脚之地,他这一跳,险些掉下悬崖,吴楚忙扯住他的腰带,提醒道:“你不要命了!”
凌微吊在半空,不上不下,慌忙抱着吴楚的大腿道:“盟主救我,快,快救我啊!”
“呃,瞧你这样儿,也不怕辱没了武当的名声!”
吴楚拎他起来,将唯一的落脚点让给他,自己施展月启神术,顺着墙飘飘摇摇的攀上房檐。凌峰远远望见他这手轻功,叹为观止道:“果真是艺高人胆大啊,有这能耐,哪里还需要这索桥?”
“话说咱这天霄绝狱也太破落了,下次可以让掌教师兄请他过来刮个大白,把墙面好好粉刷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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