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倒是想捂耳朵,可是手脚都动不了。更有甚者,捂住耳后仍能听到声音。它像是从皮肤钻到脑子里一样,任你百般驱赶都不能凑效。一曲未罢,功力弱的已经七窍流血,手舞足蹈,功力强的则用内功封住七窍,以真气抵御魔音,此时就算云音阁只出个几岁的小孩,一刀一个也能让他们全军覆没,众人均是这么想,更是焦急万分,如芒在背。韩序内功最强,按理说可轻意摆脱控制,可他在暗自运功时,总觉得真气滞涩,似是有什么潜在的力量在阻止自己气运周天。这声音像是长了无数的爪子,稍有不慎便把他的真气带偏了,一时间内息时顺时逆,时聚时散,好不难受。
吴楚再次运转这孤星独吟,感受到它强大的威力,只觉欣喜莫名。沉浸在这首曲子中,他似是有着无穷的力量,周身真气散布在百丈方圆内,形成了一个有质无形的场。任何在场中的人物都摆脱不了他的控制。这便是孤星独吟,这便是意之境界,一种把控万物的满足感油然而生。他试着用自己的意识去干扰韩序,果然韩序的内息就再难运转,对方是生是死,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他与韩序交集不多,但襄阳会盟时见此人强抢朱曦剑,还害他当众受辱,当时就对这盟主多有恨意。再加上后来师门蒙难,众师兄弟流落江湖时,也多有遭了武林盟毒手的,这份仇便结得更深了。他对韩序的为人和作派颇为不齿,杀了元尊后,正想收拾他呢,没想到这人还敢找上门来,真是寿星佬上吊,找死!今天正好杀他立威。
他方动杀心,却听白鹭急急的阻止他道:“吴掌门手下留情!”
吴楚感觉到白鹭内心的焦急,知道必定事出有因。而更让他意外的是,在场所有武林盟弟子都被他的孤星独吟影响,只有韩序被特殊照顾了,但从表象上绝对看不出来。他方起杀心,还没下手,白鹭就知道了。以她的修为,断不可能有如此敏锐的感觉啊,这是怎么回事?
他忙停止吹奏,问道:“姑娘有何见教!”
白鹭匆忙上来,低声对吴楚道:“这韩序您杀不得?”
“为什么杀不得?”
吴楚冷冷的道:“此人身为武林盟主,却毫无作为,只知道为虎作伥,恃强凌弱,我云音阁大半兄弟都是被他坑害的,不杀他难解心头之恨!”
白鹭附耳在对吴楚低语几句,吴楚听罢当场变色。那一瞬间,一些他之前忽略的小细节被放大了无数倍,赤裸裸的浮现在眼前,许多他之前没想通的事都茅塞顿开。当前他伙同黄百川,丹阳弘远等人四处招摇时,为什么武林盟的人从未露面?青龙会为什么会攻打峨眉派?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一石三鸟的局,一个将近半武林都牵扯进来的局。青龙会,武林盟,包括吴楚,都深陷局中无法自拔。能布下如此周密,狠辣,而又深远的局,这幕后之人又该是有何等通天的手段?
“此话当真?”震惊了良久,吴楚才回过神来,他仍是有些不相信的样子,再次向白鹭确认。
百鹭点点头,给了吴楚一个细不可察的眼色。吴楚会意,冷冷的对韩序道:“韩盟主,我看此事必有误会,请移驾紫玉宫,咱们进去说话!”
张逸真等人明知这是杀武林盟主立威的大好机会,眼看就差临门一脚了,掌门却犹豫了,看样子还有反悔的意思,这叫什么事?张逸真暗骂吴楚优柔寡断,难成大事,这不是给师门埋下祸根吗?他忙劝道:“掌门师弟,时间紧迫,请速速了结啊!”
其他人见他起了头,也纷纷附和道:“是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和他废话……”
吴楚却一句也没听进去,他把眼一横,道:“既然知道时间紧,刚刚怎么不见你们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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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盟那边,罗太爷和崔东宜刚从魔音中解脱出来,正想撤退,却听白鹭邀请盟主进去说话,顿觉其中有诈,也在劝韩序:“盟主,不可深入虎穴啊!”
他们不知道吴楚的厉害,韩序却清楚的很,对方要真想要他们性命,何须在宫内下手。想到这里,他反而没了惧意,从容的道:“谅那小子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这份淡定自若,令得武林盟主众堂主心折不己,各人俱是赞道:“盟主临危不乱,只身入虎穴而面不改色,足可与单刀赴会的关圣爷媲美啊!”
这番溢美之词,吴楚听着只觉恶心,当下便和白鹭带着韩序来到宫中后厅,吩咐弟子不得靠进。见四下无人,白鹭取出一面令牌,道:“韩盟主,您可识得此令?”
韩序对这令牌再熟不过,奇道:“这是朱雀台的尚书令,怎么会在你手上!”
白鹭道:“小女子白鹭,奉尚书殿主之命前来调解云音阁与武林盟的误会。白鹭以朱雀台的名誉担保,玄通楼的事与吴掌门没有关系,始皇巨宝至今也下落不明,并不在云音阁上手。”
有朱雀台的人出面,韩序也无话可说,他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是我们错怪云音阁了!”
白鹭道:“既然是个误会,两位何不握手言何,化干戈为玉帛?”
虽然是自己错怪了云音阁,还冤杀了那么多云音弟子,但韩序面上却并没有几分愧色。他在吴楚面前,似是有着无法言喻的优越感,当下怒视吴楚,大骂道:“臭小子,还不给我跪下!”
吴楚顿时无名火起,他手按紫金箫,眼看着就要动手,嘴上却冷冷的道:“我为何跪你?”
虽然架势摆得挺足,但白鹭却没有阻拦的意思,韩序也是殊无惧意,一副“我谅你也不敢动手!”的表情。因为白鹭告诉吴楚的事他早就知道了,他还知道,以吴楚的性子,在知道这个事之后,绝对不可能跟他动手。非但不会跟他动手,这小子还会放下所有尊严和架子,从今以后唯他马首是瞻。一想到有个足以匹敌山海元尊的高手将会为他所用,他不仅可以坐稳这武林盟主的位子,甚至还可以更进一步,成为真正的武林共主,他的嘴角便情不自禁的微微翘起。
因为白鹭刚刚附耳对吴楚说的是:“定雪的俗家名字叫韩雪曦,是韩序的独生爱女!”
韩序等了很久,见吴楚仍是没有低头的意思,忍不住骂道:“臭小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我女儿……”
“让你知道了又怎样!”
吴楚不卑不亢道:“她是她,你是你,她侠义为怀,你偏狭自私,今日若不是看她的面子,我会留你性命?”
“好哇,好哇,真不愧是雪曦的好相公,我武林盟的好姑爷!”
韩序气得直发抖,不再理吴楚,而是对白鹭道:“你们朱雀台的都看见了,他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咱们还谈什么和解?”
吴楚轻哼一声:“说和解是给你台阶下,你真当我云音阁怕了你们吗!”
“好,好,好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家小曦真是瞎了眼!”
韩序起身要走,到了门口,见吴楚和白鹭竟无一人留他,他更觉难堪,恨恨的骂道:“臭小子,这事没完!”
吴楚也道:“我随时奉陪!”
韩序低声咒骂着摔门而去,也幸好他走的急,并没有发现他的眼中泪光闪烁。吴楚默然不许,心中满是自责自无奈:“小雪,我对不起你!”
他强挤出几分笑容,道:“让姑娘见笑了,他虽是我的……可我不得不如此!”
“我明白!”
白鹭点头,颇为善解人意的道:“你若认了他,以此人之心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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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必会更加张狂跋扈,这无异于增加小雪姑娘的罪过!”
吴楚心有所动,只觉眼前这女子是那么的聪明睿智,体贴入微。朱雀台的旧事在历历在目,她似乎一直在照顾着自己。一时间他情由心生,只觉与白鹭的关系又近了一步,他深情的道:“这次谢谢你了,一连替我解了两次围,若不是你,我险些铸成大错!”
白鹭笑道:“你我之间何须客气!”
正说话间,只见张逸真闯进来对吴楚道:“掌门师弟,武林盟的人走了,咱们即刻动身吧!”
吴楚白鹭相视一笑,均自无言。
一行人不敢耽搁,当日便踏上了回乡之路。由金陵至鄂西,遥遥两千里。众人日夜兼程,仅用了七日便抵达郧阳府。在这府内的香溪河畔有个村镇,早年云音弟子常在这里采办物品,在镇上都认得些熟面孔。时隔五年再回来,众人感觉这里的气氛很是诡异,镇子中行人稀少,那些熟人见着他们便像是躲瘟神一样。吴楚一行心知有异,知道云音阁已经生了变故,忙找了条船,沿香溪河洄游而上,直奔云音阁而去。
船行五六里,只见前面河道上并排横着三条大船,船上约有三十余黑衣大汉。一个汉子见有船来,大声喝道:“玄武门办事,实相的滚远点!”
吴楚话不多说,抬手便是一掌,那人哼也不哼,一头裁进了水里。船上一个喽啰见来人身手不凡,大喝道:“何人在此捣乱,报上名来!”
吴楚扬声道:“云音阁主,吴楚!”
“吴楚?”
只见一人跌跌撞撞的从船舱里跑出来,吴楚把眼一瞧,这人他认识,竟是天卿殿主孟丹良!那孟丹良见果真是吴楚,打了个哈哈道:“嘿嘿,原来是吴兄,久违了!”
那喽啰低声道:“殿主,他杀了小丁!”
“啪!”
孟丹良一个巴掌拍过去:“胡说八道,明明是小丁兄弟失足落水,吴兄是帮他减轻痛苦,你怎能好心当成驴肝肺?”
教训完这喽啰,对其他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视而不见。孟丹良冲吴楚抱拳一笑:“吴兄,手下人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玄武门的人若是来硬的,吴楚岂会跟他们客气?偏偏这孟丹良嘻皮笑脸的,他还真不好意思下手。他懒得与孟丹良废话,脸色铁青的道:“叫你的人散开,我们要过去!”
“这个……请恕小弟不能从命!”
孟丹良为难的道:“我玄武门的兄弟们结伴来此游玩,小弟怎敢放人进去扰他们的雅兴呢?吴兄您要不要换条路走?”
云音阁弟子眼瞅着就到家门口了,偏在这个时候有玄武门的人挡路,堂堂掌门还跟对方不清不楚的聊个没完,众云音弟子也觉不奈,张逸真忧心师父左承明的安危,心急如焚道:“掌门师弟,跟他废什么话,咱们杀过去便是!”
吴楚厉声道:“孟兄都听到了!若不让开,休怪我下手无情!”
孟丹良拱了拱手:“小弟也是奉命行事,说不得只好领教吴兄的高招了!”
两人霍地拔船而起,凌空虚步,各出了一招。吴楚右拳左掌,分攻两侧,孟丹良折扇挡下他的拳,也出一掌与他相对。
“五招?”
“十招!”
“我擦,这么大方!”
“别给我演砸了!”
两人以细若蚊蝇的声音谈好了条件,倏然撤掌,飘回到各自船上。
“想不到啊!”
吴楚满脸诧异道:“几年不见,孟兄居然进境神速。”
孟丹良道:“若没些本事,哪敢向吴兄讨教!”
“哼,我且看看你涨了多少本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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