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五柄长箫应手而出,如神笔般在空中绘出点点梅花。几朵梅花飘到吴楚身侧倏然落下,花瓣儿四下崩裂,便像是晴空一道道霹雳。饶是吴楚内力深厚,也被掀得飞了起来。他暗道厉害,只是零星几朵威力便这般惊人,若是离得近,非被崩得灰飞烟灭不可!
他顺势使出“水深云际”,枯枝上下横扫,只见枝头过处,风声飒飒,地上的尘土,树上的绿叶便似两道巨浪,相互交叠着奔腾而去,那梅花被巨浪卷起又淹没,只留下了点点涟漪。这一招全凭内劲灌入枯枝挥洒开来,招式使罢,那枯枝登即化为飞灰。五音子被巨浪推得四仰八叉,一个个站也站不起来。朱嵩当先爬起,气息还未喘匀,又遭余波冲击,“哇”的吐出一口血来。余下四人不敢逞强,当即盘膝坐在地上,运功调理。
吴楚表面上镇定,内心里也是气血翻腾,那无数朵梅花是他靠内劲一一消化的,这般硬耗最伤气力。若不是有意试探这招“风荡梅花”的威力,他绝不会使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不过经过这番尝试,他才知这招不同凡响。经五人使出,便是雷渊、青龙这样的绝世高手也难接下。
“就,就这点本事?”
吴楚吐出一口气,缓缓道:“再起来打啊,你们不是挺能耐的吗?”
其实早在没使出这招之前,五人就知道他们耐何不了吴楚。一套“春江花月”使将出来,他们总算知道了自己和吴楚的实力差距,内心里那些个自信和骄傲早被蚕食殆尽。若非吴楚一开始用的是金蛇狂舞,他们哪还有机会使出后面的招式?若非吴楚有意相让,他们哪还有命在?就连最愚钝的朱嵩此时也开了窍:“这货是猫耍耗子,寻咱们开心呢。”恍然间,五人心中都升起一种“蚍蜉撼大树”般的无力感!
朱嵩苦笑两声,依然豪气干云的大骂道:“姓吴的,少在这里羞辱我们。我们败在你的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岚青道:“紫玉宫的弟子与咱们毫无瓜葛,请你善待他们!”
朱嵩黑脸泛红,忸怩的道:“广寒她武艺平平,不是你的对手!你放了她,我老朱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若敢伤她,我,我做鬼也不饶你!”
广寒的回答十分干脆:“滚,要死一起死!”
“哟哟哟,好个郎情妾意!”
吴楚不忍心再逗他们,正色道:“我几时说过要杀你们?咱们都是同门师兄妹,如今师门大仇未报,我们本该团结互助,一致对外才是,何必同室操戈?”
五人对他说出这番话大感意外,木岚青道:“那你为何还逼我们动手?”
吴楚笑着道:“既要报仇,自然得寻找强有力的臂助。若是空有满腔热血却没本事,留下来也是拖油瓶,还不如回家嫁人抱孩子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广寒面上微红,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朱嵩似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破口大骂道:“吴楚,你少在这里花言巧语,你若真心想为师门报仇,又怎会犯下这么多滔天恶行?”
“那么我犯了什么罪,让你们对我如此憎恶?”
吴楚怒骂道:“咱们今天就当堂对质,把话给说明白了!”
朱嵩道:“你私吞宝藏,嫁祸师门……”
吴楚道:“我有宝藏会来找你们?”
“你贩卖师兄弟,牟取暴利……”
“这些师兄弟哪个有我值钱?卖他们我还不如把自己卖了!”
“你,你……”
明明是他在审吴楚,朱嵩硬是被怼得没话说。丁浩洋点了点头,道:“我们得到线报,吴师弟确实是花钱给师兄弟们赎了身。这一点咱们的确错怪了他!”
“那你赎身的钱哪来的?”
朱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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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了劲,质问道:“莫不是你取了宝藏,良心不安?”
“我的钱怎么来,想必丁师兄也清楚吧!”
吴楚道:“熊纪舒,贺令侯,这两人是你们在我身边安插的眼线吧。我做什么你们会不清楚?”
木岚青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事,转头问道:“丁师兄,他说的可是……”
丁浩洋竟不否认,点头道:“不错,吴师弟所做所为,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带人去玄武门救我们,这些恩情我等也铭记在心!”
吴楚听了这话,不禁怒道:“那你们为什么还对我有这么深的敌意?还像不知情的一样往我身上泼脏水?”
瑾瑜冷哼一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到底是好是坏,我们可不晓得!”
丁浩洋道:“吴师弟是聪明人,你应该明白!若不站在你的对立面,我们绝无生存之理。”
“嗯,这话虽不好听,却是实情!”
吴楚道:“如今把话说开,我想咱们可以放下成见,谈谈合作的事!”
丁浩洋道:“你想怎么合作?”
吴楚神情坚毅,一字一句道:“我要为师门报仇,杀了山海元尊!”
“你,你想做什么?”
五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岚青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自然知道!”
吴楚道:“不仅要杀了他,我还要灭了山海观,严惩左承明,恢复我云音阁往日声名!”
“呵,呵呵,真是痴人说梦!”
瑾瑜道:“凭你也想杀金老狗?你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
“我的斤两你们不是掂过了吗?”
五人面色微僵,丁浩洋道:“山海元尊已达百岁高龄,没有几年活头。咱们如今找他是以卵击石,得不偿失!”
吴楚摇摇头道:“你们顾虑的是得失,我要的却是公道。冤有头债有主,他敢辱我云音阁,我必不会让他善终!”
朱嵩大喝道:“好!师弟说的在理,杀金狗的事算我一个!”
广寒冷冷的点了头:“像句人话!”
岚青和丁浩洋面面相覤,似是犹豫不决。丁浩洋道:“吴师弟有多大把握?”
吴楚道:“不瞒你们,我已经领悟邓师祖的幽兰逢春,张师祖的春江花月,小妍师祖的孤星九绝,杀这百岁老头,至少有八成把握!”
木岚青道:“果真如此,咱们便没什么可怕了!”
瑾瑜气而生笑,道:“你把自己吹得那么厉害,怎么对付我们还需大费周章?”
吴楚不客气道:“对付其他人自然不易,至于你嘛!我收拾你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
猛听得林中步履匆匆,像是四五人同时赶路,脚步声前一刻还在里许外,眨眼就到近前。只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大声喝道:“你要捏死谁?”
话声未息,只见一个白须白发,手托着黄铜葫芦的老者大步走来。这人正是吕方正,他见着吴楚,目眦欲裂,卷起袖子大骂道:“小兔崽子你长能耐了。爷爷在这里,哪里还容你造次?”
吴楚赔着笑道:“哟,原来是吕师祖啊!您还没死啊!”
“你放屁,你死了老子都不会死!”
吕方正骂完吴楚,忙双手捧葫芦道:“阿弥陀佛,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他瞟了丁浩洋等人一眼,恨铁不成钢道:“没用的东西,五个打一个都打不过,还得我老人家亲自动手!”
朱嵩忙道:“吕师祖您不用打了,咱们跟吴师弟已经……”
吴楚拦下他,阴侧侧的道:“我正想杀人灭口呢,没想到吕师祖您也来凑热闹,弟子不敬,只能送你们一起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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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送谁还不一定呢!”
吕方正道:“你们五个速速退到五里以外,没我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丁浩洋道:“吕师祖……”
吕方正一摆手:“废什么话,让你走赶紧走!”
吴楚也道:“师祖,他们现在还走不得!”
“怎么?”
吕方正道:“你敢当着我老人家的面拦他们?”
吴楚忙道:“弟子自然不敢,他们先前与我一番苦战,元气消耗过剧,此时出去若遭人暗算,岂不是我云音阁莫大的损失。不如您老护法,让他们调息片刻,如何?”
“哼,有爷爷在这里,谅你也不敢耍花招!”
五人依言盘膝而坐,运功调理,吕方正像只老母鸡般护着他们。吴楚自觉的退到一边,和吕方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瞌。
“……吕师祖,您这葫芦不错啊,在哪买的?”
“这是瑾瑜丫头给我做的拢音葫芦,威力大着呢,你就乖乖等死吧!”
“看着挺沉呐,要不你我帮你抱着?”
“滚,用不着你帮忙!”
吕方正道:“这百十斤的葫芦我提起来跟玩儿一样!”
“啧啧啧,果然是母胎单身七十年,瞧这臂力!”
“你给我闭嘴,老子不想跟你说话!!”
吕方正转过身懒得理他。吴楚仍不罢休,追着道:“咱俩啥时候这么疏远了?当年你还拉着我密谋收拾这五个呢,您忘了吗?”
吕正方面子上过不去,骂道:“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爷爷告诉你。若不是你干尽了丧尽天良的事,我能狠下心收拾你?”
“得,又一个不问青红皂白的!”
吴楚道:“丁师兄,您要不解释几句?”
丁浩洋等人调息罢,看也不看吴楚,径直对吕方正道:“师祖,这里交给您,弟子在外面恭候!”
“我擦,无情!”
“嗯,去吧去吧,五里啊!”
吕方正三两句打发走他们,估莫着五人已经走远。老人家蓦地低叹一声:“罢罢罢,今日就当我没见过你,兔崽子还不快滚!”
“别呀!”
吴楚道:“您老好不容易背了个葫芦来,怎么能败兴而归呢?要不把您的看家本事耍出来看看!”
“兔崽子,你要跟我动手?”老人家吹胡子瞪眼。
“不错!”
吴楚笑道:“早就听说吕师祖武功卓绝,弟子从未见识过,今日正想开开眼界!”
“好,好小子!”
吕方正双手托着葫芦,道:“老夫毕生心血都在这首曲子里,若你能听完我这首曲子,今日便算你踏平紫玉宫,我也无话可说!”
他对着葫芦吐气开声,只听见“嗡”的一声闷响,方圆百丈飞沙走石,树木震颤。吴楚只觉耳边闷雷阵阵,体内心血沸腾,周身皮肉止不住的抽搐,眼耳口鼻都溢出了血来。
“好厉害!”
他忙以周身内力结成气墙,挡下这霸道的音波,身上的压力顿时轻了许多。吕方正两腮涨得像含着核桃,葫芦音绵绵不绝,声波挟着奔腾之势不断的冲击着气墙,形成缭绕状的雾丝。吴楚平举双掌与他对耗,初时不觉有异,时间久了便发现内力消耗的极快。以吕方正的修为自然达不到如此境界,看来这拢音葫芦确实厉害。
吕方正见吴楚能抵挡魔音,也不焦躁,他屈起小指微微一勾,吴楚蓦觉心神悸动,似是魂魄都被他牵引了。这葫芦音似乎有着迷人心智的魔力,让他糊里糊涂的着了道儿。过不多时,他越觉头昏花眼,逐渐迭入了混沌状态……
“吴少侠,吴少侠,你醒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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