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楚又把小男孩叫到旁边说了几句话,给了男孩一锭银子,那男孩接过银子,哭哭啼啼的点点头。吴楚表面上虽一副默哀的样子。等小男孩一走,顿时喜形于色,对旺财道:“你们把这五色狸给我洗干净,好生安置,等我发落!”
“啊?”
旺财看着浑身屎尿的五色狸,为难道:“爷爷,你要这玩意干什么?”
“少废话,按我说的办!”
经吴楚调解,一场干戈就此平息。大研城的主事宣布竞蛊大赛结束。人群纷纷散去,老妇人见大势已去,神情萧索的收起盒子,转身离开。吴楚想了想,正欲追上去。香卡央却拦住他道:“你要干什么?”
吴楚道:“此人不是你十四洞的供奉吗?我想去认识一下!”
“我劝你还是别去了!”
香卡央道:“这老人家论辈份是我的曾祖奶奶,她武功虽高,但性情古怪,咱们还是不招惹为妙!”
吴楚道:“若能得她相助,咱们岂不是如虎添翼?”
香卡央叹道:“没用的,此人曾发誓终生不干预十四洞的事,她不会为我们破例的!”
吴楚道:“我总觉得此人与我云音阁渊源颇深,不管怎样我都该去见见她的!”
香卡央拗不过他,只得跟着他去。两人尾随着老妇人出了城,来到郊外的一处荒僻的所在。老妇人拐杖一顿,大喝道:“你们两个小鬼还不出来!”
吴楚和香卡央从暗处走出,一起拜道:“见过老前辈!”
老妇人目视吴楚:“后生,你叫什么名字?”
吴楚道:“晚辈吴楚!”
“吴楚?”
老妇人道:“是那个背叛师门,搅得中原武林大乱的吴楚?”
吴楚忙解释道:“弟子从未背叛师门,都是江湖上的人传谣!”
“江湖中的事确实真假难辩!瞧你那模样,也不像是个干大事的!”
老妇人看了眼香卡央,问道:“这是你媳妇?”
香卡央扯下面纱,银铃般笑道:“我是香卡央啊,曾祖母您不记得我了!”
“哦,原来是央儿!”
老妇人道:“十年不见,都成大姑娘了!”
“曾祖母?”
吴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失声她道:“央儿你叫她曾祖母?”
老妇人不乐,嗔道:“怎么,老身我一把年纪,当不了曾祖母?按辈份你也该叫我师祖奶奶呢!”
吴楚吓了一跳,暗道:“师租奶奶,那岂不是跟李尚云一辈的?”
他颤声问道:“敢问前辈名讳!”
老妇人道:“老身姓何!”
“何?难道是……”
吴楚再不迟疑,伏地跪倒,恭敬的道:“弟子吴楚,拜见师祖奶奶!”
这老妇人原来就是开山祖师的独生爱女,高崇岳的妻子何静婧。因为当年高崇岳和易星为了她反目成仇,险些让云音阁分崩离析,是以后世弟子对他们的事讳莫如深。后来她与高崇岳为了避嫌,回到大理隐逸山林,转眼便是五十年,两人早已淡出中原武林的视野。若不是吴楚去过天章阁,还不知道她的来历呢!
“你起来吧!”
何静婧道:“你俩跟踪我作什么?”
香卡央道:“曾祖母,我父亲被奸人所害,央儿十年辛苦,终于查出了真相,特请曾祖母为我作主。”
吴楚也道:“宗门被毁,同门颠沛,弟子想请师祖奶奶出山,重振我云音阁之雄风!”
何静婧微叹一声,道:“我与先夫曾立下誓言,此生永不参与十四洞和云音阁的内务。恕我不能答应你们!”
香卡央早知道会是这个结局,小时候听人说过这老嬷嬷来头不小,也知道她的誓言。吴楚一时间却难以接受,急着道:“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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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云音阁和十四洞可都是您二人的心血啊,为何你们会立此誓言,两不相帮呢?”
“你傻啊!”
香卡央道:“以曾祖母的武功和威德,若帮云音阁,哪有后来的十四洞,若帮十四洞,又哪里会有后来的云音阁?”
“嗯,这丫头看来比你通透的多啊!”何舜央赞许的道。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啊!”
吴楚道:“云音阁与十四洞的关系已经不像当年了!”
“可是,我也不是当年的我了!”
何静婧无奈的道:“后生,我老人家已经是半截黄土埋脖子的人了,纵使为你违背誓言,又能帮到什么忙呢?你们年轻人的事应该自己扛起担子来!”
吴楚苦道:“弟子如今内力全失,心有余而力不足。请师祖指条明路!”
“啊,师傅你内力没了?怎么不早告诉我?”
香卡央此时才知道这事,自己前几日还利用吴楚恐吓其他洞主。当时就像是走在薄冰上而不自知,如今想来才后怕不己。
何静婧问他:“你可是在修练幽兰逢春谱?”
吴楚答道:“是!”
“那便对了!”
何静婧道:“当年小邓习练此谱十余年,一直没有起色。后来他在神农顶看过炎皇碑,忽有感悟,内力倾刻间攀至巅峰,我们这才知‘幽兰逢春’的含意……”
她继续道:“所谓幽兰,意味着深根稳扎,藏气于里,内实而外虚,厚积而博发。所谓春,指的是机缘。你需刻苦用功,不得懈怠,机缘一到,必定迎风而涨,举世流芳。”
吴楚经她点播,茅塞顿开,大喜道:“弟子谢过师祖!”
何静婧点点头,道:“你们还有事要办,这便回去吧!此间事了,咱们还有机会一起叙旧。”
两人依言拜别何静婧,回去的路上,香卡央见吴楚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问道:“师傅是不是还在担心师门的事?”
“我才不担心!”
吴楚道:“师祖她老人家亲创了云音阁,尚且毫不在乎。我一个打工的想那么多干什么,大不了我也不管喽!”
香卡央笑着道:“师傅不必赌气了,待十四洞的事处理完,我陪你上神农顶,助你重建云音阁如何?”
“嗯,这才像我的好徒儿!”
两人回到客栈,三个弟子已等候多时。旺财托着处理好的五色狸,道:“师祖爷爷,小的还是不知道,您要这东西有何用处。”
吴楚正色道:“我答应过小兄弟,要将此物焚香设庙,好好安葬。”
它像处理紫貂一样,麻利的把五色狸处理去皮洗净,撒上孜然盐巴,放在火上烤了起来。三人看傻了眼,来福结结巴巴道:“爷爷,你不是说给它……焚香设庙吗?”
“喏,这不就是香吗?”
吴楚加了一勺胡椒粉道:“五脏庙也是庙嘛,你们怎么这么刻板呢?”
“可是……这玩意在屎堆里滚过啊,您不觉得脏吗?”
“你们只看见了世俗的肮脏,我却记得它与生俱来的美丽!”
吴楚虽大口嚼着肉,但是神情淡然,目光深邃,那模样,像极了一个诗人!
“而且它味道还不错,尝起来像烤乳猪,要不你们尝尝?”
“不不不!”三人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一般!
“那我只好独自享用了!”
他三下五除二的吃掉五色狸,抹着嘴意犹未尽道:“果然长得好看的东西就是好吃,啧啧!”
旺财看看吴楚,又看看香卡央,忽然道:“爷爷,您觉得师傅好看吗?”
“简直丑得没眼看!”
“吁!”
三人拍着心口道:“师傅你安全了!”
“倒是你们三个眉青目秀的,爷爷我看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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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眼呢!”
“呃……”三人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香卡央板起脸道:“你们别闹了,明天便是决战,咱们须养精蓄锐,破釜沉舟!”
一夜无话,第二日起来,吴楚便觉身体有恙,肚中五脏翻腾,有若火炙。浑身就像是被大象踩过一般,软绵绵的毫无力气。香卡央气得不行,骂道:“早告诉你不要乱吃东西,这会中招了吧!”
吴楚吃力的道:“不妨事,我不过是……闹肚子,过会儿就好!”
香卡央道:“你这样子是不能出门了,我带他们去参加竞宝!”
吴楚顿时不答应了,硬缠着要去。香卡央无奈,只得命他们三个抬着吴楚。这竟宝大会的决赛选址在郊外一个山谷中,据说是因为大研城少主和十四洞主的蛊十分神异,在城中激斗会殃及全城百姓,因此才在野外比赛。三人用担子抬着吴楚到郊外,早己累得气喘吁吁。香卡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原还想着今天当着各望族的面跟丸摆摊牌,还没出招便折了一员大将,还搭进去三个喽啰,此行只怕难关重重啊!
这山谷是一条干涸的河道,谷内宽阔平坦,两头用巨石赌住,形成一个封闭的空间。山顶上设有看台,居高临下,可将谷中情况尽收眼底。参与竟宝的除了高泰明,丸摆、香卡央,还有大理九大望族。时至辰时,只听一声锣响,各家便放出他们的宝蛊,众蛊物自觉的向奔向谷底。
吴楚虽说是观看了之前的比赛,长了不少见识。这日见到的蛊物仍是令他大开眼界。只见拳头大的蝎子,筷子长的蜈蚣,赤红色的大蜥蜴,这类毒虫比比皆是,每一只都神异非常,与前日所见不可同日而语。最为抢眼的是高泰明的三足蟾蜍和丸摆的双首玄蛇。那金蟾大如锅盖,通体金黄,背上生着密密麻麻的金疙瘩,看得人直掉鸡皮。它鼓着腮帮,每叫一声,那疙瘩里便会喷出黄色烟雾,周遭草木一碰上黄雾便即枯萎,连渣子也没剩下。
那双首玄蛇长有两尺,下半截身子被铁磷包裹,尾巴上套着一柄乌钢椎,自颈部起一分为二,生出青、紫两个蛇头来。竹叶青与这些个蛊物在一起,就是个小不点儿,毫不起眼。
这三足金蟾虽然稀罕,却只引起了大伙儿一时的注意。所有人更看好的似乎是那条双首玄蛇。吴楚见此蛇头上长角,肋有扁翼,除了多长了一个脑袋,体型就像是竹叶青的放大版,叱道:“此蛇看来也是龙种!”
“说得不错!”
香卡央道:“那年我父亲共培育出了三条神龙,他把最小的那条送给云音阁,剩下两条留在了十四洞。不想丸摆竟将它们合二为一,练出了这等怪物。咱们家青青看来要吃苦头了!”
吴楚细看此蛇,忽道:“未必!”
“师傅何出此言?”
吴楚道:“丸摆或许精于练蛊,可脑子却不好使!苗疆神龙铜皮铁骨,何须铁磷防护?它身子灵巧,奔行如风,这椎子铠甲于它们而言,岂不累赘。这般多此一举,生生把宝物练成了废蛊啊!”
“你这后生真是信口开河!”
坐在吴楚旁边的一位长者道:“这双首玄蛇虽行动敏捷,终是血肉之躯,若七寸或蛇腹遭受叮噬,难免受伤,所以才为它装上铁甲。蛇尾是它唯一的弱点,装上铁椎后恰好能变弱为强。丸摆大人这般改造虽然牺牲速度上的优势,但是损有余而补不足,让此蛇再无缺陷。”
吴楚道:“那这两个头……”
长者道:“废话,两个头的蛇自然比一个头要聪明。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
“哦!”
吴楚道:“那么这双首玄蛇和孔明大人比起来,就是少了一个脑子啊!”
“你知道就好!”
长者没听出吴楚话里的嘲弄,满脸得意道:“你们瞧好吧,此战丸摆大人必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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