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咬牙切齿的冲吴楚嘶吼几声,仿佛刚才那通教训仍不能宣泄心中的怨愤,吴楚又轻言抚慰了许久,一人一蛇才消庭下来。
戴胜和杜宇面面相覤,内心中不约而同的生起一种诡异的情愫。
“你说他们像不像……”
“你也看出来了!”
“孽,孽……”
话未说完,两人忽然倒地气绝。竹叶青散发的紫雾如活了一般罩在她们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着血肉。嬉闹中的吴楚陡然看到这一幕,吓道:“好烈的毒!”
竹叶青高昂着小脑袋,像是在邀功。
吴楚联想到山中出现的骸骨,幡然醒悟:“原来这都是你造的孽?”
竹叶青下意识的盘起了身子,紧张的望着吴楚。
吴楚一声低叹:“青青不过是条蛇,又哪知道是非对错?幸而这次是戴盛杜宇,倘若百灵也来了,我岂不追悔莫及?”
言念及此,他又对竹叶青道:“青青,我本想让你帮个小忙,奈何你体带剧毒,怕是会伤了无辜性命,不如这样,你咬我一口,把你的毒都传给我吧!”
竹叶青大张着嘴巴,脑袋摇得如拨浪鼓一般,百般不愿。
“你敢不听话!
”吴楚怒道:“大胖青!”
“嘶!”
竹青叶像是被踩了尾巴般,蛇信连吐,高高立起,显然被这话激怒了。
“圆滚滚的大胖青!”
竹叶青再不犹豫,“嗷”的一口咬向他的胳膊,霎时间只见一道紫色丝线从灵蛇体内抽出,沿着血脉扩散开来。吴楚顿觉五脏俱焚,身如针扎,一股霸道无匹的气息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无处宣泄。
“啊!”
他一声怒吼,双掌倏然推出,只见罡风烈烈,气浪奔涌,前面“轰隆轰隆”巨响不绝,成排的松树接连倒下,浑然透绿的赤松冈生生被推开了一条缝。这一掌毫无技巧,信手而发,其威势比吴楚鼎盛时期的全力一击只强不弱。而这么一发泄,蛇毒引发的躁热和刺痛也荡然无存。吴楚震惊之下,还以为自己功力恢复了,一时喜不自禁。他又接连拍出数掌,只见微风飒飒,枝叶颤动,虽然也有几分力道,却与刚才那一掌不可同日而语。细察之下,吴楚发现禁锢其内力的那道无形屏障有了轻微的松动,自己可以驾驭极少量的真元。虽然量不大,对于现在的吴楚来说却够用。别的不说,对付竹林里的那群人绰绰有余。
这一发现对吴楚而言简直是天大的喜讯,若然如此,只要再被咬几口,自己岂不可以冲破禁制,功力复元了?吴楚正想让竹叶青再来一次,却见竹叶青软软的趴在地上,毫无生气。原本深紫色的身体也变成了近乎透明,透过鳞甲可以看到它的骨头。吴楚惭愧不己,把它捧在手心,歉道:“对不起啊,青青!我不知道你咬我一口就会被掏空身体。你要不要紧?要不我把吐点回来给你?”
“呕~”
竹叶青干呕两声,眼里尽是嫌恶。
“不要就不要,待会你硬了可别赖我!”
竹叶青不理吴楚,摇曳着尾巴爬到晨风面前,将那蓬紫雾吞下,恢复了几分神采。它昂起头一声厉啸,周遭山石中窸窸窣窣,忽然涌出来无数蛊虫,众蛊如拱月般围在竹叶青身旁。
“哟,想不到你还收到这么多小弟?”这一发现倒令吴楚颇感意外。原以为这货跟自己一样是独行侠,没想到人家暗中发展了一股势力,唉,看样子这货混的比自己好啊!
群蛊贪婪的吸食地上的尸液,喷吐毒质,一时间山下黑雾弥漫,几不能视物,竹叶青沐浴在蛊雾中,一吐一纳间,蛇躯逐渐充盈起来。此事在常人眼里简直是天方夜谭,一个畜类怎么会掌握高深内功的修行法则?在吴楚看来却是习以为常了。昔日在神农顶,他与竹叶青一个吸清呼浊,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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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浊呼清,互为臂助,早已修行多年。吴楚本想带竹叶青进村,不想自己挨了一口,它竟元气大伤。既然如此,跟着他反而不安全。他对竹叶青道:“青青,你在这里好好恢复,我有空便来看你!”
竹叶青点点头,由群蛊簇拥着回到松林中。万虫尽去,地上只剩下孤零零的两具尸骨。吴楚郑重的将尸骨收进了竹篓,三人一同出村,不想这半个时辰的光景,戴盛杜宇俱己香消。任你是倾城容颜,媚骨妖娆,终是半分也留不下。吴楚回想自己与她们的争斗,竟如儿戏般荒唐。人死债消,世人不过百十年光景。古往今来因一时之意气而蹉跎年华,抱撼终生的不计其数,都是何苦?
他也不知自己因何生出这些感慨,在这一念之间,对于凡尘俗世看得更通透了。殊不知在洞明世事的同时,他也在无形中失去了很多。比如,人性之中的悲悯。
口衔黑石穿过荒木丘,吴楚将骸骨取出,按照人体结构摆放整齐。收拾妥当后,他带着松木去了昭文殿,向晨风覆命:“殿主,您要的松木,芦花取来了!”
“哦?”
晨风眉头微皱,她接过松木看了看,道:“看质地,确实是从赤松冈取来的!”
“芦花幸不辱命!”
“哼,你可知罪?”
晨风不由分说,倏地拍出一掌。此掌毫无征兆,来势劲极,寻常人绝难招架,好在吴楚久经历练,应变神速,当下迈开九宫八卦步,险而又险的躲了过去。晨风吃了一惊,叱道:“好个丫头,你居然深藏不露!”
吴楚装作不知:“芦花不知殿主是何意思!”
晨风狞笑道:“我这招‘惊涛拍岸’威力不俗,你若是寻常女子,怎能躲过?”
吴楚情知已经漏馅,当下反问道:“殿主既然问罪,为何不听我解释便突下杀手?芦花本无罪过,若非脚底打滑,岂不冤死在您手上!”
“巧舌如簧,再接我一招!”
晨风双掌齐出,直击吴楚前胸,这两掌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己将吴楚所有的退路都封死,其掌势雄浑,力道强劲,隔着老远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无形暗劲。众弟子均是为吴楚捏了把汗,凭他那身子骨,不说硬挨,便是被掌风扫中也活不成啊。也不知这芦花犯了何罪,殿主竟下这等重手。
晨风心中却另有计较,先前她猝然出手,这丫头毫无防备下也能轻松躲过,足见其武学造诣并不在自己之下。这两掌她用上了八成真力,就是要逼这芦花出手,让大家看清她的真面目。
此掌之威,吴楚心里清楚,既便是江湖中的一流好手也不敢硬接。以他的能力,想躲开不难。难的是装成一个毫无武功根基的人纯属意外的躲开。既然躲不开,那就只能硬扛了!
吴楚动了!他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惶恐的抬起手,捂住双眼,发出一声娇滴滴的惊叫!
“啊!”
“嘭!”
双掌毫无疑问的拍中他的胸口,吴楚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晨风有如见了鬼一般,僵立当场,脸上写满的惊惧。
“芦花姐!”
“是画眉?她都哭了!”
吴楚闭着眼睛,心里暗道:“果然是患难见真情啊!百灵那个没良心的居然没第一个扑上来,绝交,绝交!”
他感觉自己上半身被扶起,脑袋靠在一个软软的部位,一滴滴不明液体溅在脸上,又麻又痒。
“我去,好舒服,好香,这难道是……”
吴楚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画眉泪如雨下,哆嗦着去试探吴楚的鼻息,她娇躯颤抖,忽然放声大哭起来:“芦花姐她……她死了,嘤嘤嘤……她被殿主打死了……”
“什么……这不可能!”
最惊讶的自然是晨风!刚才吴楚硬接一掌,她分明感觉到了他体内汹涌的内力,若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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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楚凝而不发,只怕自己会被震伤。此人有如此强撼的实力,又怎么可能死在自己手里?
“死丫头,装什么蒜!”
她正欲走近查探,众弟子呼啦啦一声全站了出来,将晨风团团围住。
“殿主,逝者己矣,您还不放过她吗?”
“芦花姐所犯何罪,您非要杀她不可?”
“您若没有个合理的解释,我等必当联名上报朱雀大人!”
“解释,要解释有什么用!”
画眉嘤嘤哭道:“芦花姐都死了!”
她哭得涕泪滂沱,情真意切,在场弟子无不动容,连吴楚都装不下去了。
“怎么回事?我跟这妞交情也不深啊,也就是送了她一套内衣而己!不能再装下去了,让人家这么为自己掉眼泪,心里过意不去。”
他微微睁开双眼,却见另一女子对画眉道:“姐姐莫伤心,我有法子救他!”
“咦?是百灵,她这会儿才来?”
吴楚赌气似的拉下眼皮,恨恨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救我!”
心有灵犀一般,画眉也跟着问道:“百灵你别闹,芦花姐伤重不治,你能有什么法子治她?”
百灵成竹在胸道:“你先撬开他的嘴,待我喷一口仙气给他!”
“哟,还喷仙气,嘴对嘴的喷吗?”
吴楚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事情发展的越来越有意思了!”
百灵鼻翼抽动,猛一张口:“哈~呸!”
“呕……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中,吴楚悠悠醒转,他黯淡无光的眸子依次扫过众姐妹,在望向百灵的那一刻,眼里终于有了些光彩,火一般的光彩。
他的眼睛最终定格在画眉那青春无瑕,满是泪痕的脸上。一时间,吴楚泪水涟涟,泣不成声。
“妹妹,我怕是……不成了!”
“姐姐~”
画眉抱着吴楚恸哭失声,几欲昏厥。百灵仍是一副生死看淡的样子:“哟,看来是仙气不够啊!画眉你让开,哈~呸!”
“咳,咳咳咳咳!”
吴楚面色惨白,眉宇间满是对这世界深切的绝望:“芦花……死不如惜。只是殿主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我,我死不瞑目!”
众弟子齐齐望向晨风,眼中直欲喷出火来!她们齐声质问道:“殿主,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说什么说?你们都被她骗了,她是装的!”
晨风气道:“你们也不想想,赤松岗是什么地方,她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又岂会伤在我的掌下?”
“许是芦花福缘深厚,邪崇不敢为难!”吴楚语若游丝,话方未必,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还吐血?”、
晨风气得嘴唇直抖:”敢不敢装得再像点?”
“哇……”吴楚又呕出一大口血。
“噗~”
晨风是真想吐血,她恨不能把这贱人活寡了,怎奈自己不占理,还有这么多人拦着,真是可恶。
吴楚断断续续的道:“殿主既知赤松冈有异,还派我孤身前往,莫不是想害我姓命?”
“你胡说!”
晨风道:“我早就怀疑你的身份了,让你去采松木乃是有意试探。怕你遭遇不测,我还命晨风戴胜暗中保护。没想到你不知感恩,还反咬一口,真是狼心狗肺!”
吴楚泣然道:“芦花不知殿主的打算,如何能体会您的用心。既然有两位姐姐见证,等她们回来,自会还芦花的亲白!”
“正是!”
晨风道:“待她二人回来,咱们当堂对质,看你还有何话说!”
吴楚坦然道:“芦花并无过错,问心无愧!”
“我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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