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楚低下头，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伸手在脸上一抹，擦干了眼泪，连带着撕下那副可怜兮兮的面孔：“我实在装不下去了！”
“装的？”
百灵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身子蓦地后仰。她审视着吴楚的脸，好像连吴楚也这个人也是假的。
“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事是真的，表情是假的！”吴楚神色自然的道。
“我才不信！”
百灵吐着舌道：“你这骗子，什么瞎话编不出来！”
“那斧头真在赤松冈！”
吴楚低叹一声：“现在我明白了，在心如蛇蝎的女人面前，男人的眼泪真是一文不值！”
“把话挑明了也好！”
百灵面无愧色，威胁道：“我跟你直说吧，今天你若是不去，我就去晨风面前告你消极殆工！“
“那我就去找白鹭妹妹……”
吴楚不甘失弱道：“我会告诉她，我是个男的！”
“哈哈哈……”
百灵笑道：“你这是自讨苦吃，这话若是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那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去了赤松冈，我也活不成！人嘛，早晚都会有这一天，能死在牧丹花下，我这辈子也知足了！”
吴楚慢条斯理道：“我死不足惜，只怕会牵连某人啊！是谁带我进来的，大家应该不会忘记吧。私带外人入朱雀台，不知会判什么罪呢？亏得有此人庇佑，姐妹们才对我毫无防备，什么私密话都跟我说了。发现我是男人后，也不知她们会不会难为情。你说她们会不会迁怒这个人呢？唉呀呀，我真是好为那个人担心呢！”
“你敢威胁我？”
百灵气得咬牙切齿：“你好卑鄙，我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
“彼此彼此吧！”
吴楚道：“不过这次情况对我更有利哦，小妹妹，你终于也尝到了被人要挟的滋味了吧！”
百灵权衡再三，终于还是妥协道：“算你狠，我不再逼你便是！”
“我好不容易才扳回一局，哪能这么轻易饶了你？”
吴楚阴森森的笑道：“你最好把赤松冈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否则的话……嘿嘿嘿，你懂的！”
“你，你欺负人！”百灵小嘴一瘪，竟呜呜哭了起来。
“呀，怎么哭了？”
吴楚没想到她说哭就哭，一下子慌了神，他忙又哄道：“小妹妹……哦不，小姐姐，我跟你逗着玩呢，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哪能跟我一般见识啊。这么的，我不吓你了，我以朋友的身份求你跟我说说山上的事，你看行不行？”
“你还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一点都不关心人家！呜呜~”
百灵哭得梨花带雨，吴楚更觉手足无措，忙道：“好好好，我不问你了，行吧！咱们不哭，咱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行不行！”
百灵哭了一会，抽抽嗒嗒道：“其实……告诉你也不是不行，我是怕，怕你知道后会被吓跑！”
“我不会跑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的！”
吴楚搂了搂她娇弱的身子，温声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百灵擦了擦鼻子，带着泪花道：“这事要从半年前说起……那日有两个姐姐去赤松冈采松木，好几日都不见回。晨风姐怕她们出了意外，便派了几人去寻。哪知她们进了赤松冈后也没了声息。一天后，有只鸽子从山里飞了回来，上面留信说已经找到了失踪的姐妹，只是她们已经变成了两具骷髅……”
吴楚听到这里，忽皱起眉道：“既是骷髅，如何确定她们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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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呢？”
百灵道：“尸骨旁有她们的首饰。”
吴楚“哦”了一声：“你继续！”
百灵接着道：“她们一直没回来，那只鸽子不久之后便化成了一滩血水。与此同时，村头的河里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兽骨，豺狼虎豹，飞禽走兽，全都只剩下了骨头。台里派人在上下游查探，发现只有赤松冈下游才有兽骨。自那以后，台里又有好几次派人上赤松冈，无一人生还，那河里的骨头也从未间断过。”
吴楚沉吟道：“你说的河是不是咱们初次见面时的那条？”
“是的！”
百灵道：“那时受罚，去河边捡骨头，但骨头没捡着，恰好看见你藏在那里！”
吴楚接过话道：“你发现别的动物都只剩骨头了，只有我是完整的，所以想从我身上找出赤松冈之迷的线索！”
“一点儿都没错！”
百灵道：“这就是我带你进来的原因！”
吴楚恍然道：“怪不得你会说赤松冈只有我能去，你们去不得。”
百灵道：“看见你平平安安的回来，我还以为山上的事终于要有个了断了，哪知你竟也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才想让你再去一趟，我跟在后面探个究竟。”
吴楚想了想，忽道：“你们可还有其他的发现？比如……兽骨上有没有什么痕迹？河里有没有食肉的鱼？”
“你等下！”
百灵翻箱捣柜，取出一块骨头递给吴楚：“这是狼的头骨，我找到时就是这个样子！”
吴楚翻来复去的观察着骨头，道：“这骨头上连个牙印都没有啊，是什么东西能啃得这么干净，还不留痕迹呢？”
百灵道：“听崇文殿的师傅说，赤松冈里有妖物作崇，如今它已成了气候，只怕要出来为害人间了！”
“还有一点我不明白！”
吴楚又问：“既然明知赤松冈危险，为什么你们还要派人过去呢？”
百灵道：“你有所不知，松树和松油是制墨的必备材料，而这方圆几十里内只有赤松冈上有松树。如今就是因为这妖物，我们需花费比往常多几倍的人力去别处采备材料。”
百灵顿了顿，又道：“而且如今情势越发紧急了，有姐妹说在村子周围也发现了许多白骨，只怕要不了多久那妖物就会闯进村子，到那时我们可怎么办啊！”
吴楚道：“我听说朱雀台手眼通天，天下万事万物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你们可曾查过什么书藉，找到有关妖物的线索？”
百灵道：“我们翻遍了所有典藉，发现海外有一种成群出动的蚂蚁才具有如此杀伤力，可是这附近根本没有这种蚂蚁的踪迹！”
”蚂蚁？”
吴楚疑道：“如果说不是一群蚂蚁，而是其他的虫子呢？”
百灵见他神情古怪，追问道：“你莫非想到了什么？”
吴楚道：“此事似乎不能以常理来解释，兴许不是什么妖物作崇，而是有人设局坑害咱们。我听说台里记录了天下各门各派的秘闻隐事，门派渊源……”
百灵忽然问道：“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吴楚没有回答，继续道：“咱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看看朱雀台和谁结过仇，又有哪些门派有如此能耐。”
百灵听了他的话，却是大皱眉头，道：“我们查不了！”
“为什么？”
“这些都是不能公开的秘密，由台里的天章殿看管，除非台主许可，谁也不能私自查阅。”
吴楚道：“咱们何不去禀告朱雀大人，请她派人去查？”
百灵道：“我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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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可是她没有回应！”
吴楚急道：“那就当面向她请示啊，这事是能等的吗？”
“这行不通的！”
百灵皱着眉道：“我们不知道谁是台主大人。”
“这怎么可能？连你们都不知道？”
“不知道！”
吴楚道：“朱雀台怎么会有这等怪事？”
“此事说来话长！”
百灵道：“当年第一任朱雀大人临终之时说了要传位给其中一个弟子。但却未指明是谁。当时其门下弟子数众，约有百来人。她死之后，朱雀台群凤无首，旋即大乱，众门人各自为政，谁也不服谁。不久之后，人们发现几个为首作乱的弟子死在了村里的朱雀石像前。朱雀舌上留着一封带有台主印鉴的信。信中列下了几人的不齿罪行，申明秘传衣钵之举是朱雀大人的意思。新台主就在众人之中，她关注着每个人，一旦发现意图不轨者，必将严惩不殆。此后那雕像不时吐出新的信件，新任台主颁布了一系列法令和举措，她将朱雀台分为天章、天禄、集贤、昭文、崇文、尚书，枢密七殿，天章殿掌管各派武林秘辛，门派仇怨。天禄殿裁决众弟子赏罚刑讼，集贤殿整理圣贤言论，名文古藉，用以传授世人。昭文殿收集天下实事，四海通达，广而告之，崇文殿负责培育新人，枢密殿负责打探消息，散布耳目，尚书殿则以台主的名义在江湖中走动，参与武林大事，主持公道等。”
吴楚道：”原来这就是你们朱雀七殿的由来！”
百灵道：“在她的领导下，众弟子各司其职，安分守己，朱雀台得以稳定发展，不断壮大，进而形成了一套完备的制度，即便没有台主，我们也能维持朱雀台的正常运转。自她开始，朱雀台密传衣钵的规矩便延续下来！”
吴楚细细想来，不由赞道：“此法妙极！如此朱雀台主便和其他人一样，同甘共苦，再无权利之争。她也更方便了解各弟子的疾苦，分辩善恶贤愚。其他人因为不知道谁是台主，做起事来也会本份许多，同门之间礼让友善，平等相待，再不会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是每任朱雀大人都由上一任直接任命，就不怕所托非人吗？”
百灵道：“每届朱雀大人上任之时，都会公布上任朱雀的身份和生平事迹，迄今为止已经出现了八任朱雀，每一位都是公认的最合适的。”
吴楚道：“这制度果真高明，真应该推广出去！”
百灵道：“青龙，白虎，玄武各部听说之后，纷纷效仿我们，不过他们没什么文化，只能以二十八宿为七殿命名。他们首领也不能像朱雀大人这般淡薄名利，因此做不到密传衣钵。”
吴楚又问：”那如果你们有事要找朱雀大人，该怎么联系她呢？”
百灵道：“我们写信投入雀腹内，她看见后会给我们回信的。”
“哈哈，我知道怎么找朱雀大人了！”
吴楚乐道：“你们可以给她写信，然后藏在附近，看是谁去取信，这不就知道她是谁了吗？”
“我们才不会这么做！”
百灵道：“朱雀大人的秘密身份有利于维持台内的正常秩序，这也是对她的一种保护，我们平常都会自觉会避的。这种鬼心眼也只有你才会有！”
“我这不是急着找她吗？”
吴楚辩白道：“难道耍点小聪明都不行？”
“你给我规矩点！”
百灵道：“很可能真正的朱雀大人就在你面前，亲眼见历你的龌龊罪行！”
“你就得了吧！”
吴楚看了眼百灵，切道：“你又蠢又笨，又懒又馋，你若是台主，朱雀台非毁了不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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