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楚听得出他们有意隐瞒,他瞪着黄百川,一字一句道:“她到底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黄百川被这气场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定雪姑娘……她回峨眉山了,在山上一直挺好的。只是近来青龙会在攻打峨嵋派,不知道她……’
吴楚的心陡然被揪起,追问道:“青龙会何时攻打峨眉?结果如何?”
“这不正打着嘛!”
丹阳道人道:“听说围了好多天,峨嵋派依靠天险苦苦支持,还不知道能撑多久……”
吴楚已无心再听,匆匆甩下句:“后会有期”拔腿就跑。丹阳道人正说话呢,眨眼间人就不见了,他眨着眼睛愣在原地,好久没回过神来。忽然黄百川一巴掌扇了过来,丹阳吃痛,大怒道:“干嘛打我!”
“哦,原来不是梦!”
黄百川道:“吴公子怎么一下子就没了?”
弘远和尚道:“看样子吴少侠还学会了北世家的御刀术。呃……是‘流光’神术也不一定!”
丹阳道人暗自庆幸道:“咱们刚才还妄图擒下他去抵罪,现在看来真是痴人说梦!”
“嘿嘿嘿!”黄百川故作神秘的笑了几声,道:“我有一种预感,咱们的苦日子要到头了!”
峨眉山自古以来便是佛教名山,其地势陡峭,风景秀丽,庙宇众多,源远流长,吴楚一路走来,却无心欣赏美景。山上的峨眉派此时正遭到青龙会围攻,危如累卵,再迟一些只怕定雪性命不保。他在蜿蜒的山道上健步如飞,足不点地。须臾之间已爬到半山腰,峭壁后忽然转过两人各执兵器道:“青龙会正在办事,朋友请绕道!”
吴楚大手一挥,两人双双惨哼出声,跌落悬崖。这两人功夫也算二流,竟抵不过吴楚随手一推。沿途走来,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遇上拦路人了。对方一波比一波厉害,看来自己离峨眉派山门已经不远了。
果然,再行不久就看见山顶处有一座宏伟大气的庙宇,庙外火光映天,黑压压的全是人头。此时夜幕渐深,外面的人举着火把,不时发出一阵骚动,似是准备强攻。庙内有数十名女弟子手执兵器严阵以待。吴楚借着夜色偷溜进去,他轻功极高,竟是无人发觉。
这座庙宇占地极广,前后有数十座大小殿堂,吴楚初次进来,见它修得金碧辉煌,美仑美奂,生起了游历之心。反正外面的人还没杀进来,不急于一时。既便打起来,凭他的武功要保定雪也不会难。他一间间逛过去,听见人声便躲起来。庙中诸弟子偶闻其声,不见其人,还以为进来了什么精怪,他们迫于强敌在外,也无心细查。
约走了一个时辰,前前后后都看了个遍。这其中他从诸弟子们的言谈中得知青龙会已经围攻半个多月了,山前险关是一日前失守的。这是峨眉派最后一道屏障,敌人既攻破了它,打进来是迟早的事。如今峨眉已经折了数十名弟子,还有十余名弟子受了伤,缺医少药。剩下的几十名弟子疲惫不堪,怎么敌得过青龙会那帮虎狼之师?
跟着两个送饭的弟子,吴楚偷偷溜进一座偏殿。这里是安置受伤弟子的地方,十余名弟子躺在担架上,有的昏迷不醒,有的低声呻吟,还有的哭出了声。人丛中忙碌着的正是吴楚日夜挂念的定雪。伊人容颜不改,只是消瘦了许多,她头发散乱,神情憔悴,正在给师姐妹们清洗伤口。其中一名弟子道:“定雪,吃饭了,你休息一下吧!”
“好的,我先给师姐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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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想撕下一截袖子,低头却见两臂的衣袖尽被撕下,露出了香藕似的手臂。好在这里没有男子,姐妹们之间见了也没关系。那女弟子笑了笑,撕了自己的衣摆递给她,道:“没有多的布了,先将就一下!”
定雪眼圈微红,更咽道:“金创药也没有了,再这样下去,我怕定心师姐她……”
那弟子道:“师妹你想开点,因缘福祸,各安天命!”
定雪道:“我只恨自己武功不济,不能保护姐妹们!”
“这不是你的错!”
那弟子道:“师妹把吃的分给其他们,我们要回去准备了。今晚还有一场死战!”
“嗯!”
定雪应道:“师姐放心,我安置好师姐妹们就来帮忙!”
她将饭食分给他们,自己抓了个番薯坐在殿外台阶上,狼吞虎咽的吃着。那夜月色如钩,满天繁星,几粒小星拖着尾巴消失在天际。没有人会注意一个筚路蓝缕,坐在台阶上啃番薯的丫头。她仰头望着星空低声呓语道:“昨晚我又梦见你了,吴大哥,你知道吗?”
吴楚有如触电般,一道暖流涌上心头。只听那小丫头继续道:“师姐说我们撑不过今晚,其实我一点都不害怕,我就要下去见你了,你想我吗!”
“怪只怪我太任性,你骂了我多少次我都不介意,为什么最后那次忍不了呢?如果有我保护,兴许你就不会死……”
“你对别的女孩真好,香卡姑娘,媛媛姐,还有颖颖师姐,那些师姐妹们你都喜欢,偏偏对我那么凶。唉,毕竟我不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其实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你故意骂走我是为我好……”
吴楚心血翻腾,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从未想过定雪会对他有如此深厚的情义,这些是其他人从未给过他的。他从暗处走出,深情的对定雪道:“小雪!”
“吴,吴大哥?”
定雪乍见吴楚,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她睁大眼盯着吴楚,呆呆的道:“我听说人要死的时候就会见到她最想见的人,果然没有骗我。吴大哥,真是你吗?是不是我要死了,你,你是来接我的?”
吴楚眼角湿润,颤声道:“是,我是来接你的!”
“可是我,我……”
定雪忽然扭过头:“你别看我,我好几天没洗脸了,身上也臭臭的,我嘴上还有蕃薯渣,我……我这个样子怎么能见你!”
吴楚伸出手,摇头道:“我不介意的,小雪,你还是那么漂亮。那么可爱!”
“吴大哥又拿我开心,你不会对我说这话的!”
定雪羞怯的握住他的手,感受他温暖的掌心,他强有力的脉搏,小丫头陡然间花容失色,惊慌道:“你竟是……活的?吴大哥,你没死?”
吴楚恍若未觉,应道:“对啊,我没死,这不好吗?”
“不好!”
定雪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甩开他的手,红着脸“凶恶”道:“姓吴的,你没死怎么不来找我,你,你怎么现在才来?还有我刚才的话你是不是全听见了!”
“呃,我说没听见你信吗?”
吴楚讪笑道:“小雪你不要那么激动好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喜欢我的人多着呢。”
“哼,说得是啊!”
定雪冷冷道:“你有那么多漂亮的师姐师妹,有空陪她们,哪里会管我的死活。”
“谁说不关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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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楚又道:“咱们可是患难见真情的好兄妹啊,我这不是来救你……”
“兄妹,谁稀罕跟你做兄妹?你谁啊,你随便说句话就让我跟你走,凭什么……”
两人的争吵引来了大批弟子,众弟子将吴楚围在中间,个个如临大敌,有个较年长的师姐道:“何方狂徒,竟敢私闯佛门圣地!”
吴楚团团作揖,道:“各位姐姐息怒,在下是定雪姑娘的朋友,特意来看她的,惊动了各位,还请多包涵!”
他那紧张兮兮的模样既滑稽又可爱,逗乐了一批弟子们,定雪也跟着噗嗤一声。只听院外有个庄严的声音传来:‘佛殿之内不许嬉戏!’
一个手执拂尘的老尼走了进来,众弟子们纷纷行礼道:‘师傅万安!’
吴楚猜到她是峨眉掌门虹音师太,当下长身一揖道:“后学吴楚,见过虹音师太!”
“不必多礼!”
虹音道:“贫尼眼拙,阁下莫不是声名远扬的云音阁主?”
吴楚道:“晚辈确实承了老阁主衣钵,声名远扬委实不敢当!”
虹音道:“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请移驾客厅用些茶点,也让贫尼聊表欠意。”
客厅内,两人分宾主落座,用罢茶点,虹音道:“吴少侠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见教!”
吴楚道:“吴某有一事不明,峨眉和青龙会素无瓜葛,为何他们会兴师动众大举来犯?”
虹音道:“正道沧桑,群魔乱舞,我峨嵋虽一介女流,仍知秉承正义,除魔卫道。青龙会意欲扩张,自然想除掉我们这眼中钉,肉中刺!”
“哦!”
吴楚应了一声,道:“请师太恕罪,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
虹音道:“少侠但讲无妨!”
吴楚手指定雪道:“我想带她走!”
“什么?”
侍立在旁的定雪蓦地满面飞霞,倔声道:“我,我不!”
“嚯,你长本事了,还敢跟我顶嘴!”
吴楚凶道:“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定雪既委屈,又气愤,流着大泪花子对虹音道:“师傅你看,他平常就是这么对我的,我才不要跟他走!”
虹音既爱怜,又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定雪,峨嵋派大难临头,吴少侠既有心渡你,你何不跟他走,也算为我峨嵋留存一脉薪火!”
定雪倔强道:“弟子誓于师门同生死,共存亡。吴少侠若是愿意帮忙,就帮我们击退强敌。若是不愿,请你自便!”
虹音道:“吴少侠,你都听见了。定雪既不愿离开,贫尼也不好勉强!”
“那看来是没得商量啰!”
吴楚甫出一指,迅速封住定雪几处要穴,扛起她朗声道:“在下云音阁弟子吴楚,今天要强虏峨嵋派弟子定雪下山,虹音师太你待如何?”
“放我下来,你这流氓,强盗,你混蛋!”
定雪身不能动,眼巴巴的看着虹音道:“师傅救我!”
“大胆吴楚!”
虹音怒道:“你趁火打劫,当着贫尼的面强抢我弟子,当真欺我峨眉无人吗?”
“哈哈!”
吴楚道:“她既不愿,我只好出此下策。师太您以大局为重,自不会为难我!”
“哼!”
虹音师太道:“好个云音阁主。你该知道若能逃过此难,峨嵋派必将和云音阁结下血海深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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