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士说走便走,步履匆匆的下楼,过了不久,黄白川担着一只洒坛,怀里抱着个小包袱蹿上楼来。脚未沾地就连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让两位久等了!刚才我看见几个武当派的人气势汹汹的走去,他们不会是冲着咱们来的吧,两位小主有没有受伤啊?”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打完了才回来,这可赶得太巧了。吴楚冷哼一声,道:“托黄老爷的鸿福,咱们俩好得很呢!”
黄白川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满意,他接口道:“那就好!吴公子武艺超群,盖世无双,他们简直是自讨苦吃。我是刚好不在场,不然一定替您大嘴巴大嘴巴抽他们!”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反倒提醒了吴楚。是啊,中州四侠来犯时他正在小解,对付塞外寒枪时他出去找吃的,那晚大漠刀神偷袭时这老鬼也不见踪影。两人正要找他的时候这人又鬼始神差的回来了,还解释说自己有梦游的习惯。定雪也想到了这一点,忍不住道:“怎么每次有麻烦的时候你都‘刚好’不在场呢?说,这些人是不是你引来的?”
“这,这,我冤框啊!”
黄白川一副委屈的表情,道:“你们怎么能怀疑我?我对你们可是忠心耿耿呐!”
吴楚冷冷道:“那你解释一下,买坛酒需要花这么长时间吗?”
“对呀,对呀!”
定雪道:“你一定是去通风报信了,那伙子人给了你不少好处吧!”
“没有,绝对没有!”黄白川缩着个脑袋,将包袱掖在背后。
“还说没有,你手里拿的什么?”
定雪话刚出口,那边吴楚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包裹抢在手中。
黄白川神情古怪的看着吴楚说:“公子别闹了,那是给定雪姑娘的,咱大老爷们看不得!”他语气中显得十分焦急,却没有任何阻止的动作。
吴楚不以为意道:“我会信你的鬼话吗?我偏偏在打开看看!”
他解开包袱上的活结,里面赫然是一双粉色的绣鞋。还有些女子的衣衫,内外齐全。吴楚初时还不明所以,他挑起一块巴掌大的“破布”翻来覆去的瞧了半天,皱眉道:“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黄白川眼睛眯成一条缝,讪笑着解释道:“这是江南绣湘堂的最新款式,公子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今晚小的带您见见世面!”
定雪羞得满面红霞,劈手夺过包裹。抬手就人给了吴楚一个耳括子:“变态,流氓!”
她转身回房,经过黄白川时忍不住踹了他两脚,恨恨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时候吴楚终于明白过来,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目睹现场的客人们开始对吴楚指指点点,小声议论,不是爆发出一阵窃笑。这顿饭是吴楚有生以来吃得最难堪的一次,他看见店小二捂着嘴忍俊不禁的滑稽表情,看见食客们那副“我懂,我明白,年青人有前途……”的过来人嘴脸。还有黄白川那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谆谆教导”:“公子爷,不是我说您,有些东西是不能拿出来四处张扬的。还有你更不应该装傻啊,咱们大男人怎么会不认识这种东西呢?打死不装纯,装纯被人轮啊……”
得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到掌柜的着意照顾,几人住进了客栈中最为豪奢的天字号客房。也不知道是旅途劳累,还是床上的被褥过于柔软,这一夜他们睡得格外香甜。深夜子时,万籁俱寂,吴楚在矇眬中感觉到有人推开了门。
“什么人?”
他按床欲起。出乎预料的是,他的身子居然无法动弹。喉结蠕动,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这种感觉十分奇怪,完全不同于被点了穴道。若说是用毒也不可能,吴楚知道自己百毒不侵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吴楚的脑子转得飞快,不期然的想到老一辈人口耳相传的故事:鬼压床。
据说待在死过人的地方,在夜晚总会碰上不寻常的怪事。比如在一个人的时候,耳边响起其他人的呼吸声。静立的桌子忽然间被推倒,或者如吴楚这般,周身有着无形的压力让他连动动手指头都无法做到。以往听见些故事,年幼的师兄弟们都会吓得睡不着觉。就连最调皮的吴楚也不例外。而今这种事却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他的身上,这让吴楚感到莫名的恐惧。
一个驼背老人手里握着一盏泛着幽幽绿光的油灯走了进来。他白发长而蓬松,披在脑门上遮住了大半张脸。皮肤惨白,没有半丝血色,寸许长的指甲扣在灯盏上“嗒,嗒”作响,听来十分的阴森。不知道是光线太暗还是其他原因,吴楚总觉得他的身形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他不像有血有肉的人,更像是一团乱糟糟的灰影。这些灰影恰好凝结出了人的模样,由此才显得尤其瘆人。
驼背老人察觉到有人在看他,机械的转过身,冲着他左右摆手。他张开黑洞一般的干瘪嘴巴,一字一句的说:“不该看的别看,睡吧,睡吧……”
次日,几人在吴楚房中商议怎么联络丐帮的长老。定雪顶着两个熊猫似的黑眼圈,手拿调羹一下一下的折腾着店里特别准备的白虾银耳粥,无精打采的样子。
黄白川“呼噜呼噜”的扒着粥,连声道:“不错,不错,这家店的粥越发的好喝了,两位尝尝!”
吴楚打了个哈欠,问道:“定雪姑娘怎么了,昨晚没休息好?”
定雪像是被传染了一样跟着打哈欠,答道:“嗯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做了一夜的噩梦!”她抬头看见吴楚那两眼袋不比自己的小,奇道:“你又是怎么搞的?”
“我是一样!”
吴楚两眼无神,托着脑袋道:“昨晚我梦见一个驼背的老人在我床前……”
他话没说完,就听见黄白川的勺子“啪嗒”一下掉在桌子上。老家伙手指颤抖,两眼发直,难以置信的问道:“驼,驼背老人,公子也梦见了?”
定雪更是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哆嗦的指着两人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们不会和我梦见的一样吧!”
“白发披肩……”吴楚小声描述着。
“灰色的衣服,长长的指甲……”定雪颤声道。
“绿,绿色的油灯。”黄白川头上冒着冷汗,接着说。
“啊~”
三人同时惊呼出声,像是踩着老鼠般跳了起来。黄白川麻利的钻进了桌子下面。吴楚和定雪则是惊惶无
(本章未完,请翻页)
措的抱成了一团(不排除某人故意施为……)。
定雪吓得面色发白,扑的一脚踹在黄白川的屁股上,气道:“死老头,看你挑的什么地方,害得我们惹上脏东西,该打!”
黄白川两手抱着脑袋连声讨饶道:“哎哟姑奶奶,我也是受害者啊。早知道这样,我绝对不会选这里的……”
“你还说……”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店小二无巧不巧的闯了进来。瞥见几人的尴尬场面,他麻溜的倒退着把门掩上,自欺欺人道:“小的没看见,啥也没看见!”
三人这才发觉他们举止有失,定雪嫌恶的推开吴楚。某人本来也想做相同的表情的,无奈被人抢了先,暗地里狠狠骂了自己一通。黄白川从桌底爬出来,整了整衣冠,这才招呼小二道:“伙计,你进来!”
店小二奉上茶水,道:“几位客官请用早茶,外面有人……”
黄白川待他走近,冷不丁的伸手封了他几处大穴,恶狠狠道:“说,是不是你们捣的鬼?”
店小二吓得四肢抽搐,面色惨白道:“黄,黄大爷有话好好说,不要为难小的啊!”
黄白川道:“少废话,昨晚我们房间有人闯进来了,还说这不是你们干的!”
“啊,这怎么可能?”
店小二辩解道:“黄大爷您息怒,几位爷住的可是独门独院的天字号客房啊。掌柜的还特别请了两个家丁连夜看护,怎么会有人闯进来呢?”
黄白川知他说的不错,早先确实看见有两个人在外面站岗。他威吓小二道:“你胡说,昨晚我明明看见有个驼背的老头溜进来,你作何解释?”
店小二陡然间听见“驼背老头”四个字,顿时两眼发直,汗毛倒竖。但他明白眼前黄大爷才是最紧要的威胁,当下哆嗦着说:“黄,黄大爷先放小的下来,听小的慢慢给几位解释。”
黄白川解了他的穴道,逼问道:“还不快说!”
店小二招了招他那脏兮兮的抹布在凳子上抹了抹,不客气的坐下了。他拍着胸脯,余惧未消的缓缓说道:“早先呢,咱们店来了个很有钱的主儿,把这天字号套房一包就是整整半年呐。那位客官天生残疾,是个罗锅儿。独自一人守着诺大的院子,不和任何人往来,平日里只有一个伙计负责送饭菜。过了四个多月吧,有一天伙计推门进来,却发现那客官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死了。就……就是这张床!”
店小二还特别指了指吴楚睡的那张床。听到这里,吴楚只觉口干舌燥,背脊发凉。几人硬着头皮听小二继续讲道:“后来呢,负责送饭的伙计莫名其妙的患上了重病。他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老是重复的说一句话:‘我没有拿你的东西,没有拿你的东西……’没过多久他也死了……“
“再后来无论是谁住进院子,半夜都会梦见驼背的老人。那人会一遍又一遍的在房间中翻找,问别人有没有拿过他的宝贝。掌柜的害怕事情传开,就把客房给空置了。昨天黄大爷来的时候说要招待尊贵的客人,非天字一号房不住。可是别的房间都满了啊,掌柜的看几位威风凛凛,有如天神下凡,猜想你们兴许能镇住房子里的邪物,没曾想……”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