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定雪好死不死的回来了,手里还提了一个大包裹。吴楚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包裹,不住的埋怨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我差点儿没被饿死!”
没曾想定雪比他更生气,卯足的劲儿将包裹砸在他的脸上,吴楚伸手接住,感觉包裹分量不重。他解开活结,发现包袱中除了纸墨笔砚外,还有两件新衣服,扎布,金创药,一包牛肉和一个鼓囊囊的水袋。
“原来姑娘是为我准备这些才耽误了时间,在下误会你了!”
吴楚为自己先前的猜想感到可笑,连忙向她道歉。定雪回了句:“狗咬吕洞宾,还不把衣服换上!”
先前上衣落水,处理伤口时又把裤子撕破了,衣衫不整的着实有损形象。见她背对着自己,吴楚还觉不放心,侧眼瞥见阎王座像后有个狭小的空隙,他闪身躲进去换好了衣服。定雪小声嘀咕道:“换个衣服躲那么严实,谁还会偷看你不成?”
她准备好笔墨,又问道:“你让我买这些东西干嘛?”
吴楚故作高深的笑了笑,道:“你马上就知道了!”
他提笔蘸墨,略一思考,挥毫在纸上写下“兹有一昆仑弟子病死于镇外城隍庙中,惊扰乡里。乡邻联名发愿,将此人遗物变卖以安置其后事,有意者可到城隍庙商榷买卖事宜。”
定雪站在一旁,直看得眉头直皱,越发摸不着头脑。
吴楚见她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知道定雪不明白个中深意。他装模作样的问:“怎么,有什么不明白的?”
定雪轻摇着头,像是刚吃完一顿难以下咽的饭菜,道:“且不说死人的东西不会有人买,你这字写得也太丑了,谁看了都得去洗眼睛!”
“去!”
吴楚扔了毛笔:“你行你来啊!”
“来就来!”
定雪拾起笔,照着吴楚的内容重新写了一遍。末了还附上一张云阳真人的画像。其字迹娟秀潇洒,入木三分,画像更是惟妙惟肖,但凡认识云阳的人没有一个会说不像的。这一手丹青书法只把吴楚看得瞠目结舌,自愧不如。
定雪得意的道:“怎么样,比你的鬼画符要好看得多吧!”
吴楚心悦诚服的赞道:“妙极妙极,姑娘的书法画工俱是一流,小可甘拜下风。”
定雪摆了摆手,道:“哪里哪里,我只是比你强那么一丢丢而己。”
“那个,再拜托定雪姑娘一件事!”吴楚道。
“但说无妨!”
“照着这个再画一百张!”
“你去死……”
两人将告示贴满了邻近的几个镇子,在城隍庙苦苦守候了三天,却没看见一个人来。定雪不禁开始怀疑吴楚的办法是否有效了。
“这人武功平平,无才无德,真不知道江湖中为什么会把他传得那么厉害。哼,血洗玄通楼,他会有这本事?”
定雪暗自想着,心中越发肯定师兄不是他杀的。
到第三天傍晚,庙外终于出现了一个年近六旬的老者。那人他颧骨高耸,鸡皮鹤发,一双眸子精光发亮。他身着土黄色麻衣,破旧的草鞋,腰上挎了一把大号的黑色镰刀,和乡野村夫没什么两样。吴楚一眼就认出此人是“鬼镰”黄白川。当年这老杂毛让他和青鸾受尽了苦头,不想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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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在这里又遇见他。
定雪见他在门前徘徊不定,便上去问道:“老伯,您是迷路了吗?”
黄白川初见生人,眼神躲躲闪闪的。待看清面前站着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妞儿,他的胆子大了些,问道:“这里是城西的城隍庙?”
定雪答道:“正是,老伯您问这个干什么?”
黄白川不答她,又问:“死了的昆仑派弟子在哪里?”
“您不会是来收购他的遗物吧!”
定雪难以置信的望着这“老实巴交”的老头儿,小声嘀咕道:“还真有人要死人的东西!”
黄白川见她半天没反应,又道:“尸体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定雪回过神来,连“哦”了几声,小跑着在前面带路,两人穿过阎罗殿,进了左侧的耳室。吴楚怕打草惊蛇,故意藏身于暗处,避而不见。黄白川初时还担心有诈,远远的在后面跟着。待发现庙中再无别人时,他两步蹿到定雪身后,右手轻握着刀把,扬声问道:“丫头,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定雪道:“还有一个同伴,刚刚还在这呢,这会儿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黄白川肩膀微颤,握着刀的手缓缓放下。定雪看来毫无提防,走到墙角掀开地上的草席,露出一具散发着恶臭的尸体。两日来天气潮湿,尸体皮肤发黑,白色的蛆虫在口鼻处进进出出,着实恶心。但这并不影响两人鉴定死者的身份,它身穿天青色道服,木簪束发,身着躺着一柄四尺长剑,此人确是云阳真人无疑。
定雪捂住口鼻,指着死尸道:“喏,这就是死了的昆仑弟子!”
“嗯!”
黄白川显是认识云阳真人,他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语带伤感道:“云阳老弟,想不到你一代菁英,到头来竟然会暴尸荒野,无人敛葬,可怜啊可怜。”
“是啊,人家好歹是昆仑派大弟子,可恶的吴楚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不让他入土为安!”
定雪道:“老伯认识他最好,这人的后事就拜托您了!
黄白川道:“我与他交情深厚,这事老朽义不容辞!”
定雪听了这话,差点儿没把这老头当成是义气为重的老英豪。
“连日来看见这么多逗逼,总算碰上了一个靠谱了,看来江湖中还是有侠义的!”
然而,黄白川下一句话却让她把这些想法硬生生的塞进了肚子。
“那个,云阳老弟生前可曾留下什么遗物?”
闹了半天,原来这老匹夫是奔着遗物来的。定雪对他的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她爱搭不理的指了指云阳道:“他的遗物全在身上了,你想要的话自个儿推扒吧!”
黄白川没有觉得任何不对,他挽起袖子真的打算去扒那具臭不可闻的尸体。末了还不忘对定雪说:“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事已至此,吴楚可以断定这老混蛋多少知道些关于云阳真人的事。他从暗处走出来,一字一句的问道:“老伯,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啥子事?”
黄白川见这少年突然现身,面色不善,警觉的后退两步,单手握刀。吴楚昔日和他有数面之缘,但时隔七年,他早己忘记了当年的后生,只是觉得此人有些面熟而己。发现这小子和丫头加起来岁数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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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大,黄白川放下了防备,他若有所悟的“哦”了一声,随手扔给吴楚一锭银元宝,鄙夷的说:“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发死人财!”
吴楚老实不客气的把银子塞进袖子里,又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这下子黄百川不乐意了,板着脸训斥道:“喂,小子,贪心也得有个限度,一个死人卖十两银子,你还嫌不够吗?”
“我倒想知道,云阳真人身上到底有什么好宝贝,值得你这么惦记。”
吴楚走到近前,逼视黄白川道:“黄百川,你真的不记得我吗?”
黄白川老鼠般的小眼睛从上到下把吴楚打量了一番,滴溜溜一转,点头道:“哦,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小子!”
吴楚道:“您老可真健忘!”
黄白川道:“谁会没事记着你小子?后生挺有能耐啊,身边的女人又换了一个!”
定雪不知道他们之前的恩怨,只觉他们说话腔调怪怪的,分不清是敌是友。她直问道:“你们俩也认识?”
“认识,岂止是认识?”
吴楚冲黄白川抱拳道:“昔日承蒙这位老前辈恩赐,在下获益良多,咱们今天既然在此重逢。那就把以前的账都算清楚吧!”
定雪就算再迟钝也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她毫不犹豫的掣出峨眉刺道:“原来你们之间有仇啊。你放心,姐们儿今天帮你收拾他!”
吴楚自认和定雪认识不过三天,没料到她会这么仗义的帮自己,听了这话不由得心头一暖。他腿上伤势未复,不方便出手对敌,只得默许的点点头,道:“这老小子武功平平,鬼点子不少,你要小心!”
“哈哈哈!”
黄白川骄傲的捋须笑道:“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小丫头放马过来。若是打不过你,老夫就任你处置。”
定雪纤足在地上轻撩,倏地挺身直进,身子呈“之”字形飞快掠过,手中峨眉刺一斜刺,一下拉,使的是一招“灵蛇出洞”。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其步法,身法和峨眉刺配合的丝丝入扣,分毫不差。
黄白川没料到一个黄毛小丫头居然有如此本领,猝不及防,大半截袖子被栽了下来。好在他反应不慢,脚尖深插入土,身体自膝盖以上后仰至与地面水平,黑镰刀伺机递出,直取定雪脚踝。定雪想也不想,双足发力上跃,稳稳的定在黄白川膝盖上。这一手用的是峨眉派“动功十二桩”的功夫,脚下立地生根,岿然不动。黄白川被她这么一踩,只觉小腿酸麻痛苦,不堪重负,两腿深陷泥中。
他左手在地上一撑,上身顺势弹起,镰刀拦腰横扫。定雪左手峨眉刺点他右腕“太渊”穴,右刺定在身前半空。黄白川若要站起,脑袋非被刺穿不可。他刹住身形,维持着半坐的姿势,右手使了招“天河翻浪”刀柄绕过手腕反击定雪“曲泽”穴,刀刃勾她腿弯,左手骈指去夺峨眉刺。定雪不待他招式使全,右手刺“吱溜溜”转动不止,左手迎难而上,挑他肩肘筋脉。
两人电光时火间交手数招。黄白川的临危不乱,经验老道自不必说。定雪双刺婉如游龙,下盘功夫稳如泰山,任凭对方如何晃动,她都能如履平地,进招退守,不受任何影响。黄白川暗叫不妙,自己是身负重担,她却是以逸待劳。这样打下去就算自己武功不输对方,踩也要被踩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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